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天空陰霾,陽光被濃厚的烏雲嚴嚴實實地遮蔽,宮中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自從宮宴上安妙薇失蹤,三皇子更認定自己肩膀的傷跟她有關,他已經搜尋她好些天了。
此次經手下來報,他終於發現安妙薇竟是躲在北蒼國質子北堂淵這裡,於是派了好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前來,準備抓住她興師問罪,還要把她送到東郡去和親。
三皇子對手下惡狠狠地說道:「給我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抓來,本皇子定要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手下諂媚道:「殿下放心,這次她插翅難逃。」
安妙薇在北堂淵的偏殿暫避風頭,恰逢北堂淵今日不在殿內,她聽到外面傳來的喧鬧聲,心下一驚。
她低聲自語:「難道是三皇子的人找來了?我得趕緊想辦法。」
慌亂之中,她開始拼命逃竄。她穿過庭院,繞過屋舍,卻發現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
三皇子喊道:「別讓她跑了,抓住她重重有賞!」
在走投無路之際,安妙薇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口偏僻角落裡的枯井之上,沒有其他選擇,她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枯井。她迅速躍入井中,將身體沒入陰影中,儘量壓低身體。
安妙薇屏氣凝神,直到外面腳步聲音漸遠。
這井底潮濕陰冷,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即使是第二次進來也依然讓人難以呼吸,安妙薇小心翼翼地站穩腳跟,借著微弱的光線,她開始打量四周。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個閃光點吸引。走近一看,竟是皇后一直在尋找的寶鏡。她滿心疑惑地將寶鏡拾起,仔細端詳起來。
原本寶鏡上鑲嵌著的應該是一顆藍寶石的地方,此刻卻變成了詭異的紅色,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不知為何她拿著寶鏡總能想起北堂淵。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鏡子有兩個?」安妙薇滿心奇怪,喃喃自語道。
不知過了多久,北堂淵一早被皇帝召見,從皇宮出來恰巧路過此處。他聽到井中傳來細微的聲響,心生疑惑,走近查看。
他低頭望向井底,雖看不清晰,但見這枯井下隱約有個人影。
安妙薇見是他,立即出聲祈求道:「大皇子,救救我,三皇兄要抓我去和親。」
北堂淵皺了皺眉又問:「你究竟是何人?」
安妙薇自知瞞不住了,只好低頭說道:「對不住大皇子,之前是我騙了你,我是凜安國小公主,之前從冷宮逃出來的。」
北堂淵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將繩索拋下,奮力把安妙薇從井底救了上來。
「來人,送小公主回宮!」北堂淵朝侍衛擺了擺手。他那清冷的面容看不出太多情緒,心中卻在思忖:之前她是侍女,留在身邊倒也罷了,如今知曉她是公主,絕不能與她過多牽扯,以免給她惹禍端。
「不必送了,多謝大皇子多次相救。」安妙薇也猜到了北堂淵的想法,決意不再給他添麻煩。
「對了,剛剛在這井裡撿到一面寶鏡,不知對殿下可有用處?」安妙薇覺得如今寶鏡在自己手裡是個麻煩,還不如送給北堂淵,也許裡面的珍寶能對他有用。
北堂淵剛一接觸到寶鏡,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痛苦不堪。他雙手緊緊捂住那隻紅色的眼睛,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遭受著巨大的折磨,痛苦地說道:「這寶鏡就是我的眼睛……」
安妙薇大驚失色,慌亂中忙問道:「大皇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北堂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我天生異瞳,被眾人視為妖孽。父皇更是絕情至極,他不僅處死了我的母后,還聽信那些奸佞小人的讒言,殘忍地取走了我的眼睛,將其封印在了這面寶鏡中。」
安妙薇聽聞此言,震驚得瞪大了雙眼,她難以想像北堂淵竟遭受了如此慘無人道的對待。
瞧著北堂淵那血色的眼眸愈發猩紅,幾近失控的邊緣,安妙薇趕忙上前將其扶住。
然而,他卻猛然用力把她推開,致使她的手臂狠狠撞到了井壁之上,瞬間便流淌出大量鮮血。但她全然不顧自身傷勢,依舊想要幫助北堂淵。
她手臂上的鮮血汩汩流入寶鏡之中,恰在此時,奇異詭譎的事情驟然發生,那寶鏡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貪婪地吸收著她的血。剎那間,寶鏡迸發出強烈無比的紅光,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半個夜空。
北堂淵只感到一股熾熱的熱流猛地湧進眼中,原本模糊不清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就連他那隻紅色的眼睛,也開始隱約能夠看清東西了。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安妙薇滿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
北堂淵緊緊握住妙薇的手,激動得聲音都禁不住微微顫抖:「或許是你的血解除了寶鏡的封印,才讓我得以重見光明。」
怕剛才的紅光引起眾人的懷疑,北堂淵又帶著她回到了偏殿的書房內。
安妙薇關切地問:「你的眼睛都恢復了嗎?」
北堂淵微微頷首,神色卻依舊清冷:「雖已能看清,但還需些時日調養。」
安妙薇輕舒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就好,如今你重見光明,便能去做想做之事了。」
北堂淵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感受著重見光明後的世界。忽然,他轉過頭來,望向安妙薇,那清冷的眸子裡此刻竟多了幾分複雜的情愫。
他的目光猶如深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與感激,卻又似乎隱藏著一絲無奈與不舍。
安妙薇安靜地站在一旁,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兩人目光交匯,安妙薇心一顫,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千言萬語。
他輕輕放開安妙薇的手,轉身望向窗外,身姿挺拔如松。又過了許久他嘆了口氣,說道:「薇兒,我的眼睛已無大礙,但我必須回到北蒼國找回屬於我的一切。」
安妙薇雖早知如此,但仍忍不住說道:「如此急切?難道不能稍作籌備?」
北堂淵神色凝重:「我等不及了,這些年的流亡生涯讓我受盡屈辱,如今有了機會,我必須立刻行動。」
安妙薇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你務必小心。」
北堂淵那妖冶的異瞳注視著她,只見他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直如峰,薄唇微抿,線條優美的下巴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那異瞳深邃如潭,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又似有璀璨星辰在其中流轉,配上他那白皙卻不失英氣的面龐,當真俊美得如同妖孽,周身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北堂淵強忍著內心的不舍,別過頭去,聲音略帶喑啞說:「薇兒,過幾日我便來接你,這面寶鏡其實是我母后的遺物,既然與你有緣,還是交給你保管,你定要照顧好自己。」
安妙薇淚濕雙眸,卻堅定地點頭:「好,保重。」
北堂淵隨即轉身,去安排回北蒼的事宜。
三皇兄安承澤得知北堂淵離開,心中大喜,想著安妙薇再無人庇護,自己可以隨意拿捏。於是,他帶著一眾手下氣勢洶洶地前往冷宮。
冷宮位於皇宮的偏僻角落,四周雜草叢生,牆壁斑駁脫落,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大門早已生鏽,推開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安妙薇早料到安承澤會來,事先在冷宮的角落裡布置了一些陷阱。她將冷宮廢棄的繩索系在半倒的柱子之間,地上撒滿了尖銳的石子,還在隱蔽處放置了一些裝滿污水的瓦罐。
當安承澤踹門而入時,安妙薇佯裝驚慌失措地往角落逃竄,安承澤的手下不知是計,急忙追去。
只聽「撲通」幾聲,幾個沖在前面的手下掉進了繩索陷阱,被絆倒在地。緊接著又是幾聲慘叫,後面的手下踩到尖銳的石子,疼得呲牙咧嘴。慌亂中,有人碰倒了裝滿污水的瓦罐,污水四濺,狼狽不堪。
安承澤惱羞成怒,吼道:「就憑你這點小把戲也想阻攔本王?給我上!」手下們雖有遲疑,但還是一擁而上。
儘管安妙薇的陷阱讓不少手下吃了苦頭,打亂了他們的陣腳,但對方人多勢眾,她漸漸體力不支。
幾個彪形大漢瞅準時機,猛地撲上去,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膀,令她難以動彈。
安承澤走上前,惡狠狠地說:「安妙薇,今日你跑不掉了,帶走!」
就在安妙薇快被抓走時,北堂淵的貼身侍衛暗刃如鬼魅般出現。只見暗刃身形矯健,動作敏捷,幾下便擊退了三皇兄的手下。
他一邊護住安妙薇,一邊沉聲道:「公主,快隨我走,殿下在宮外接應。」說罷,帶著她往宮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