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淵察覺到自己藍色瞳孔的眼睛有了明顯的恢復跡象,那曾經深陷於黑暗中的世界,似乎正被一縷縷微弱但堅定的光亮逐漸點亮。這種變化讓他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決定不再依賴那總是帶來束縛感的白紗。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許多,雖然還未完全康復,但已能看清一些東西。
經過一番思索,他尋來了一塊半邊面具。這面具製作精巧,質地優良,其上雕刻著神秘而獨特的紋路。當他將面具戴上,恰好遮住了那依舊毫無生氣的紅色瞳孔那邊。面具的存在不僅掩蓋了他的缺陷,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冷峻的氣質。
這日,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柔和地灑在書房內。妙薇如往常一樣來到書房。北堂淵沒有像以往那般讓她念書,而是吩咐道:「妙薇,今日你為我研墨便可。」安妙薇輕輕應了一聲,走到書桌旁,略有生疏地拿起墨條開始研墨。
北堂淵閉目凝思,偶爾抬眼看向安妙薇,只見她神情認真,動作輕柔,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美好的輪廓。北堂淵心中不禁一動,這樣寧靜美好的畫面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北堂淵微微俯身,手持毛筆,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儘管他視力不佳,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透著些許迷濛,但筆下的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龍飛鳳舞,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安妙薇看著那一個個俊逸的字,心中的好奇愈發濃烈。她手中的墨條輕輕轉動,眼神卻始終無法從那些字跡上移開。終於,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大皇子,您的視力……如此不便,可這字卻寫得這般好,這是為何?」
北堂淵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片刻後又繼續書寫,仿佛沒有聽到安妙薇的問話。書房裡一時間只剩下毛筆與宣紙摩擦的細微聲響,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安妙薇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失言了,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咬了咬嘴唇,正想著如何彌補自己的冒失,北堂淵卻緩緩開口了。
「在這深宮中,寫字成了我唯一的寄託。」他的聲音低沉而悠遠,仿佛從遙遠的過去傳來。「雖然我看不見,但我能用心去感受每一個筆畫的走勢,每一個字的神韻。」
安妙薇靜靜地聽著,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她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北堂淵,在孤獨中一遍又一遍地摸索著寫字,那份堅持和執著讓她不禁為之動容。
北堂淵放下手中的筆,輕輕嘆了口氣:「別人用眼睛看世界,我則用手、用心去觸摸這個世界。寫字,於我而言,更是一種與外界溝通的方式。」
安妙薇望著北堂淵那略顯落寞的側臉,心中一陣刺痛。她從未想過,這個看似冷漠的大皇子背後,竟有著如此深沉的痛苦和孤獨。
「大皇子,您……您真的很了不起。」安妙薇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
北堂淵轉過頭,看著安妙薇,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又有何用?在這宮廷之中,人們看到的只是我的異瞳,避之唯恐不及,又有誰會在意我筆下的世界?」
安妙薇上前一步,目光堅定地說道:「大皇子,至少我在意。您的字,您的堅持,都讓我敬佩不已。」
北堂淵微微一怔,那向來冰冷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重新看向桌上的字,緩緩說道:「既然你如此好奇,那本皇子便教你認字寫字。」
安妙薇驚喜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期待:「真的嗎?多謝大皇子!」
北堂淵拿起一支新的毛筆,蘸了蘸墨,然後握住安妙薇的手。當他的手觸碰到安妙薇的瞬間,安妙薇的身體微微一顫,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北堂淵似乎並未察覺到安妙薇的異樣,他認真地說道:「先從簡單的字開始,這個字是『北』。」
他帶著安妙薇的手,一筆一划地在紙上書寫著。安妙薇感受著北堂淵手上的力量和溫度,心跳不禁加快。
「接下來,這個是『蒼』。」北堂淵的聲音在安妙薇耳邊響起,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只能努力集中精神跟著他的引導寫字。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安妙薇在北堂淵的指導下,學會了好幾個北蒼國的字。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北堂淵鬆開了手。
安妙薇看著紙上自己寫的歪歪扭扭的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皇子,我寫得太醜了。」
北堂淵輕輕搖頭:「多加練習,自會有所進步。」
安妙薇用力地點點頭:「我一定會努力的!」
從那以後,安妙薇經常來到書房,跟著北堂淵學習認字寫字。
有一天,安妙薇早早地來到書房,手中還拿著自己前一日練習的紙張,上面的字跡相較之前已經工整了許多。
北堂淵看到她的進步,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不錯,看來你下了不少功夫。」
安妙薇的臉上洋溢著喜悅:「都是大皇子教導有方。」
接著,北堂淵又開始教她新的字,這次的字更加複雜,但安妙薇學得十分認真,眉頭微微蹙起,全神貫注地跟著北堂淵的節奏。
「這個字的結構要注意平衡,筆畫之間的間距也要把握好。」北堂淵耐心地講解著。
安妙薇頻頻點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也渾然不覺。
有一天,安妙薇在練習寫字時,不小心寫錯了一個筆畫。北堂淵再次握住她的手,糾正她的錯誤。這一次,兩人的距離更近了,安妙薇甚至能感覺到北堂淵的呼吸。
「專心點。」北堂淵低聲說道。
安妙薇的臉瞬間紅透了,她輕輕應了一聲:「嗯。」
因久未聞其聲,安妙薇下意識地轉頭,額頭卻不小心擦到了北堂淵的側顏。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安妙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膚的溫度,一股電流從接觸的地方傳遍全身。
北堂淵也微微一怔,四目相對,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曖昧起來。
安妙薇瞬間慌了神,急忙向後退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的解釋語無倫次,更加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北堂淵看著她慌亂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輕聲說道:「無妨。」
隨著時間的推移,安妙薇的字認得越來越多,寫得也越來越好了。
安妙薇回想起幻境中的那封書信,似乎是寫給北堂淵的,如果再次夢到定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