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陌殤冷聲道。
君行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唇邊浮出淡淡的諷笑。「天高皇帝遠。我若不聽，會有什麼後果。」
君陌殤回答。「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你兒子。」
君行舟心臟瑟縮了一下，下頜線緊繃了起來，眸光陰鬱。「威脅我？」
君陌殤失聲冷笑。「看來你的腦子確實撞壞了。」
君行舟額上青筋跳起，胸口起伏開來。「三哥用不著嘲諷我，你現在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君行舟，我身體怎麼樣，用不著你關心。當務之急，你必須馬上回京山。」
「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隔著無線電波，兄弟二人劍拔弩張。
君陌殤沉默了幾秒，低沉道。「小星患了白血病，需要進行骨髓移植。」
「呵……」君行舟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哥，沒想到為了讓我回來，你竟然編造出這樣的謊言。難怪小星不喜歡你，到底不是親生的……」
「君行舟！」君陌殤怒聲打斷。「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我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君行舟面色沉了，心跳也快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嗓音陡然嘶啞。「你說的都是真的？」
君陌殤低沉道。「收拾一下，我派直升機過來接你出島。」
「嘟嘟嘟……」
君行舟猛吸了一口氣，心中涌動著一股無法控制的焦躁，如同被困在狹小的空間中無法呼吸。
保鏢得到命令，上樓。「四少。」
君行舟慢慢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在發抖。
保鏢心下大驚，一把扶住他。「四少，需要叫醫生嗎？」
君行舟無力地擺了擺手，側眸，艱難地發出一聲。「小星得了白血病，這事是真的嗎？」
保鏢身形一僵，低了低頭。「我收到的信息，是真的。」
君行舟的眸光倏然一黯，雙唇蠕了蠕，似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對保鏢開口。「他那么小，怎麼會得白血病。一定是醫生弄錯了。」
保鏢低聲寬慰他。「四少說得對，一定是誤診。」
君行舟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笑了一下，繼而眸光一沉，神情變得狠厲起來。「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教訓那群庸醫。」
保鏢接口道。「四少一定不要輕饒了他們。」
君行舟眼底淬了浮冰，周身散發著蝕骨的寒意。
-
半小時後。
君行舟乘坐直升機飛離了西影島，抵達寧城之後，換乘最近的航班回了京山。
裴恆坐在西嶼庭院的觀景台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巨大的轟鳴聲「突突」響起，他猛地彈開了眼瞼。看著盤旋而上的直升機，不由皺了皺眉，心下疑惑。「君家四少這是病情加重了？」
「老大……老大……」小黑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裴恆冷睨了他一眼，臉色深沉，陰駭。「顧若琪又鬧了？」
小黑站定，一隻手捂住起伏的胸口，嗓音一顫一顫地。「老大……四少離島了……」
「這事值得你如此慌張嗎？」裴恆怒聲斥責。
小黑呼吸緩了緩，身子站直了些。「老大，我聽說是三少派人過來把他接走的。」
裴恆皺眉。「這不是很正常嗎？」
小黑汲氣。「老大，小道消息，三少已經知道了你和裴淵教授的關係……」
裴恆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耳畔似有驚雷炸開。
小黑忐忑不安。「老大，你說三少是不是準備對你下手，所以才緊急地把四少接走？」
裴恆內心感到一種無法預料的緊張，如同即將迎來一場重要事件的前夕。
小黑見他沉默，心情愈發緊張。海風一吹，汗津津的身體涼嗖嗖的。「老大，要不我們也走吧。」
裴恆深呼吸，幽幽啟口。「走？！去哪兒？！」
小黑咬牙。「不管去哪兒，總比待在這裡坐以待斃強。」
涌動在兩人周遭的空氣格外壓抑，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雲。
裴恆側了側身，拿過茶杯，抿了兩口。「該來的總會來。既來之，則安之。」
小黑額頭滴汗，驚愕。「老大，你真的不擔心……」
「擔心什麼？」裴恆喝了兩口茶，神色冷然。「大不了一死了之。」
「老大……」小黑瞪大了眼睛。「你可千萬不要這樣想。你要是出事了，顧小姐和孩子怎麼辦？」
裴恆眉心跳了跳，默然。
「出了什麼事？」
不遠處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
裴恆握著茶杯的手指驟然一緊，指骨隱隱泛白。
小黑身體抖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顧若琪走過來，秀眉微蹙著。「裴恆，問你話呢？」
裴恆遇雲淡風輕。「什麼事都沒有。」
顧若琪視線一轉。「小黑，你說。」
小黑惶恐不安，看向裴恆。「老大……他……」
裴恆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把玩著茶杯，輕輕挑了一下眉梢。「四少走了，以後這西影島就是我的天下了。」
「四少走了？」顧若琪一愣。「他去哪兒了？」
裴恆回道。「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回京山。」
顧若琪一隻手扶住泛酸的腰身，繼續凝視著他。「他為什麼突然回京山？」
裴恆指尖一頓，放下茶杯，看向蔚藍的海面。「這我可不知道。」
顧若琪一愣。
小黑緊張地咽了咽嗓子，慢慢後退。
「站住。」顧若琪猛然叫住他。
小黑腳底一滯，攥緊了手指。深呼吸，嘴角上翹。「顧小姐，老大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顧若琪盯著他。「松雲別墅的人都走了嗎？」
小黑怔了一下，恭聲道。「我去打聽打聽？」
裴恆神色不明，沒有言語。
顧若琪心下起了懷疑，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叮鈴鈴——
手機猝然響起。
她背過身去，接聽。
「若琪，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至耳畔，顧若琪心頭一顫，眼眶迅速起了澀意。
「媽媽……」
「若琪，你最近過得好嗎？」
「媽媽，我很好……」
「若琪……爺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