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哥哥,你抱著根柱子哭什麼呢?」
王妃接待貴客,沃卓爾·毓嬈遲遲等不來司錦年,只能趁人不備時悄悄出來找。她以為他跟玄月公主有要事商議,沒想到剛穿過一道長廊,就見醉醺醺的皇子正抱著一根石柱,不知道什麼原因的嚎啕大哭。
「毓嬈……你、你怎麼在這兒?」
司錦年哭到聲音沙啞,鬆開柱子一額頭冷汗,微微皺眉,神情有些迷茫。
「我來找你回去,婚禮還沒結束呢!鳳皇哥哥,你是不是不小心睡著,做噩夢了?」沃卓爾·毓嬈把隨身帶著的手帕遞給司錦年,眼中滿是關心。
司錦年這才想起白敬臣說司循跳海的事,立刻著急起來:「噩夢?我剛剛自己在這兒的嗎?有沒有……一個穿青色長袍的人在我旁邊?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
他努力回想白敬臣的穿著打扮,試圖判斷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
沃卓爾·毓嬈被他問的一愣:「沒有啊……一直就你自己在這兒。」
「不可能!明明剛才白敬臣……」
司錦年心臟突突直跳,不敢回想,又怕自己現在是受不住打擊,已經瘋了。他神色慌張的看向沃卓爾·毓嬈,被她接下來的話說的更加心慌意亂。
「娘娘請了貴客要鳳皇哥哥一塊過去。」
「誰啊?」
「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躲在暗處看人被拉往太和殿去,白敬臣捂著紫了一大片的腮幫子滿眼陰暗,怎麼每次他們不合,受傷的都是自己?!他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生下來是專門挨他拳頭的嗎?!哼!司錦年啊司錦年,就算你是皇子、身手好、留學深造過,那又怎樣?還不是連司循哥都對付不了!
幾日前,司錦年是盯著司循上船了。
可他難道就不會下船嗎!
方潤儀根本就沒有給司循餵蒙汗藥,他們將計就計,提前打點好一切,輕而易舉的就在司錦年眼皮子底下一走一留,不止如此,為了小小的懲罰他一下,還特意讓他過來嚇司錦年。
「你去告訴他我跳海死了。」
「這不太好吧?」
「誰讓他總跟我分手了!我死……不正合他意咳咳……」
「好了好了,你別生氣,我去我去。」
司循輕飄飄一句話,他就要挨一頓毒打。
這下事情全按司循計劃走了,方潤儀先一步出國,再沒合適人在路上看顧他,司錦年不敢,也沒辦法再逼他坐船去國外。
不然,跳海簡簡單單。
司錦年說的沒錯,司循除了騙他,就只剩威脅了。
太和殿內依舊放著走時的古典樂,沃卓爾·怡寧討厭封建禮儀,特意把兒子的婚禮弄成奢侈的西式風格。
她這一生本就不值得,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同不請自來的貴客幹了一杯清爽回甘的白葡萄酒,沒聊幾句再飲第二杯的時候,一個火急火燎的身影穿過人群,跑過來一把奪下了她貴客的酒杯。
「誰讓你來參加我的婚禮的?!還喝酒?不能喝你裝什麼裝!」
司錦年大聲呵斥,憤怒的幾乎要摔杯子了。
沃卓爾·怡寧見怪不怪,不屑管兒子跟剛捐了一千兩黃金的貴客吵什麼,想著他在皇親國戚面前丟人可不能帶上自己,喝完酒帶著沃卓爾·毓嬈擺架離開。
「我來要我的照片!」
司循才不承認是來參加婚禮的,儘管他已經偷偷看過他們拜堂了。
他不適的撐著輪椅,動了動僵硬麻木的腰,故意揚了揚下巴:「把照片還給我就再也不見。」
失而復得的恐懼還未平復。
仿佛從深淵中被拯救出來的不安縈繞心頭,司錦年大口喘氣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他一面敏感懷疑眼前的一切,一面又氣司循耍他的所作所為。兩相掙扎之間,眼圈再一次泛紅起來,他想緊緊將人揉進懷裡,抱三天三夜也不夠,可話到嘴邊卻是毫無人性的命令:「來人!把這鬧事的人給我丟出皇宮!省得喝多了管不住下面,尿褲子裡怪噁心的!」
「你還要逼我走嗎?」
司循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搖著輪椅又靠近一點,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手指抖個不停的牽住了司錦年的手,輕輕勾起嘴角:「我死了,你妹妹就別想再從我這裡拿錢了,她從國外進口的槍枝彈藥,你以為是免費的嗎?」
即便不為錢,司錦年也不敢了。
司循輕輕搓捻小朋友的手指,在外面待久了有些涼,可惜他仍在病中,身上也沒什麼熱氣。敏感的察覺司錦年沒有回握是不想搭理自己,司循也琢磨不透小朋友的心意,從輪椅上扯著半邊身子久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錦年。」
「我是沃卓爾·李因萁!」
「我知道咳咳……」
「誰讓你把錢都拿出來買那些沒用的東西的!」
司錦年心裡著急,再也忍不住拍開他伸出的手,上前順揉他的胸口:「你知道你的藥多貴嗎!咳!還咳!疼死你算了!」
隨身攜帶的止咳噴霧按進嘴裡。
司循疲憊的倒在司錦年的肩上,眼中具是滿足:「我有些累了……帶我去休息……」
「你自己沒手沒腳嗎?」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司錦年感受他逐漸平穩的心臟,滿眼不快又無可奈何。
司循嘴角微揚,發出的聲音明顯有些無力:「我的手和腳老了,沒你那副新的好用。」
「少蹬鼻子上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視金錢如糞土……但沃洲國政府需要……你最好還是乖乖……聽話……」
說是威脅,但如果不是因為彼此心裡都放在第一位,根本威脅不到。
司錦年將人往懷裡又攬了攬:「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司循頭暈的有些坐不住輪椅,好在有司錦年陪在身邊,除了反胃也沒怎麼難熬。
「我需要休息……什麼事等下、等下再說……」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可到底是坐的太久了,身子僵的厲害,忍不住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求你……呃……好疼……」
「誰讓你回來的,活該!」
司錦年看著司循蒼白的面容和顫抖的嘴唇,心中不禁一軟。
手臂穿過膝彎和後背,他小心的將司循打橫抱了起來,仿佛抱著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他的動作輕柔而堅定。
「會不會難受?」
「有一點……頭暈……」
「稍微忍一下。」
「嗯。」
司循靠在司錦年寬闊的胸膛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大皇子會如此溫柔地對待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有些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猜測著兩人之間的關係。但司錦年並不在意這些目光和議論,他只在乎眼前這個脆弱的男人。
抱著愛人慢慢地走出太和殿,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再惹他有絲毫不適。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司錦年輕輕地將司循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
「我不想吃藥。」
「吃了藥今晚我陪你休息。」
「那來兩顆吧。」
「???」
「明晚也要。」
司循討價還價,不過並沒有得逞。
服了藥後,沒來得及被抱去洗漱,就無知無覺的昏了過去,連司錦年幫他刷牙洗臉擦身也不知道。
夜深人靜,司錦年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司循的臉龐,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很清楚未來不會太好,但他知道,司循不能再走了。
因為,他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