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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2024-09-09 03:01:52 作者: 周周圖楠
  2008年,為了慶祝北京奧林匹克運動會,教育局下發指令,要求各中小學多區聯合,組織一場大型全齡運動會,以提高青少年的身體素質。

  據說部分體育成績好的學生,中考時還能額外加分,而這場比賽的活動地點正好設置在了許妄所在的南陽附中。

  得知消息,全學校開始沸騰,校領導鼓勵班級同學多多報名項目,為此,在運動會一個月前,就取消早晚自習,除了每個班派出的參賽選手要進行比賽前的訓練外,學校還要組織表演方陣,啦啦隊,志願者,後勤保障隊……。

  而許妄並不需要這所謂的加分,畢竟她就是年級第一,是和第二名之間斷層四五十分的年級第一。

  況且她不擅長任何體育項目,夏天運動過後身上那種黏膩膩的感覺,會讓她很不爽,而且她和這個班級並沒有那麼深切的感情,說什麼「集體榮譽感」,那也是對那些能夠感受到班級溫暖的人所說的話。

  至於她,只是班級里光會讀書、學習成績遙遙領先,但不合群的「怪物」。

  可即便是再不想參加活動,學校總能創造一些由頭,以達到上所有人都參與的目的。

  所以「志願者」——在操場看台上為班級同學加油吶喊,隨時準備送水送東西的角色,光榮的落在了許妄頭上,她不想,她十分討厭,可她沒有辦法,所以只好坐在靠角落的位置,期望著沒有人能發現自己。

  「許妄,能不能幫幫忙?」班長突然頤指氣使的出現在許妄身邊,雖然對話內容是請求幫忙,可是語氣上哪有一點請求幫忙的意思。

  感受到自己身旁光影發生的變化,帶著耳機的許妄緩緩的抬起了頭「嗯?」

  「學霸!還真在學習呀!我說~,咱們班的朱亞亞報了明天的鉛球比賽,但生病來不了了,所以明天的比賽你可以替她參加一下嗎?畢竟全班就你一個沒有報項目。」

  「哦~,但關我什麼事?我現在是志願者。」看了一眼一副高高在上樣子的班長,想到平時沒少利用自己班長職位,暗地裡給自己使絆子,許妄沒有一絲思索回復道。

  「許妄,你能不能有點集體榮譽感,志願者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事做!還是說,難不成就你一個人會讀書?可現在是運動會期間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要以運動會為主!」班長叉著腰,擺起了班長的架子。

  「所有人都要以運動會為主!一句所有人都要以xx為主,那麼她就活該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嗎?大家就可以隨意的安排指揮自己嗎?」

  「所以一年級就因為許妄學習好,她就活該被安排一個人打掃全班衛生,目的是給其他人多爭取學習時間嗎?

  「所以現在到了6年級,大家以後是不用升學了嗎?」

  「所以考試的時候,許妄不想傳答案給班長,就活該被班長帶領全班帶頭孤立嗎?」

  憑什麼那個需要付出的人只是許妄,班級在運動會上拿不拿的到成績,對許妄來說毫無意義,所以她偏不答應。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只好告訴班主任,讓他來請你嘍~。」班長放下狠話之後就離開了。

  【恭喜家屬院附中六年級的張悅生同學,獲得800m比賽的第一名,恭喜家屬院附中六年級的劉一珩同學,獲得800m跑的第二名。】

  「劉一珩!」這是許妄今天在學校的喇叭上第三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他就這麼優秀嗎?」許妄在心裡想著。


  看台周圍熱鬧的歡呼聲,操場上激烈的比賽聲,讓許妄原本有些氣惱的內心,變得更加煩躁起來,尤其在喇叭上出現劉一珩的名字時,許妄更加煩躁,她不受控制的在心裡想:「不要在贏了,不要讓他在贏了,讓他受傷,讓他生病,讓他滾蛋……讓他里自己的世界遠一些……再遠一些……」

  意識到自己有這種想法的許妄,一邊在內心鄙視著自己,一邊又告訴自己:「是他,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自己的生活才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的。」

  可是此刻,她心裡最害怕的居然是,許女士千萬不要聽到,不要聽到關於劉一珩的任何蛛絲馬跡,也更不要聽到他是如何如何的優秀。

  「哇!家屬院附中的這兩個男生又贏了比賽啊!」

  「對對對,我也聽到好幾次了,剛剛我三班的朋友說,他兩還長得賊帥,咱們要不要下去看看?」看台上兩個原本給自己班加油打氣的女生,興高采烈地討論著。

  「走走走,你還別說,我早都好奇了。」兩人牽著手,從皺眉盯著操場出神的許妄面前走過。

  許妄帶上耳機,繼續低頭看書,可平時很容易就記住的東西,現在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對一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許妄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皺著眉頭,緊咬的下唇出現一絲鹹鹹的味道:「所以劉一珩,你就非要來我的世界炫耀自己有多耀眼嗎?」

  「許妄,學習不在這一會,你平時體育活動參加的就比別人少,現在正好有機會,你去鍛鍊鍛鍊吧,咱們是一個班級,你不能總是一個人一個小團體啊!」

  班主任拿起許妄手中正在看的課本,正反面翻了一下,仿佛不相信許妄是真的在看書一樣,而一旁的班長,譏笑著,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再說你也不比別人差呀,其他女生能做到的,你怎麼可能就做不到呢?你看你個子比朱亞亞還要高出半個頭呢,她可以,你也一定可以呀!」

  許妄的班主任,像是帶著無數種面具的人,他只有在需要你做什麼的時候,才會有和藹可親的態度。

  就像同學欺負許妄時,班主任會說:「都是同學,活動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都是非常正常的,你不要太玻璃心了。」

  是在班級大掃除的時候,幹完了自己分內任務後,其他同學故意將許妄打掃過得地方弄髒,許妄找老師理論的時,得到一句:「同樣是一個班的學生,怎麼就你的事情那麼多,是不是覺得自己考第一名,就跟別人不一樣了?」

  是在後桌故意將桌子緊貼著許妄凳子,不留一絲空隙,在上課時不斷用桌子磕許妄凳子時,當著全班面大聲吼道:「不想聽課就出去,吵什麼吵,是不是覺得自己全知道了!我告訴你,就你這樣,難怪同學們不愛跟你玩!」

  沉默了兩秒,許妄突然開口道:「可以,我參加。」

  「好~好~,這就對了嘛!那讓班長帶你去器材室,你先找個鉛球提前練習練習,有什麼不懂的直接找你們體育老師,讓他給你教兩招。」說完後,班主任像是完成了某項任務,扶了扶眼鏡,晃頭晃腦背著手離開了看台。

  「器材室你應該知道吧?不需用我帶你去吧?」班主任離開後,班長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抬眼挑釁似的看向許妄。

  許妄沒有搭理,帶上書本,準備去往器材室。

  【初一四班的彩虹同學來信,驕陽相伴,勁風相迎,飛揚的青春最動人心……祝賽場上的運動健兒們奮力拼搏……】


  廣播上振奮人心的加油稿不間斷的播放著,許妄拿著書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一邊走一邊想:「什麼驕陽相伴,這麼大熱的天,還需要驕陽?還不來一場狂風,一場能夠毀天滅地的狂風驟雨!」

  「同學!小心~!!!」

  巨大的悶響,從許妄的後腦勺傳來,突如其來的衝擊使許妄踉蹌了幾步,疼倒是沒有多疼,只是一瞬間整個人變得天旋地轉,暈暈乎乎的,只想捂著腦袋往地下蹲。

  頃刻間,劇烈的耳鳴像是一道關於世界的靜止符,突然間將許妄與周圍隔離了開來。

  「同學,你怎麼樣?」一道焦急又稚嫩的男聲忽遠忽近地從頭頂傳來,許妄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人拍了拍肩膀,像平時,有些潔癖的許妄肯定要避開,但此刻,她渾身上下居然使不上一點力氣。

  閉著眼睛調整自己暈乎乎的腦袋的許妄,感受到自己的身邊人變的越來越多,周圍的空氣也更加的稀薄,甚至有點想吐的感覺:「同學,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沒事~,我…我只是有點暈,我蹲一會就好了!」許妄忍著噁心,聲音弱弱的說道。

  見周圍沒有動靜,緩和了一下的許妄慢慢抬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幾個人就這麼烏泱泱的圍著,好像是生怕許妄會呼吸通暢。

  許妄慢慢看清,這裡面其中幾個高個子的是他們學校初中部的學長,因為此刻他們正滿身大汗的穿著學校籃球運動服,靠自己最近的一個懷裡還抱著籃球,一臉焦急和擔心,嘴上一直說著對不起。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長相格外好看,穿著家屬院附小校服的男生,同樣是一臉擔憂,而且其中一個還扶著自己。

  這種被眾人環繞觀察的場面,許妄很少經歷,也非常不適應,雖然說平時領獎的時候,台下也會有很多人圍觀著自己,但那種和自己之間至少是有些距離感的。

  「我沒事,剛剛太突然了,頭有些暈,我自己休息一會就好了。」許妄說著,就要慢慢坐起來,準備離開這個眾人擁擠的場面。

  許妄在眾人的注視中,拿著書,緩緩起身,向人群外走去,邊走就聽到身後傳來愧疚的聲音:「實在對不起,你小心些啊,我叫陳瀾,你後面有任何問題,就讓人來初一三班找我啊!」

  許妄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擺了擺手。

  許妄一邊走一邊摸了摸後腦門,深深的嘆了口氣,心裡想著:「怎麼沒被砸死呢!要是砸死了該多好!」

  「同學~,你真沒事?」稚嫩但關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妄被身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但面上不顯,轉頭看向旁邊。

  正是剛剛兩個家屬院附中的男生。

  一個陽光溫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溫暖和內斂的光芒,讓人很有親切感,像那種學習非常好的,老師同學非常喜歡的別人家的孩子。

  一個張揚灑脫,看起來就是班級里經常調皮搗蛋,但同時又擁有好人緣的陽光帥氣型男生,不置可否的是兩人在人群中都格外耀眼。

  而此時,兩個男生十分關切的看向許妄,其中一個那個長相較為柔和一點的男生,仿佛對許妄格外在意,皺著眉頭十分擔憂的樣子,讓許妄感覺有些不適。

  一旁的另一個男生拿著一罐可樂,嬉笑著開口:「同學~,我不是嚇你呀,但還是建議你去醫務室看一下,因為我有個表哥,當年也是和同學打籃球,不小心被砸到了,他後面就有些腦震盪。」


  許妄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好的,謝謝,我會去的。」不知道為什麼,許妄看到這兩個人,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感。

  「你看,我就說沒事吧,你還非要跟過來!」嬉笑著的男生搭在旁邊那個站的筆挺,眉目俊朗的男生肩膀,揚揚下巴說道:「小爺我還沒見過,誰能被籃球砸出事?」。

  「同學,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那個乖一點的男生突然開了口,許妄和他旁邊的男生似乎都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一同驚訝的看向他。

  「不用了。」

  「不是吧?劉一珩,好人好事在咱們學校做做就行了,來了其他學校你還要做呀~」

  話音一出,許妄和名為劉一珩的男生同時愣住了。

  「餵~,劉一珩!張悅生!400米接力賽呀,馬上快開始了,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墨跡!」一個微胖一點的男生站在離三人不遠的地方,雙手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的喊道。

  「哦~,對對對,一珩,平時你都提醒,今天怎麼回事呀你!」說話間,張悅生攬住劉一珩的肩膀。

  「還有你,同學,待會一定要去醫務室看一下啊!我們有比賽,先走了啊~」男生獨自開朗熱情著,一旁的劉一珩默不作聲,眉眼間說不清的情緒,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看向許妄,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最後實拗不過旁邊和對面男生的催促,只是在臨走的時候,關切的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詢問:「待會我可以來找你嗎?」。

  「劉一珩!是那個劉一珩嗎?家屬院附中的劉一珩!學習好,運動好,性格好,樣樣都好的劉一珩嗎?」

  「難怪,他的眉眼間,有那個人的影子,難怪!難怪……」

  「我去廁所你也要跟嗎?」許妄紅著眼眶質問。

  「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劉一珩明顯有些手足無措,可這關許妄什麼事,許妄的目的就是想讓他難堪。

  「所以,請你有多遠滾多遠!」

  許妄的頭疼仿佛從剛剛的物理層面上升到了精神層面,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一定要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但從此她恨之入骨的人,樣貌開始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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