第96章 皇子大婚

2024-10-07 23:53:25 作者: 誰說不是呢
  九月初,司錦年和沃卓爾·毓嬈正式移居北平承乾殿。

  大婚定在三日後,因對名義上的妻子時有愧疚,司錦年特命親衛到宮外接來了她青梅竹馬的愛人杜奉麟醫生。

  司錦年請他們共進晚餐,心情不好不壞的斟了一杯酒:「你們且再等些時日,沃軍南下的時候,我送你們離開。」

  「大皇子之恩,我與嬈兒無以為報,倘若日後還有用得到地方,杜某願盡綿薄之力。」杜奉麟深受司錦年的恩惠,躬身敬酒,眼中滿是感激。

  司錦年疲憊的笑了笑:「杜醫生言重了。」

  自司循出國後,司錦年沒了後顧之憂,他將自己全身心放在抵抗外敵上,三五日兩鬢生白,額間碎發軟趴趴垂過劍眉。

  「酒太涼,先吃點東西吧。」

  沃卓爾·毓嬈關心司錦年,不只是玄月公主要她照顧他的情緒,更是打心眼裡心疼這個小哥哥。

  殫精竭慮忙了一整日,才終於吃上一口熱飯。

  因明日還有軍務在身,司錦年不敢酗酒,他想念司循躺在床上睡不著,借著月光又翻出那張合照,已經完全不記得從前發生過什麼事了,但只要見到他,心還是會忍不住的偏過去。

  海上的飯不知道合不合司循的胃口。

  算著日子還要一個半月才能到蘇黎世,司錦年擔心他會暈船不吃不喝,又擔心他病中發脾氣惹惱方小姐,越想越心神不寧,猛的坐直,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不該讓他走。

  萬一出了事,在船上豈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司錦年睫毛輕顫,不覺又濕了眼眶。

  自己做了那麼多推開他的事,就是希望他能忘掉這段感情,怎料直到被下蒙汗藥前,他都無條件的信任自己。

  天不佑我大沃,必將順勢滅亡。

  近來黽東軍野心膨脹,民意黨頑強抵抗死傷無數,沃洲國政府夾縫中生存,被《租借條約》逼到絕路,已然沒有了選擇。

  如果他孤身一人,或從軍或出國,就算做個走狗叛徒,橫豎都是一死沒什麼好怕的。

  可偏偏,他不僅有愛人還有親人。

  哪個也不想失去。

  哪個也沒能力保全。

  想到今生今世沒辦法再見司循,司錦年五臟六腑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要是能跟著一起上船就好了,要是能跟司循一起走就好了,要是他留在自己身邊就好了。他抱著枕頭哭了一遍又一遍,淚都要流幹了,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所幸,他這個末代皇子在國內外並不出名。

  司錦年拿著煙和火機走到門外,看著高掛的月亮發呆,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如果他戰死,希望消息不要傳到國外。

  司循永遠不知道,也未嘗不是件幸事。

  轉眼到了大婚當日,因沃卓爾·怡寧有意保護兒子隱私,禁止一切記者宣發,婚禮只參照國外貴族舞會,並未邀請多少名人來參加。

  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白敬臣竟然來了。

  「好一個氣派十足的新郎官!」

  他跟蹤司錦年來到太和殿外的走廊,這麼幾日休息不好人明顯消瘦不少。面對他的嘲諷,司錦年一臉鎮定,沒有答話。民意黨與沃洲國交惡,白敬臣此時只身前來,如果不是玄月公主授意,大概率會被一槍爆頭。

  「這麼著急……是去見你的新娘嗎?」

  冰冷的目光定在司錦年的臉上,白敬臣繼續挖苦他:「我年少不讀書,只在戲本子上學得一句話,從來只聽新人笑,哪裡看得舊人哭,沒想到今日剛好用上。」

  司錦年停下腳步:「白敬臣,你到底要幹什麼?」

  深秋兩人穿的都不算厚實,下了雨有些微涼,他要回舞會繼續完成婚禮,白敬臣卻擋在他面前故意一字一句道:「我來替司循哥恭喜你啊,他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你成家立業,這不挺好的嗎?交換了戒指,也喝了交杯酒,只差洞房了吧。」

  「你說什麼?」

  難以接受白敬臣剛才的話,司錦年嘴唇微顫,恐懼的情緒躍然臉上。

  白敬臣怒吼:「我說他死了!」

  「不……不可能……」

  司錦年不想聽,睜著血紅的眼睛要他閉嘴,怎料白敬臣更加激動:「他死了!死了!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拳砸下,將人撂倒在地。

  這是司錦年打他最重的一次,白敬臣右臉迅速腫起,又疼又麻,半張開口不敢合一下,感覺後槽牙都要被打飛了。他的後腰撞在大理石欄杆上,抬手擦嘴角血痕的時候,疼的眉毛緊緊一皺。

  「怎麼就接受不了了嗎?咳咳……」

  「你住口!」

  因司循的關係,司錦年一直忍著白敬臣,但不代表他可以隨意信口開河。

  「是他讓你來騙我的對不對?」

  冰冷的雨打在筆挺典朴的西裝上,司錦年努力消化關於司循的消息,渾身控制不住的發抖,仿佛看到這世上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呼吸異常深重的撲上來,一把拽住白敬臣的衣領:「是司循他讓你來騙我的對不對?!」

  「我倒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白敬臣被勒到雙眼流淚,只能發出氣音。他跟司錦年力量懸殊,狠狠往這個瘋子肚子上打了一拳,才趁他吃痛倒下掙脫了束縛。

  「高高在上的大皇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你張口閉口都是他騙了你!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就只會分手、強迫、冷暴力他!明明是你死纏爛打讓他對你動心的,到頭來你又一遍一遍的毀掉他的希望!你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過他!」

  句句誅心。

  在這場不平等的愛里,司循這樣注重身份的人,卑微到幾乎臉也不要了。在白敬臣看來,司錦年就是仗著司循的依賴,才在感情中越來越肆無忌憚。可司循不在乎,只要能相守當下,他欣然接受以後的所有苦果。

  「我不了解他?」

  他的身體快要到了極限,幾乎沒有生存能力,留在自己身邊固然開心,可一旦全面戰爭,藥品短缺,長途跋涉,三五日恐怕都撐不住。

  正是因為太了解,才不能在很多事上順著他。

  司錦年萬人唾棄的皇族身份像一道枷鎖般強壓在他的肩膀上,他被推翻在雜草叢中狼狽的苦笑,跌跌撞撞爬起來,沒走幾步,踉蹌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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