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4章 小懲一番
謝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蘇大哥,我問你,人老了會怎麼樣?」
蘇秀童脫口應道:「人老了就會死。」
「那我問一句,蘇老爺今年貴庚啊?」
「家父今年七十有四了。」
謝傅笑笑:「也算高壽了。」
「王爺的意思是?」
「蘇老爺畢竟年老,這些年又經厲毒折磨,如今厲毒雖除,我剛才雖然施以獨門手法讓蘇老爺身體損傷痊癒,但我終究不是神仙,無法讓做到讓蘇老爺返老還童。」
蘇秀童立即明白:「能讓家父多活幾年,秀童已經心滿意足。」
謝傅呵呵一笑:「讓蘇老爺接下來的日子好生修養,還有十年八年可享受天倫之樂。」
「承王爺吉言。」
謝傅話鋒一轉:「蘇大哥,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可知我來劍城目的?」
蘇秀童立即拱手:「王爺放心,我蘇家必全力以赴,以彌補過往種種過失。」
「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謝傅見蘇秀童似有事要去處理,又不方便冷落他,將他一個人留在客廳,於是笑道:「蘇大哥,你有事就去忙吧。」
「那好,待院子打掃乾淨,我就吩咐下人領王爺前往下榻。」
蘇秀童客套一句話後,第一時間回到父親臥室,房內蘇淺淺正在與蘇羨人說著話,蘇羨人坐在一旁冷冰冰,不太愛搭理。
蘇秀童心中有數,這些年自己對淺淺的態度給羨人一個錯誤的引導,而且為了麻痹史西來,他也將蘇羨人完全交給史西來教導,從來不過問插手。
說來蘇羨人也是犧牲品。
開口說道:「郡王爺現在一個人客廳,羨人你現在過去,代我招待郡王爺。」
蘇羨人錯愕:「我?」
「現在就過去。」
蘇羨人扭過臉去:「我不去!」
蘇秀童沉容:「為什麼不去?」
蘇羨人冷聲:「他殺了我的師傅,是我的殺師仇人,我現在只想殺了他替師傅報仇。」
啪的一聲,蘇秀童賞了女兒一個巴掌:「你這個是非不分的東西,史西來是潛伏在我蘇家的北狄奸細,王爺替我蘇家清除內奸,救我蘇家於水火之中,是我蘇家的救命恩人,況且你爺爺的命也是他救回來的,你不思報答也就罷了,竟還想著什麼報仇。」
話雖如此,蘇羨人心中還橫著一根刺,根本無法做到完全釋懷。
蘇淺淺見了卻心中暗喜,看來羨人還念及師恩,卻是良知未泯,還有救藥。
蘇秀童沉聲:「況且他還是殺害你母親的幫凶,剛才華瑰的話也你聽清楚了,他們就是一夥的。」
蘇羨人把頭埋下,心中糾結痛苦。
蘇淺淺走進輕輕說道:「羨人,你若是過不了心理那一關,你坐在那裡就好,不必管他,他不會跟你計較的。」
蘇羨人想了想,還是點頭。
蘇淺淺又叮囑一句:「萬萬不要去挑釁他,他未必對每個人都是好脾氣。」
蘇羨人懟了一句:「我知道,對你就百般寬容,對別人就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她又不是沒看見謝傅怎麼殺人,又是怎麼折磨華瑰的。
蘇羨人走後,蘇秀童嘆息一聲。
蘇淺淺問道:「大哥,你嘆息什麼?」
「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責無旁貸。」
說實話,蘇秀童對女兒有內疚,因為他一直將女兒當做工具來麻痹史西來。
蘇淺淺卻是笑道:「我倒覺得羨人還是以前的羨人,只是一時走偏了。」
「三妹啊,你好多年沒回來,你根本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蘇淺淺說道:「史西來雖然是北狄內奸,但是羨人心裡還念著他的授業之恩,單是此點就不是沒有救藥,最怕的是她忘恩負義,一下子與史西來撇清關係,對著殺師之仇也毫不在意。」
蘇秀童咦的一聲,覺得蘇淺淺說的很有道理。
蘇淺淺笑道:「有道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她不是尊師重道,那就讓傅弟來當她的師傅。」
蘇秀童仔細一想:「有理!不過王爺肯收她為徒嗎?」
蘇淺淺微笑:「我來去與他說。」
「如此的話就成了七八成。」
蘇秀童說著輕聲詢問:「三妹,你跟大哥說實話,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蘇淺淺疑惑:「我不是說過了,他是我義結金蘭的弟弟。」
蘇秀童直接詢問:「你與他發生過男女之事沒有?」
蘇淺淺臉色瞬間漲的通紅:「大哥,你胡說什麼,我是有夫之婦。」
蘇秀童淡道:「我聽說李瀟灑已經死了。」
蘇淺淺一臉貞毅:「就算如此,我也是一個寡婦!」
蘇秀童一臉勸說語氣:「淺淺啊,其實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個依靠。」
蘇淺淺氣憤:「大哥,你若再說這種,玷污我倆潔白無瑕的姐弟關係,這一回我就真的與你斷絕關係。」
蘇秀童知道蘇淺淺的脾氣,這個妹子雖然看上去笨呼呼的,皆因她大小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有時候她固執起來,又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轉移話題問道:「父親怎麼樣了?」
蘇淺淺笑道:「你看。」
蘇秀童望去,這才發現父親睡的很是香甜,甚至還發出微微鼾聲了,感慨說道:「這些年父親一直被病痛折磨,一個晚上要醒過來好幾次,好久好久沒睡的這般香甜了。」
……
再說蘇羨人這邊來到客廳門口卻停下腳步,一想到進入大廳要面對那個人,雙腳就像綁了石頭一樣沉重。
他是自己的殺師仇人,早些時候自己恨不得殺了他,現在要以主人的身份去招待他,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離譜又離奇的經歷。
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蘇羨人才硬著頭皮走進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不安,昂首挺胸直接朝主人位走去,並不望去師傅。
謝傅笑著朝她看去,蘇羨人見他竟一臉友善笑容,表情一訝,緊接著他竟抬手跟自己打了個招呼,蘇羨人腦子一時空白,竟哦的回應一聲。
這一聲之後,尷尬到十根腳趾都要併攏在一起,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
剛才腦袋是被門板夾到了嗎?自己怎麼就回應他了,明明已經想好了,就冷著臉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謝傅跟蘇羨人也沒有什麼仇怨,對她的不好觀感全是因為她作為侄女卻目無尊長欺凌蘇淺淺,現在蘇淺淺與她冰釋前嫌,他這個外人又何必揪著不放。
況且蘇羨人越是痛恨他,他越是欣賞,這才是為人弟子該有的本色。
蘇羨人坐了下來,如坐針氈,連呼吸都不必均勻,只感覺一輩子都沒有這般漫長煎熬過。
這如何瞞得過謝傅,主動笑道:「你根本不必怕我。」
沉悶氣氛中,蘇羨人終於找到發泄口,冷叱:「誰說我怕你了,怕你就不來了。」
謝傅笑問:「那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因為我父親讓我過來招待你,否則打死我都不想看見你。」
謝傅呵呵一笑:「從父從言,不錯,是個孝女。」
蘇羨人沒好氣道:「我是不是孝女,無需你指手畫腳。」
「不過這禮數方面有所欠缺。」
蘇羨人錯愕,怎麼突然間就扯到禮數上面去了,當場給了謝傅一個白眼。
謝傅笑道:「我坐這麼久,連杯茶水沒有,難免被人說蘇家大爺教女無方。」
「要喝茶水是吧?」
謝傅微笑:「倒是有點渴了。」
「我現在就去給你送過來。」
蘇羨人說著離開,很快就又回來,卻又端來一個洗腳盆,盆里冒著熱氣,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給謝傅洗個腳。
謝傅卻聞到一股濃濃的茶香味,這麼一大盆,就算劣質茶葉,這氣味也足足的。
蘇羨人將洗腳盆端到謝傅面前,放在桌子上,譏誚道:「這盆夠你解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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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傅哈哈的一笑:「方才我以為蘇小姐端盆過來想為我洗腳,此等至禮,我涉足河川山海也不曾見過,心中正在贊一句,劍城蘇家當時至禮第一流。」
蘇羨人本想嘲笑對方,沒想到反被對方一頓調侃,怒道:「你說什麼!」
謝傅微笑:「不曾料到卻是打算奚落我,真是讓我大失所望。」
蘇羨人冷聲:「你殺了我師傅,我恨不得殺了你,奚落你又算的了什麼。」
謝傅輕道:「看來你很想報仇啊!」
「當然!」
謝傅揚手,一道閃電就竄入客廳攏於謝傅手心上,正是他那把從不帶在身上,卻是隨叫隨到的昆吾寶劍。
蘇羨人先是被閃電之光嚇得向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卻是目光炙爍,卻是不曾見過這等神通,簡直又帥又颯到無邊無際,心中不由暗忖,若我有這等本事就好了。
謝傅手指在昆吾兵鋒上輕輕一划,手指留下淺淺傷口,嘴上淡道:「我這把昆吾寶劍無堅不摧。」
說著竟朝蘇羨人拋去,蘇羨人嚇了一跳,終究有武道底子,伸手就將昆吾寶劍握住,心中暗忖,莫非他想將寶劍贈我,以此來彌補我。
殺師之仇豈可如此隨意算了,痴心妄想!
謝傅卻是笑道:「你可以用此劍殺了我,為你師傅報仇。」
蘇羨人聞言將劍鋒指向謝傅:「你以為我不敢!」
謝傅哈哈大笑:「瞧你這副嬌弱得連劍都握不住的樣子,你當然不敢,若是有這個膽色,我又豈會將這把無堅不摧的寶劍交給你。」卻是用上激將法!
蘇羨人果然受激,一劍就朝謝傅身上刺去:「我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她自然認為這一劍休想傷他分毫,不料此劍鋒芒卻如他所說一般鋒銳無可阻擋,一下沒胸而入,緊接著一股血水飈射到她的臉上,弄得滿臉都是鮮血。
蘇羨人腦袋空白,整個人完全呆住了,謝傅痛苦說道:「你報了殺師之仇,總算解氣了吧。」
一股恐懼迅速蔓延全身,蘇羨人大叫一聲,奪門而出,一邊奔跑一邊哭了起來。
心中滿是恐慌,絲毫沒有報得師仇之後的快意,耳邊迴蕩著他那句你解氣了吧,大聲喊道:「不解氣,一點都不解氣。」
來到蘇公權房間,蘇羨人驟地像塊木頭定住,蘇秀童和蘇淺淺看見蘇羨人滿臉是血,頓時嚇住了。
蘇秀童脫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蘇羨人卻一聲不吭,蘇淺淺料她定是去招惹謝傅了,所以才被謝傅教訓,上前抹去蘇羨人臉上鮮血,關切問道:「傷到哪裡了。」
待見蘇羨人臉上無傷,美麗如舊,又輕輕說道:「沒傷到臉就好。」想來好弟弟會有分寸的。
「姑姑,我殺了他。」蘇羨人聲音充滿著懊惱悔恨。
蘇淺淺聞言,當場就暈了過去。
所謂關心則亂,蘇秀童卻比較冷靜,女兒怎麼可能殺得了謝傅,就算謝傅坐著不動讓她看,也難被傷及分毫,立即吩咐婢女將昏迷過去的蘇淺淺帶下去,這邊與蘇羨人匆匆趕往大廳。
一路上,蘇羨人都處於惶恐不安中,心亂如麻,甚至在踏入客廳門檻,立即閉上眼睛,不敢睜眼可去。
父親怒斥聲傳來:「胡說八道,王爺這不是好好的。」
蘇羨人訝異睜眼,只見謝傅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杯子,正往那臉盆撈著茶水,一副悠然自得的品著茶。
驚喜與喜悅從腳底蔓延到頭頂,蘇羨人整個人就沉浸在喜樂之中,惶恐、煩惱、懊惱、悔恨……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人被悅陽所包裹。
見周圍沒有半點血跡,那劍也不知所蹤,蘇羨人一頭霧水,竟上前去抹謝傅的胸口:「你的傷口呢,你的血呢?」
謝傅身上哪有傷口,哪有血,甚至衣服的沒破,謝傅哎哎哎幾聲:「蘇小姐,你放尊重點。」
蘇秀童怒斥:「成何體統。」
蘇羨人氣憤:「父親,他玩弄我!」
「哎,蘇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剛才是你玩弄我吧。」
蘇羨人怒指謝傅,氣的眼睛都紅紅的,卻說不出話來,原地跺腳啊鵝一聲,就氣跑了。
……
謝傅守在蘇淺淺房間,沒想到一時玩笑,竟把蘇淺淺給嚇暈過去。
許久之後,蘇淺淺突然驚醒過來,眼睛還未睜開,哭腔便起:「好弟弟……」
謝傅連忙扶住她的雙臂:「淺淺姐,我在這裡。」
蘇淺淺此時正處於渾渾噩噩之中,一聽謝傅聲音,也分不清楚夢裡還是現實,就將謝傅緊緊抱住:「好弟弟,你不要死啊,姐姐好傷心啊。」
謝傅心中欣慰無比,淺淺姐果然對他至真至摯,輕拍著她的脊背:「好弟弟沒死,姐姐無需傷心。」
蘇淺淺情緒游離不定,竟反手將謝傅的腦袋埋入她的胸襟,如珍愛世間最好一般恨不得摟融入自己的身體裡面。
謝傅兩邊臉龐感覺像被兩個剛剛出爐的熱饅頭砸中一樣,心中一驚,不妙!
很快表情卻像醉酒一般,很妙,妙的很吶,如此這般,豈能不妙,真想這般靠上一輩子。
「好弟弟!」蘇淺淺喊了一聲。
「在呢,淺淺姐。」
「我是在做夢?」
「大白天的,不是做夢!」
「你掐我一下,如果不醒過來就不是做夢。」
謝傅雙臂被她夾住,也不知道處於什麼位置,便輕輕一掐。
「用力掐疼一點。」
謝傅稍微用力,蘇淺淺便疼叫起來:「不是做夢!」
人卻欣喜萬分,鬆開雙手按住謝傅雙肩,端詳著眼前活生生的謝傅,撲哧就開心笑了起來,手卻掐謝傅的臉:「好弟弟生龍活虎的。」
謝傅嘴一咧,眼微眯,像酒醉一般,蘇淺淺疑惑問道:「好弟弟,你怎麼了,是不是掐疼你了。」
「不,淺淺姐掐的很舒服。」
「舒服?」
蘇淺淺疑惑,突然瞥見自己胸前衣裳被壓平下去,呈現出波瀾壯闊的優美曲線,頓時恍然大悟,大嗔道:「是貼舒服了吧。」
謝傅心中嘀咕,你知道還問我,這又不能怪我,本來就是很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