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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入景相府

2024-09-18 07:53:17 作者: 鶴華歲歲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熟悉,那麼逼真,易陪思猛地掀開被子,雙腿果然又被他用鐐銬鎖住了。

  景瀟冶放下茶杯,眉梢微挑,冷冷道:「這一次的鐐銬,可沒上次那麼容易讓你撬開了。」

  易陪思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他承認,看到這一幕,他全身寒顫了。

  可他還是悶哼一聲,自己為自己聲明,上一次才不是撬開的,而是用靈力劈開的。

  他想到了什麼,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現衣服已經被換過了,這麼說,玲瓏也被他拿走了。

  易陪思抬起頭,心裡直犯嘀咕,這人對他的防範心還真重啊。

  景瀟冶見怪不怪,身子向前一傾,審問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大的很,這副鐐銬可以鎖住你的靈力,和我說說,為什麼幾天沒見,靈力增長的那麼快?」

  易陪思蠢啊,他問他就說嗎?他扭頭,才不說呢。

  「是因為這個嗎?」

  景瀟冶的指尖擺弄著一顆珠子,發著幽藍色的淺光,也倒映著景瀟冶的身影,他盯著手中的玲瓏,凝眉道:「這珠子,裡面確實有很強的靈力,只是……」

  「這顆珠子,是你師尊的吧?」景瀟冶眉心微蹙。

  他見對方不說,也沒有繼續問了,他對這個問題興趣不是大,他感興趣的是,應如寧去惟霜軒幹什麼。

  景瀟冶問:「或者說,你告訴我,去惟霜軒幹什麼?」

  易陪思沒有回他話,思索良久,易陪思終於想明白了。

  為什麼他去惟霜軒能正巧被景瀟冶碰上。

  又為什麼今日喝點酒頭暈昏沉醒來會落入景瀟冶手中。

  這都是巧合嗎?

  他只覺得心裡氣的很,柳言律,虧易陪思還把他當朋友。

  剛認識時,他對易陪思要潛入惟霜軒這件事如此支持又如此在意,易陪思就有絲奇怪了。

  可後來熟悉了,易陪思的懷疑便打消了,這些日的交談,易陪思把他當成朋友的,料想對方應該也把自己當成朋友。

  現實是,他想多了。

  什麼朋友,人家從一開始就和你不是一路的。

  今日晚飯時,柳言律多次給易陪思斟酒,那一點酒,不足以讓他醉下,但卻做到了讓他昏沉,喝酒的時候易陪思在酒里聞到一味別的氣息,說不上來,那一味氣味藏在酒香和玫瑰花的香氣里,太難以分辨,就在剛剛,易陪思想到了那是什麼。

  是曼陀羅的花液。

  怪不得能有昏厥的效果。

  再看著眼前的景瀟冶,想來即使是景相,也不能本事大到能在侯爺府帶走一個活人,說明,是侯爺府准許的。

  他早知道柳言律與景瀟冶交情不淺,現在,他更是相信了。

  景瀟冶嘴角的笑意尚在,卻沒笑到眸子裡,他好言相勸:「你最好別耍別的心思,老老實實告訴我,還能有好果子吃。」

  「不然。」景瀟冶從桌上拿出一把彎刀,睨著他,冷冷笑道:「我有的是法子逼你說出來。」

  那一字一句都在易陪思心坎裡面刺著、割著,說真的,易陪思很難想像的到,他是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一年的那個小男孩。

  一別多年,物是人非,再次相見竟是你我對立這樣的景象。

  但這些又怪不得他,是自己丟下了他,如果當初易陪思帶著他,現在會不會不一樣了。

  景瀟冶將玲瓏收起,拄著茶台的手拂過自己的墨發,平日裡客氣的樣子全無,他裝都懶得裝,抬起手指,一道發著光的圖符在易陪思脖頸處形成。

  滾燙的感覺抵在喉嚨處,痒痒的,像有人拿著狗尾巴草掃過。

  這種熟悉的感覺,易陪思察覺到了這是什麼,真話咒!

  不行不行不行,他緊緊咬著嘴唇,這樣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了,絕對不行!

  真話咒怎麼破解來著?

  易陪思在雲歸門可是學過,哦,想起來了!

  易陪思緊閉雙眼,心中默念破解密語一遍兩遍三遍……門外,侍女道:「公子,陛下傳您覲見。」

  景瀟冶手指一停,真話咒消失,易陪思突然失力,唔了一聲,咬到舌頭了……

  對方瞥了他一眼,並不想多言,景瀟冶起身,臨走前對侍衛們說:「看好裡面的人,他要是逃了,提頭見我。」


  ——

  癸殿。

  江漣從龍椅上起身,批閱一上午的奏摺,真的是身子酸痛,李德宴一下一下捏著江漣的肩膀,道:「陛下喝點參湯。」

  「皇兄!皇兄!」一道燦爛又明媚的聲音響起,江漣知道,他又小憩不了了。

  江漪令衝進癸殿,眼睛彎的像個月牙,一臉笑意地看著江漣。

  江漣閉目養神,敷衍地問:「有話就說。」

  江漪令突然害羞起來,在殿中央一圈一圈踱步,手指還不斷玩著自己的小辮子,猶猶豫豫半天一個字不說,搞得江漣都不耐煩了。

  「不說就出去,孤還有事。」江漣道。

  「好好好,我說,我說。」江漪令咳咳兩聲,少女的臉上掛著紅暈,她莞爾一笑,露出整潔的牙齒:「妹妹我有喜歡的男子了。」

  江漣沒有多驚訝,他閉上眼睛靠在龍椅上,示意李德宴繼續按摩,問:「這樣啊,是哪家的公子?給你說親就是了。」

  江漪令嘿嘿一笑,道:「皇兄你認識的。」

  江漣:「嗯。」

  江漪令:「很優秀的公子哦。」

  江漣:「……嗯。」

  江漪令:「還長得很俊俏。」

  江漣眉頭微蹙:「嘰里呱啦說了大半天了,倒是說姓甚名誰啊?」

  江漪令探出頭在江漣耳畔輕聲說:「魏——清——衡。」

  江漣眼睛猝然睜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漪令,語氣尖銳地說道:「你怎麼不說你喜歡阿爾斯?」

  江漪令愣道:「哥!你說什麼呢,我又沒見過阿爾斯,喜歡他也太離譜了。」

  江漣揉著眉心,道:「你喜歡魏清衡也挺離譜的,還不如喜歡阿爾斯呢,這樣能讓你哥哥更為難。」

  「怎麼了?是魏清衡不好嗎?」江漪令眼裡透著憂慮。

  江漣面色陰鬱:「他好的很。」

  「那就好,那天見面,我覺得皇兄與他關係也很好啊,妹妹嫁給他,也算門當戶對呢,您就放心吧。」江漪令笑道。

  江漣眸光驟然一縮,他要是和魏清衡關係不好,估計華楓與旦恆早就開戰了吧:「行了,你下去吧,這件事沒得商量。」

  「為什麼?」江漪令不解。

  江漣道:「沒有為什麼。」

  「妹妹如果嫁過去,也算和親,能拉攏兩國關係,這難道不好嗎?」江漪令問。

  江漣喚李德宴把公主帶下去,他道:「這些事情,不是你考慮的,下去休息,聽話。」

  見沒得商量,江漪令不再多言了,她知道皇兄生氣起來多麼可怕,趁現在語氣還好,趕緊溜走了。

  這件事,改日再提,軟磨硬泡,總能得逞的。

  等江漪令走後,江漣傳旨景瀟冶入宮。

  「………………」

  景瀟冶眉心蹙了蹙,應如寧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真不想這個時候來皇宮謀事,而還是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

  他問:「所以,公主喜歡華楓王?」

  「嗯。」江漣一手撐著臉,另一隻手盤著串珠,臉上是退不下去的陰雲。

  景瀟冶如實說道:「那日僅僅見了一面,公主怕是不知道,魏清衡的殘暴吧。華楓雙子能走到如今這個地位,雙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臣聽聞,魏清衡有一位已故皇后,在其他的,華楓國很少透露了。」

  這正是江漣憂慮的:「華楓法度很多與旦恆不同,在旦恆,無論漪令嫁給誰,她都能平安快樂地過完這輩子,若是嫁去他國,孤怕她離鄉別土受人欺負。」

  景瀟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陛下。」

  江漣問:「怎麼?」

  他和煦地笑了笑,隨口一問:「臣在想,旦恆的文武百官中,哪一位公子適合做天家的駙馬?」

  江漣放下紙筆,將一個冊子遞給景瀟冶:「孤之前思慮過,年齡與漪令相仿又有才華能力的公子們,伶梧將軍,荊南侯的大公子柳言律,何覓丞相的二公子何舒毓,明禹王的獨子席成樺,程輩將軍的大公子程渡崎,都很合適。」

  景瀟冶接過冊子,掃視一遍就將名單都記下來了:「要說年齡相仿,為什麼沒有臣呢?」


  江漣盤著串珠的手停下,抬眼道:「想知道?」

  「想啊。」景瀟冶回答。

  江漣起身,肩膀與景瀟冶擦過,道:「你這麼聰明,會自己想明白的。」

  自己想明白?

  這是話裡有話呢。

  景瀟冶暫時不想理會這件事,他要留下精力對付府中的那一位,退下後,李德宴擺拂塵掃動著殿內的灰塵,不遠處陰雲翻滾,一陣悶沉的雷聲落下,這天突然陰了。

  殿門口的侍衛們還在值班,而伶梧將軍作為總領,一刻也沒有放鬆警惕,李德宴喃喃道:「伶梧將軍還真辛苦啊。」

  怕斜雨打進宮殿,李德宴關上了落窗:「陛下,休息一下吧。」

  江漣嗯了一聲,他合上方才那本冊子,問:「李德宴,孤打算給公主謀一門婚事,你認為哪位公子比較合適?」

  李德宴一驚,手上的拂塵差點掉了,他磕磕絆絆開口:「奴才怎麼能亂言公主的婚事……」

  此話言之有理,江漣應了一聲,繼續問道:「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你聰明,知道為什麼孤說景公子不合適做駙馬嗎?」

  李德宴心慌的如坐針氈,這李德宴哪敢說啊?

  陛下這是想要他落腦袋?

  他多年服侍陛下,君心不可揣測,從不敢多問陛下的事情,卻也能看出來陛下的一些心思。

  自從翼軫君離去後,陛下變得喜怒無常,而景瀟冶的出現,不知是上天垂憐還是命本該如此,大臣們雖都不說,卻心照不宣。

  景瀟冶很像翼軫君。

  不是外貌那幾分的相似,也不是兩個人都有清澈的像一泓清泉似的眸子,外貌相似,這幾年遇到的人多了去了,自稱是翼軫君、自稱是翼軫君的弟子的那些人,在陛下發現他們是假冒的之後,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而景瀟冶,是長得像翼軫君的那些人中,唯一活下來的,他與眾不同,他從未說過自己認識翼軫君,從未拿翼軫君與自己相比。

  容貌像,大概是巧合吧。

  景瀟冶與翼軫君真正相似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與眾不同的骨氣。

  如果說用高風亮節,蒼松翠柏來形容翼軫君,那麼這兩個詞也一定可以形容景瀟冶。

  景瀟冶不似易陪思為人溫和謙遜,他性子很傲,也很狂。

  一開始江漣將丞相之位給景瀟冶,引來了大部分臣子的反對,李德宴也是以為,是陛下憂思翼軫君過度,才這麼對景瀟冶百般好處,但並非如此。

  但陛下這般封相,不是沒有道理的。

  景相之位不是誰都能坐的,他雖年紀輕,近幾年的作風與謀略,讓不少老臣佩服,這一點不亞於當年的翼軫君。

  那些反對他為相的大臣漸漸住嘴了。

  李德宴抬起眼,戰戰兢兢地注視著江漣的神情,他在想,陛下如此看重景相,是想把景相當做翼軫君般對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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