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煙拼命壓住自己的呼吸，但小腹的抽痛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割裂著她的神經。
「嘶……」
雲汐月心頭一緊，眼眸微微瞪大。「煙煙，你怎麼了？」
一縮一縮的疼，風凌煙憋得眼眶通紅，卷翹的羽睫都凝上了一排細細的淚花。「媽，我肚子有點疼……」
「肚子疼？」雲汐月緊張低頭，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腹。「會不會是發作了？」
一旁的顧清零亦是滿臉不安。「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啊……」風凌煙疼得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走，去醫院。」雲汐月掀開被子，下床。
半小時後。
風凌煙住進了寧和醫院專家樓。
華主任帶著兩名婦產科醫生等在了門口。
一番檢查，結果胎兒面臨早產，需要馬上做手術。
君陌殤還在羲和，家屬一欄只能是雲汐月簽字。
準備就緒，風凌煙進了手術室。
雲汐月站在手術室門口，指尖微顫，眉眼全是一片焦色。
顧清零扶住她，小聲開口。「汐月，別急，坐下等。」
雲汐月額上急出了密密一層汗珠，呼吸慢慢變得凝重。胃裡都有些隱隱作痛。「這要有什麼事，我怎麼跟陌殤交待……」
顧清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卻還是努力安慰她。「放心。華主任主刀，不會有事的。」
雲汐月緊皺著眉頭，突然打了一個寒噤，身體不由晃了兩下。
「快坐下，我去給你倒杯熱水。」顧清零急得眼眶泛紅。
雲汐月站立不住，只能坐在了椅子上。
顧清零端了一杯熱水過來，遞給她。「要不要讓護士給你拿一支葡萄糖？」
雲汐月雙手捧著水杯，無力得搖了搖頭。
「媽，姑姑。」雲毓急匆匆小跑過來，一臉的汗。
「你怎麼才來。」緊張不已的顧清零忍不住小聲抱怨。
雲毓的目光難掩焦急的心情，深深呼吸了兩口，小聲解釋。「你給我打電話時，我還在查房。」
顧清零又道。「不能交給別人去查嗎？我還想著你能進手術室陪凌煙呢？」
雲毓盯著手術室大門，蹙了蹙眉。「要不，我現在進去？」
雲汐月開口阻攔。「你要沒事的話，就在外面等著。」
顧清零跟著說道。「那你就在外面等著吧，等下凌煙出來，也好搭把手。」
「好。」雲毓點了點頭。過了幾秒，她又開了口。「姑姑，怎麼沒有看到表哥？」
「阿毓。」顧清零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雲毓愣了一下，忐忑不安得在雲汐月對面坐下。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刺目，又令人焦灼。
即便是身為醫務工作者的雲毓，心情也難以平靜。
女人生產，不亞於在鬼門關走一遭。
生或死，有時就在一瞬之間。
更別說生產之後，還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
近些年，患上產後抑鬱症的產婦增加不少。那種精神和生理上的雙重痛苦，讓人對生育產生了恐懼。甚至，對婚姻都失去了熱情。
作為婦產科醫生的雲毓，就是其中一員。
她心裡已經打算，這輩子不婚不育。
當然，這樣的想法，她是不敢跟任何人說的。特別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是雲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想要攀親的人，自是不少。就連雲城權貴高層，都有人相中了她。
好在爺爺雲沛鴻還算開明，見她不樂意，便婉拒了對方。但相親事宜，卻是提上了日程。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洛璃過來了。他走到雲汐月跟前，把手機遞給了她。
雲汐月眼皮跳了一下，垂眸，看到上面的來電號碼，眼睛又紅了一圈。
「陌殤……」
「媽，十一出來了嗎？」
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帶著深深的焦灼。
雲汐月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些。「快出來了。你別擔心。」
「我已經登機，在我回來之前，辛苦你了。」
「傻孩子，說什麼呢？」雲汐月眼淚冒了出來。她擔心風凌煙和孩子，也擔心君行舟和君陌殤。
若是旁人，只怕早已支撐不住。
「媽，有事給我發信息。掛了。」
「好。」
雲汐月掛斷電話，把手機遞給了洛璃。
洛璃盯著手術室大門看了幾分鐘，轉身，站在不遠處等著。
挨著雲汐月坐著的顧清零忍不住問了一句。「陌殤回來了？」
「嗯。已經登機了。」雲汐月回答。
顧清零鬆了一口氣。「飛機快，一兩個小時就到了。」
對面的雲毓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心口沉了沉。
正常的剖宮產手術，已經差不多快要結束了。
她慢慢站了起來，雙手抱臂，臉色凝重。
「嗡……」
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猝不及防得響起。手術室門口站著的人，俱都心頭一緊。
雲毓拿出來，掃了一眼手機屏幕。
科室的電話。
「餵……別急……我馬上過來……」
「姑姑，媽媽。我一個病人出現了一點小問題，我得馬上過去看看。」
顧清零急急站了起來，皺緊了眉頭。「不能讓別人替你……」
雲汐月打斷她。「阿毓，快去吧。」
「好。」雲毓握著手機，急匆匆地離開了。
顧清零再次坐下，心裡卻是比之前更緊張了。
雲汐月亦是一樣，簡直是如坐針氈。一顆心始終都卡在嗓子眼。
滴——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緩緩熄滅，大門拉開，專家樓的護士長走了出來。
「君夫人，恭喜恭喜，是位小公主。」
雲汐月心弦一顫，抓住顧清零的胳膊站了起來。「我兒媳婦怎麼樣？」
護士長回道。「少夫人情況很不錯，再過一會兒就出來了。」
雲汐月重重鬆了一口氣，一顆心落在了胸腔。
顧清零沒看到孩子，不由詫異。「寶寶呢？」
雲汐月聞言，剛剛回落下去一點點的心，又高懸了起來。
不遠處的洛璃，不由自主上前，攥緊了手指。
護士長說道。「寶寶還未足月，需要在保溫箱裡照顧一段時間。」
雲汐月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嗓音都有些發顫。「寶寶情況還好吧？」
護士長彎了一下唇角。「情況不錯。君夫人不要擔心。」
雲汐月輕輕撫了一下胸口，雙腿一軟，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