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壯漢望向正西方，眸中有一道銀芒一閃而逝，目光久久沒有收回。
「當家的，怎麼了？」
一道柔和的女子聲音適時響起。
中年壯漢身後不遠，還有一位女子盤膝而坐。
她身著素衣，神色柔和，看向壯漢的目光中滿是愛意。
「感知到了雷系法則。」
「哦？」
女子不甚在意道：「可能是上界又多了一位尊者，若是以雷系法則之力凝聚的種子，約莫過個數月，便會來養雷宗拜會當家的。」
「不是法則之力。」
中年壯漢眉頭皺成了川字型，聲音中帶著不確定：「好像是……完整的法則？比我體內的這道還要完整。」
「嗯？」
女子面色驚異：「當家的，你是不是感知錯了？」
神橋巔峰過五衰，於生死間感悟法則之力，並凝聚出一枚法則種子。
這枚法則種子。
關乎著他們未來的修煉之路。
不論尊者境，還是天尊境，都要修煉這一縷法則之力。
等到真正參悟法則之力，並蘊養出獨屬於自身且不受天道控制的法則，方可稱作大天尊！
像她的道侶雷豹，蘊養出的雷系法則已經有成人指甲大小，可謂雷系法則之巔！
在上域。
任何想要踏足此道的修士，都會前來拜會請教。
甚至為了三兩句指點，不惜磕頭拜師或雙手奉上所有家財。大天尊的一句話，能讓後來者少走無數彎路。
這也是為何，養雷宗明明與命宗生了嫌隙，卻依舊在第七域稱霸的原因。
雷豹有自傲的資本！
更別提她的道侶李雲清，實力更甚雷豹一籌。
……
面對李雲清的疑問。
存活萬年之久的雷豹，下意識撓了撓頭。
想到這樣不符合他這位大天尊的身份，又立刻放下手，板著臉道：「應該不會錯。」
李雲清嗔笑道：「雷山之上只有你我，架子拿捏給誰看呢。當家的若實在好奇，便去看一下。」
雷豹搖了搖頭，神色黯然道：「不去了。我已立誓，除非破境更進一步，否則永世不出雷山。」
李雲清心疼道：「當家的，你何苦這般折磨自己？自從平兒身死，你便一直——」
說到一半。
李雲清看到道侶雷豹的臉色瞬間陰鬱下來，輕聲勸道：「當家的，已經過去了百年，你……還沒放下嗎？」
「放下？」
雷豹痛苦道：「雲清，你我二人皆是大天尊，懷上子嗣極為不易，孩子剛出世時體弱多病，你說……你希望他平安喜樂，所以小名叫做平兒，結果他被命宗所害！而我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卻不能手刃仇敵，你叫我如何放下！」
李雲清用力咬唇：「當家的，過去百年，我請師父出手卜卦過三次，平兒的死跟命宗並無關係，這完全是一場意外……」
「哪來這麼多意外！」
雷豹眼眶血紅：「平兒成年前一直待在養雷宗，從未拋頭露面過，更未招惹過仇敵，知道他存在者不足一掌之數！偏偏他剛離開第七域，就死在了一位尊者境邪修手上……」
「金丹被挖，神魂俱滅，死無全屍！連咱們安排的兩位護道者都死了。」
「在這東域除了命宗，還有誰敢對平兒出手？除了命宗，還有誰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雲清，你讓我如何不多想！」
「……」
李雲清啞口無言。
她將情緒激動的雷豹擁入懷裡，嘆息道：「當家的，一入修仙路，生死不由己，這或許便是平兒的命。」
「去他媽的狗屁命數，老子最他媽的不信命！」
這位魁梧的國字臉壯漢口中怒罵，目光直望天穹！
但很快。
雷豹又低下頭，哽咽道：「雲清，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平兒。我，對不起你們母子……」
李雲清沒有多言，輕輕拍著道侶的後背，一如既往。
雷豹夢囈般自言自語：「雲清，你說平兒怎麼還沒輪迴轉世，他在哪呢？平兒為何不來找我們……」
李雲清柔聲細語道：「或許平兒已經投胎了，這一世的平兒很幸福，所以不需要我們。」
「那……那也挺好的。你師父說過，平兒的命很好的，上輩子早夭，這輩子定會長命百歲。」
雷豹不信命，但他願意為了已逝的兒子信一次。
只這一次，便足夠。
李雲清猶豫片刻，開口道：「我今日打算回百花樓一趟，師父她老人家想我了。」
雷豹抱緊了道侶，嘴唇翕動，卻只吐出兩個字：「去吧。」
李雲清頷首，離去。
雷豹呢喃道：「雲清啊雲清，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是不會撒謊。後日是平兒的誕辰，我這個做父親的去不了，你陪他多說說話。」
「平兒。」
「為父會替你報仇的，一定！」
雷豹用力握拳，這遍布著洶湧雷霆的高山之巔，越發恐怖洶湧起來。
……
……
東十二域，丈雲山。
葉凡哭喪著臉，離開古玉空間。
因為那不敬的念頭，他被洛師姐狠狠教訓了一頓。
好在這兒是上界，師姐留了手，否則葉凡此刻怕是鼻青臉腫渾身酸痛，根本走不動路。
休息一天，就再次活蹦亂跳。
「要不要殺個回馬槍，把剩下的大半條藍沙河給洗劫了？」
葉凡遙望向藍沙河。
距離與師父擦肩而過，已經過去了四天。
他搶來的藍色河沙，安安靜靜躺在古玉空間，一粒也沒有動。
因為葉凡不知道怎麼用！
而似乎什麼都知道一點的龜龜，還在昏迷沉睡，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醒。
至於飛鷹槍前輩這個上界土著，雖然知曉藍沙河，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河沙……
「算了，命宗的修士說不定還在，放他們一條狗命。」
命宗如此看重藍沙河，肯定會派人來調查，葉凡可不想自投羅網。
現在。
他的任務就是趕緊離開此地。
只是葉凡剛散開神念，準備探查一番周圍，眼前忽然多了一道清冷身影，赫然是師姐洛玉。
「咦。」
葉凡驚詫道：「師姐，你怎麼也出來了？」
洛玉平靜道：「被包圍了。」
葉凡瞳孔一縮：「啊？」
幾乎同一時間，葉凡藏身的這座小山上空，浮現一道淺藍色的大網，與那流淌的藍沙河顏色一致。
這道網。
罩住了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