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旗想通過工作麻痹自己,然而國內的事一刻不得安寧,半個月後,溫悅打電話說司予安拍哭戲突然喘不過來,被送醫院吸氧狀態也不是很好,問他要不要回來看看。
「很嚴重嗎?」
嘴上說考慮考慮,實際上已經讓助理去訂最近一班機票,準備回國了。
溫悅也說不上來,還是她未婚夫歐陽懿思路清晰的在一旁解釋:「司老師可能是入戲太深把劇情當真了。聽說之前拍小皇子拔劍自刎那場戲,司老師在場外著急的差點就衝到火堆里去,還好導演在旁邊攔了一下。」
「他跑人家火堆里幹什麼?!」
溫旗完全不能理解的緊鎖眉頭。
歐陽懿說:「劇里的反派拿汽油把小皇子給點了,小皇子是男主一手養大的,司老師把自己幻想成男主,當然是衝進去救小皇子了。」
「一場戲而已,這有什麼好當真的……」
話沒說完,溫悅對著聽筒大聲嘲諷:「怎麼,你冷血還不允許予安哥重感情了?!」
「溫悅你腦子有坑吧!」
「你腦子才有坑!」
「司予安他有心臟病,總刺激情緒會要命的知不知道!」
溫旗嚴重懷疑溫悅不是自己親妹。
「切!你有沒有聽說過,前世心碎這一世才多病,興許你就是害予安哥的渣男!」
溫悅也不慣著他。
「好了,溫旗你閉嘴,悅兒你也少說兩句。」
兄妹關係到底還是靠了歐陽懿。
溫旗無聲嘆氣,他是不懂司予安為什麼這麼入戲,簡單跟助理交代了最近的工作後,拎上外套匆匆往機場趕去。
「成都Wisteria醫院」
溫旗只簽合同那天來過一次,落地後先是去院長那邊聽了司予安的治療方案,而後猶猶豫豫的推開了vip病房的門。
打了鎮定劑,人還沒有醒。
溫旗走到床邊看他,比分手之前瘦了許多,碎發遮過眼睛,戴著透明的氧氣面罩顯得整個人更加憔悴不堪。
誰說他演技不好的?
明明躺著不動就能讓他心疼死了。
溫旗坐下,小心翼翼捧起司予安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時間在這一刻發生變化,漸漸與百年前相似的經歷重合。
「錦年……是你回來了嗎?」
一個灰頭土臉、滿身傷口,一個面帶笑意、深情專一,司錦年沒想到會有再見司循的一天,髒兮兮的手指不停擦拭受傷的眼睛,他一個留洋回來的醫生,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生當復來歸,是他們一早就約好的事情。
就像那枚到死也沒有鬆開的金鎖一樣,隨著炙熱的火焰將司循的愛牢牢融入他的骨血,他不是涅槃重生的鳳凰,大火中星星點點的灰塵毀掉了他的眼睛,熬過這一夜的痛苦,就能回到司循身邊了。
思緒萬千,滿眼皆是過往。
是上蒼終於聽到他卑微的祈求了嗎?
想起斷壁殘垣下望不到生路的絕望,司錦年委屈的鑽進了司循的懷裡:「司循,我好想你。」
「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淚珠成線,無論是久別重逢的欣喜,還是愛人受苦的感同身受,司循親吻司錦年亂糟糟的發頂,一刻也不想再跟他分開。
「對不起、對不起司循,我讓你失望了。」
司錦年痛哭流涕,為自己沒有遵守約定先走一步向司循道歉。
「一切……錯不在你。」
司循心疼司錦年受到的傷害,就算他最後被燒的面目全非,也是他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寶貝:「從相遇那年開始,我們的一生就註定會綁在一起,只可惜是我看透的太晚。你向我告白的時候,我雖也心動,但礙於世俗之見拒絕了你。後來你為我求藥,照顧我的身體,幾番將我從閻王手裡拉回來,我知自己非你不可,卻沒有勇氣與你相守。直到……直到你認祖歸宗跟我分手,我再想盡辦法挽留你,但對你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生有生苦,也有生幸,起初我想你成家立業子孫滿堂,後來我想你無憂無慮安穩一世,不求白頭偕老,但也望來日方長朝朝暮暮,可現實總也事與願違,等到最後,只剩你永遠離開的消息,甚至……連個屍首都沒有給我……」
司錦年沒想過他會跟自己說這些話,緩緩抬起下巴,望向滿眼哀傷的司循時,忍不住又流下兩道清淚。
「別哭。」
他的小朋友是唯一的天潢貴胄,不該總為他哭的這麼不值錢。
司循輕輕撫摸司錦年的臉頰,時鐘加速轉動,兩人相視一笑,一切恩怨煙消在歷史的長河中,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