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心兒一顫。
她又何嘗想要離開呢？
但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又必須做。
蘇清歡板著臉，故作嚴肅道：「你這逆徒胡說八道什麼？風無月還在呢！」
言外之意是還有外人在，讓葉凡正經些。
但風無月很疑惑。
徒兒不想讓師父走，不是很正常？這算什麼胡說八道。
可讓風無月萬萬沒想到的是，葉凡竟然補了一句：「一個欺師的孽徒罷了，師父不用在意他。」
「……」
蘇清歡似是回憶起什麼，臉頰迅速升溫泛紅，用力剮了葉凡一眼。
「？？？」
風無月一頭問號，他怎麼有些聽不懂呢？
之前在下界也是。
道侶姚瑤有一次遇到危險，風無月去雞鳴湖請蘇清歡前輩出手，當時蘇清歡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不幫欺師滅祖之人』……
風無月懷疑。
是他這個葉老弟，在蘇前輩面前說了他什麼壞話！
畢竟他都沒師父，又哪來的欺師？
正想要問個明白，風無月看到了蘇清歡氣到漲紅的面容。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驚呼出聲：「蘇前輩，難道你——」
「不是！」
蘇清歡心神一慌，下意識否認，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
「難道蘇前輩你已經發現，晚輩並無師門，之前都是葉老弟胡亂說的，所以生了氣？」
「啊？」
蘇清歡驚愕，那呆滯又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容顏，居然有點兒可愛。
「果然！」
風無月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蘇清歡初來上界十分狼狽，是他出手幫忙救急。
所以，後來得知真相的蘇清歡，對欺騙她的逆徒葉凡十分生氣。
這。
很合理。
畢竟像蘇清歡這種人物，怎會忍受被徒弟欺騙？
越想越合理的風無月，連忙抱拳道：「蘇前輩息怒，葉老弟估摸著只是跟您開了個玩笑，並無欺師之意。」
蘇清歡：「……」
她神色複雜看了一眼風無月：「無玄有你這般摯友，真是……好啊。」
葉凡也感動了。
他想不到，風老哥到了這時還在維護他。
風無月哈哈大笑：「前輩謬讚了！對了，晚輩還要去白城採買些東西，先行一步。葉老弟，咱們白城見？」
白城。
距離青藥山大約一萬五千里。
是來青藥山路過的三小兩大五座城池裡的最後一座，唯獨此城城主逃的最快，躲過了身死下場。
「行。」
葉凡含笑道：「風老哥，咱們白城見。」
隨著風無月飛遠。
蘇清歡美眸一瞪：「你這逆徒，剛才險些說漏嘴！」
葉凡一臉茫然：「師父，什麼說漏嘴啊，徒兒怎麼聽不懂呢？」
「……」
蘇清歡再次狠狠剮了葉凡一眼，扭身便要離去。
可惜被早已預判到的葉凡，一把牽住了手：「師父別急，徒兒最近身體特別不適，您可否幫忙瞧瞧？」
蘇清歡心兒漏跳了一拍：「怎、怎麼幫你瞧。」
葉凡用行動做了回答。
他神念傳音要來了東方鳶僅存的猴兒酒，在後者哭哭啼啼的碎碎念里，在蘇清歡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一口飲盡！
「？？？」
蘇清歡呼吸一窒：「無玄，你——你這是做甚！」
葉凡用力將蘇清歡摟在懷裡，聲音特別特別特別輕：「師父，徒兒捨不得你走。」
「那你也不能——唔！」
蘇清歡美眸瞪大，感受到葉凡那霸道熾熱的吻，猶豫一瞬，便閉上了眼睛。
無玄喝了猴兒酒。
她……她沒辦法，不然這逆徒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去百丈外的山林……」
蘇清歡認命般散出一縷神念。
山林里。
有一處特別乾淨且隱秘的溫泉。
還不知能否在那釣魚老叟手裡活下來。
便。
再荒唐一次吧。
……
……
白城。
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不論凡人還是修士，想要打探消息或收集情報，大多都會去往茶樓或者酒肆。
風無月坐在一家茶樓的二樓雅間，耳聽八方。
除了聽說書先生說的故事，還聽著其他修士之間的交談。
「聽說了嗎？附近幾座城池的城主全都死了，屍首無存，就咱們白城的城主，逃過了一劫！」
「胡說八道，城主境界最弱都得是神橋境，誰敢殺命宗的弟子？」
「你愛信不信。我家老祖有一位摯友是命宗修士，是他老人家前日醉後說的。」
「你信他不如信我。八成是這幾位城主，發現了什麼秘境或者天材地寶，聯手搜尋去了。」
「神橋身死算什麼？我聽到一個更加炸裂的消息，千機樓的百目真人，跟命宗的一位尊者境——都死了！」
「嘩啦啦！」
此言一出，茶樓內的所有修士色變。
神橋境。
已是絕大部分修士所能踏足的巔峰，也是他們想像力的極限。
至於神橋之上的尊者境，已不是他們這個層次能夠接觸並且討論的。
由於這個小道情報太過炸裂，諸多修士再無聽書的心思，心思重重的離去。
若是假的，那還好。
若是真的，他們要考慮是否會波及到自身。
「哎。」
二樓的風無月輕嘆一聲。
這一刻，他無比懷念聽風樓。
他手下的修士個個都是人才，能做買賣能打探消息，他只需要負責點頭就可以了。
到了上界。
一切都要重新打拼，聽到的消息都還是這種二手且過時的。
「得重新籠絡一批手下。」
風無月望向說書先生，目光微微閃爍。
此時的茶樓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說書先生還在淡然喝茶。
似是感應到目光注視，這位目盲老者，友好的抬起頭笑了笑。
「咚！」
「咚！」
「咚！」
二人『目光』碰撞的一瞬，風無月心臟瘋狂跳動，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升起。
可這份恐懼來的快，去的更快！
快到……
風無月甚至懷疑剛才是不是錯覺。
因為那目盲說書人，微微歪著頭，根本沒望向他。
風無月沉吟片刻，緩步來到一樓，抱拳笑道：「老先生，此地廟小，有沒有考慮換個地方說書？」
說書先生呵呵笑道：「承蒙這位爺抬舉，人老了，不願意挪窩了。」
風無月道：「你的靈石俸祿，我出雙倍。」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不是靈石多少的事。」
「五倍。」
「……」
說書先生無奈道：「這位爺，我明說了吧，這家茶樓的老闆對我有再造之恩。不論是忠還是義，我都走不得。別說五倍靈石的俸祿，縱是百倍千倍，我劉文韜都會拒絕你。」
「老先生把這條命，賣給這家茶樓老闆了？」
「差不多吧。」
隨著說書先生的話。
櫃檯後，那位頗有幾分姿色的美婦人，雙手抱胸頗為得意的望向風無月，仿佛在說：挖老娘的人？你還嫩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