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百轉間,那年輕人又道:「閣下可想清楚了?交是不交?」
長允思索一番,王爺沒有派人傳話,應該有所打算...
吩咐小廝拿上紙筆和銀兩,微微笑道:「既然收了頭錢,那也要立下字據,要是哪天閣下不記得收過這保護費,又差人來要,我豈不是吃了啞巴虧?」
說著長允將紙筆和十兩銀錢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那年輕人快些,別耽誤他做生意。
那年輕人也爽快,「可以。」正要拿起紙筆書寫,被大漢攔了一下,他看了看那袋銀錢,輕蔑道:「既然收保護費,就拿這麼點打發我們?」
長允微微皺眉,這人還想獅子大開口不成?「據我所知,他們的店鋪都是十兩。」遙遙一指外面駐足的行人。
那大漢嗤笑一聲,看著長允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他們要交十兩,你要交一百兩!」
大漢身旁的年輕人也略略皺眉,不悅的看向大漢,隨即將臉上的厭惡神色隱去。
一百兩?!
鍾萃樓里的小廝們聽到這筆數字,紛紛震驚,他們怎麼不去搶錢?
長允心裡震驚,面上不顯道:「為何我要交這麼多?」
那大漢坐在與他齊平的位置,道:「因為你是外地來的商戶,頭錢自然翻倍。」
樓上的蕭子珒眯了一下眼,『外地的商戶?』
這夥人果然是官匪一窩!
這幾個月以來,他先後以侍從的名義在烏央的六個縣開了十家店鋪,這是榆林縣的店鋪。
先後正常經營的四家店鋪或面臨稅賦,或被官府查封,前前後後損失了近三成,如今就屬懷陽的店鋪倒是看上去問題最小...
皇上派他秘密查探烏央,順著販賣私鹽的商販往上查,可有官員涉事其中。
朝廷多番嚴令禁止,鹽是官家許可才可售賣,未經報備,私自開採鹽礦者,依照販賣私鹽律例,其罪當誅!
隨著人口越來越多,百姓用鹽量加大,可烏央作為大殷最大的鹽礦開採地,每年對照的鹽稅同往年一樣,沒有任何起伏,讓蕭子洐的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而蕭子珒也確實在烏央的最大開採地懷陽,找到了私自開設的鹽礦...
蕭子珒不欲過多糾纏,吩咐身後的長林下去告訴長允,「留下證據...」
大漢沒想到,二樓還有沒下來的人,只見那人徑直去往長允的身旁,低頭附耳了幾句,長允微微皺眉,不可置信的眼神詢問道:『真要給一百兩?』
長林點了點頭。
長允沉下心來...
面色不虞道:「一百兩就一百兩,立個字據!不然你們休想拿到!」
那大漢沒有再咄咄逼人,砸吧了一下嘴,吩咐後面的那個年輕人,「楊豐旭,你來。」
那年輕人越過大漢,以官府的名義寫了一張字據,落款簽了字。
長允放下心來,吩咐人準備了一百兩,收好這張字據,心裡暗暗道:這幫官匪的好日子怕是到了頭了!
京都。
宰相府內。
下了早朝,申茂源邊走邊吩咐下人們將膳食送上來,聽著申長平打探的消息,眉毛一挑道:「哦?若府閉門謝客?」
「是啊爹爹。」申長平跟著申茂源來了書房,回憶起探子給自己的口信,若府已經幾日閉門謝客了...
他覺得事有蹊蹺,才來告訴爹爹。
「探子說這幾日都不見若離進出府,去了大內探聽才知道,若離告假了幾日,他不是皇上身邊的得力之人嗎?怎的告假這麼多日?」申長平疑惑道。
「你去派人盯著聶長風的探子怎麼說?」申茂源剛下了朝,吩咐婢女將朝服褪下。
申長平站在一旁看婢女伺候申茂源淨手,道:「聶長風倒是正常上下朝,來回往皇宮跑,忙得很。」
「去打探一下,若離何時出的府?去往哪邊?」申茂源看了一眼早膳,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只留下一位婀娜多姿的婢女伺候。
「是,爹爹!」看著那嬌軟的可人在懷,申長平識趣的退了出來。
不多時,裡面就傳出陣陣的嬌喘聲...
皇宮。
御書房內。
昨晚一夜無眠,蕭子洐索性改了一堆積累的奏摺,清晨又要趕著上朝,此刻才得以清淨。
自從若離接過他的密令,從京都出發,案上的奏摺越積越多,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呈上,少了一人為自己篩選奏摺,還真是不太習慣...
常德不敢打擾皇上休息,已經退至殿外候著。
估摸著皇上剛歇下不久,下一刻就聽到蕭子洐的聲音,「常德。」
忙推開殿門,去裡面候著,「陛下?昨夜就沒歇息,不再接著睡會兒?」
蕭子洐靠著軟枕,抬眼道:「不睡了。」
「芷歡和若離到哪了?」
「今早剛收到禁軍的密報,公主殿下一行人剛經過了蒲台山,再穿過靈台那片平原就到烏央了。」
蕭子洐哦了一聲,「沒遇到什麼危險罷?」
「沒有遇到危險,山坳坳里的小毛賊,冒頭的都被禁軍收拾了,公主她們倒是因為馬受驚受了點驚嚇,現在也已無礙了...」
「嗯,路途遙遠,照顧好她們。」
「是,陛下。」
靈台平原上。
一行人趕了十多天的路,一路上有驚無險,換上馬匹後,倒是比若離估計的行程還要快上那麼幾天,以這個速度,再有兩三日就能和大師兄會合了。
若離捏著那封信,前兩日,大師兄派人給她傳話。
讓她們一行人直接去往烏央的懷陽縣,他在那裡等著她們,卻隻字未提私鹽。
若離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恐怕事情不甚明朗。
轉頭看向一旁,若垣的位置...
自從收到大師兄的傳話後,若垣的臉色一直陰晴不定,每當若離回頭望向他時,都能對上一雙幽幽的雙目,直讓若離背如芒刺。
噝...早知道不帶他來了...
不就是知道大師兄是四王爺嗎?
這反應怎麼比她還大?
大師兄有的受咯...
這時。
蕭芷歡輕駕駿馬與若離平行,隔絕了若垣的視線,小聲道:「若離,我瞧著那人一直盯著你,像是要吃了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