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槍依舊沒有回答，沉默的矗立於地面，與一旁接連起伏的潮水聲形成鮮明對比。
葉凡沒有再追問飛鷹槍，輕聲開口：「前輩，你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紙人趙潔已死，而且從對方那恐懼的語氣來看，她極為忌憚飛鷹槍。
更準確點說。
是忌憚於李不晚的屍身！
這位上界的純陽之體，似是藏著什麼大問題。
葉凡突然想到。
七彩宗的竹靈兒曾說，李不晚是一位大天尊的轉世，是七彩宗在暗中布局殺死了她。
「只可惜，李不晚人雖死了，屍骸卻動不得。沾了因果，就麻煩了……」
竹靈兒那甜膩嗓音，言猶在耳。
葉凡心底陣陣發寒。
七彩宗說李不晚的屍身動不得，他卻直接搬回了古玉空間……
這，是壞事。
也，是好事。
至少短時間內是安全的，不用擔心趙潔再追殺過來。
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
「……」
飛鷹槍的槍身一顫，似是有些意外葉凡的回答，最終無聲飛回古玉空間。
「咳。」
葉凡吞下一把又一把的妖丹。
除了險些被趙潔捏碎的心臟，他其實並沒有怎麼受傷，純粹是透支過多靈氣造成的虛弱。
在岸邊躺了大約兩個小時，葉凡察覺到軀體的傷勢幾乎完全恢復，只剩下一道不太起眼的印記。
但。
相對應的。
葉凡察覺到識海神魂上的水藍色光芒，完全消失了。
那是來到上界時，與柳如煙雙修得到的東西。葉凡先前還以為是一道法則，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
「也不知柳如煙去了哪裡。」
葉凡用力搖了搖頭。
他與柳如煙不是一路人，二人互相算計利用，如今兩不相欠永不再見，挺好的。
「哎……」
葉凡站起身，心中那叫一個肉疼。
除了儲物戒指里的兩千萬枚極品靈石，其他的靈石……全部都消耗掉了。
改良版的金鵬訣速度快是快，尋常神橋都追不上葉凡。
但。
太耗費靈石了！
一秒鐘便要燒掉一萬枚極品靈石，哪怕是四大宗門的天驕都燒不起……
還好都是搶來的。
這要是一塊兒一塊兒攢下來的家底，葉凡絕對會心疼死。
「千金散盡還復來，不心疼，不心疼……」
葉凡使勁揉了揉臉。
他望向四周，這裡……是哪兒？
剛才飛太快，快到葉凡基本沒怎麼看路，逮著一個方向猛飛，如今一頭霧水。
他散開神念，面前的無名湖泊不大也不小，湖中只有三兩條堪比鍊氣小修士的小黃魚，並未開啟靈智。
葉凡皺眉。
神念繼續向四周擴散。
他看到湖泊最邊緣有一個小村莊，此時天色蒙蒙亮，有道道炊煙升起。
周遭的農田邊緣，也有不少身著麻布的中、老年壯漢，開始忙碌。
或開墾農田，或上山砍柴。
林間還有小動物在飛快奔跑著，赫然是野兔跟野雞之類的野味。
「砰！」
一個簡易的木頭捕獸夾發出巨響，將一隻慌不擇路的梅花鹿困住，梅花鹿發出嗚咽的哀鳴。
葉凡看著看著，眼中竟有些許艷羨。
他也想尋一處鳥語花香的偏僻地方，與心愛之人過著粗茶淡飯卻平凡的日子。
只是。
修仙不是過家家。
一旦踏上這條路，便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哎……」
葉凡嘆息一聲，準備尋個老鄉問問此地是何處。
只是沿著無名湖泊走著走著，在某棵桃樹下意外發現一個小土包。
桃花盛開的正好，香味撲鼻。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格外美麗。
葉凡看了眼遠處的雪山，又看向正在開墾農田的農民，最後看向面前這株桃樹。
只覺得春夏秋冬在這一刻，無比混亂。
算了。
這兒是上界。
氣候什麼的，跟下界不同很正常。
葉凡摘了一朵桃花，想了想又多摘了兩朵，送入了古玉空間：「放到師姐床前。」
「主人好溫柔，奴家好愛！」
「照顧好師姐。」
「遵命！」
東方鳶期待道：「主人主人，奴家的呢？奴家也很喜歡桃花呢。」
「那你抽出來一朵。」
「主人壞壞，您……居然想要抽奴家，奴家不想理您了。」
「……」
葉凡噎住。
東方鳶嘴上說的不想理，可聲音怎麼嬌媚柔膩到像是掉進了糖罐子裡？
甚至還隱隱藏著一絲期待！
葉凡收回神念，看向面前的小土包，這明顯是一個墳墓。
摘了人家的花兒，自然要回饋一些東西。
葉凡索性取出兩壺酒，一壺放在土包前，一壺自己端手裡。
「這位朋友，也不知你是男是女姓甚名誰，相遇即是緣分，咱們走一個！」
葉凡輕輕一碰：「敬，自己的劫後餘生。也敬，你在地下安眠。」
說完。
葉凡仰著頭，咕咚咕咚喝著酒。
越是喝。
葉凡越覺得唏噓。
自從來到上界，很久都沒大口喝酒了，如今倒是尋到了機會。
酒雖好，但葉凡沒有貪杯。
一壺喝完。
葉凡將墳頭前的那一壺，撒在地面：「朋友，走了，有緣再見！」
葉凡轉身，卻是悚然一驚，因為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美婦人。
她秀髮烏黑茂密，梳著雲髻。
雖然穿著樸素，容貌也談不上絕美，可就是有一股子讓人心神寧靜的柔和溫婉。
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
葉凡謹慎的退後一步。
是修士？
看著沒有靈氣波動，似是凡人。
若是凡人，他竟沒感知到這位美婦人的存在，甚至沒聽到對方的腳步聲……
有古怪！
葉凡不著痕跡的操控雪月劍，來到對方身後。
正要先下手為強，美婦人突然開了口：「這位公子，可是犬子的朋友？」
「……」
葉凡一愣。
他看了看身後的墳包，再看看美婦人手中拎著的一個竹籃，裡面擺滿了一些吃食跟酒罈，顯然是來祭拜的。
葉凡猶豫了下，搖頭道：「不是。」
美婦人輕嘆一聲：「也是，平兒他就沒什麼朋友。」
說著。
自顧自的放下竹籃，整理著附近的雜草落葉，而後將準備好的吃食一一擺在墳前。
她沖葉凡笑了笑：「難得有人來陪平兒說話，再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