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賀衍當場換人的行為，陸千慕多少還是有些訝異的。
畢竟拍攝GG的演員都會提前定下，雙方也都是簽了合約的，即便賀衍是項目總監，但涉及到違約賠償問題，公司也不是賀衍一個人說了算，上面還有其他人壓著呢。
陸千慕有點擔憂，趁其他人不注意，壓低了聲音問賀衍：「你這樣直接把人換了，若是鬧起來，會不會沒法向徐總交代？」
賀衍也放低了嗓音：「沒事，法務那邊會解決，況且公司早就想和他解約了，早晚都得走這一步。」
莉莉安私生活非常不檢點，被人拍到過幾次和不同男人出現在夜店，最近網上風評也開始變差了，這樣下去遲早翻車，哪家公司都不會選擇和一個這樣的風險藝人繼續合作。
陸千慕若有所思點頭：「行吧，反正如果他們追究起來，你就說莉莉安現場耍大牌，不肯配合工作。」
賀衍拍拍她腦袋：「別操心我了，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待會兒會不會緊張忘詞。」
「誰擔心你了？要不要臉。」
陸千慕小聲嘟囔一句，撇撇嘴，回到座位上繼續化妝。
化妝師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還以為你這次真完蛋了，楚總竟然是你親哥，怎麼不早說呀。之前看你也姓楚，我還當是巧合呢。」
陸千慕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不過賀衍倒真的是來視察工作的，檢查了一下現場情況，又和導演交流了會兒工作問題。侃侃而談言之有物的模樣，仿佛一位天生的領袖，任誰也不會把他當成毫無工作經驗的職場小白。
陸千慕從鏡中看著賀衍的側臉，忽然想起了對方在國慶期間第一次出差。
彼時賀衍對她說是出去進貨，現在想來，要麼是去談合作，要麼就是進行工作交接之類的事情，恐怕升職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雖然許多事情賀衍並未刻意隱瞞，但也很少主動開誠布公的解釋，通常都是問一句說一句，不問的也不會多說，就和她一樣。
彼此想要做到完全信任那一步，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陸千慕有些無奈的想。
二十分鐘過去，妝容完成得差不多了，服裝師拿出一套裙子，讓她去試衣間換。
陸千慕小心翼翼避開臉上的妝容，穿戴整齊後回到攝影棚，賀衍身邊多了個人，是個很年輕的女生。
陸千慕腳步一頓，望著並排而站的兩人，莫名走了會兒神。
不知為何，賀衍的目光投過來後，竟也發起了愣，眼神定格在陸千慕那條香檳色公主裙上。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對視了會兒。
半晌，陸千慕倏然回神，平白覺得哪裡不自在，本想去化妝鏡那邊梳頭髮做造型，卻被賀衍叫了過去。
「介紹一下，這位是待會兒要和你一起拍攝的新搭檔，容嘉。」
賀衍對陸千慕說完，又看向旁邊的年輕女生，示意道：「你的搭檔，楚淨柔。」
陸千慕觀察了幾秒，猜測容嘉應該比自己大，主動伸出手：「姐姐你好。」
「你好你好。」
容嘉雙手回握，笑容十分和善，本就靈動可愛的五官，一笑後露出兩個梨渦，顯得更加漂亮動人。
陸千慕回憶了一下，這位容嘉小姐姐，應該是最近比較新出來的娛樂圈小花，目前有部電視劇正在熱播，人氣比較可觀。而且她年齡也不大，好像才剛剛二十歲，是個很有潛力的演員。
雙方初步認識後，容嘉就去化妝了。
陸千慕也要去做造型，卻被賀衍拉了一下，對方說：「我還有事，得走了，拍完後打電話給我，晚上一起吃飯。」
陸千慕故作驚訝：「喲，稀客啊，大忙人還有時間和我一起吃飯呢？」
賀衍順杆往上爬：「對，所以好好珍惜，想和我共進晚餐的人都排到國外去了，你偷著樂吧。」
陸千慕翻了個無語的白眼，拎起裙擺往前走，忽然感覺後腦勺被人輕輕一拍。
「裙子挺好看，加油工作，公主。」
陸千慕呼吸微微一滯，心臟無端有些發麻，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聽錯了。
可當她回過頭，賀衍卻已大步離開了攝影棚。
……
插曲過後，無人再來打擾，後續的拍攝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
這次風GG主題是要將香水與鋼琴結合起來，營造出高端大氣的形象，致力於將產品往高奢方向打造。
沒了莉莉安那個挑刺找茬的人，現場氛圍又回到了一派和諧。
陸千慕被帶到復古式鋼琴前，應導演要求，彈了一首古雅安靜的曲子。
然後容嘉在鋼琴曲的環繞中，進行香水的展示和造型拍攝。
隨後兩人又換了不同的衣服和造型，移步到更大的攝影棚里，進行其他場景拍攝。
陸千慕還現學了一支華爾茲舞蹈，獨自繞著鋼琴跳了一段。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拍攝結束後，陸千慕和導演、化妝師還有容嘉都加上了微信。
容嘉不僅長得好看，性格也非常好相處，陸千慕默默記住了這個人脈，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再合作。
走出攝影棚，陸千慕如約打電話給賀衍，兩人冒著大雪，開車去了一家火鍋店。
此刻正是吃飯的時間，火鍋店裡人滿為患，賀衍要了間包廂，對著平板上的菜單，一路從上勾到下。
陸千慕咋舌：「你餓死鬼啊？」
賀衍：「我忙到了現在，一天沒吃飯。」
陸千慕提前打預防針：「先說好，我就吃我那份，你吃不完別塞給我。」
賀衍頭也不抬：「說得你好像幫我吃過一樣。」
包廂里開了暖氣，陸千慕脫下外套，沒骨頭似的窩在椅子裡，長長嘆了口氣。
「總算忙完了，這段時間累都要累死了。」
點完菜，賀衍將平板還給服務員，火上澆油道：「你馬上期末考試了吧，高三生？」
陸千慕沒跟他鬥嘴，接話道：「對咯，看在我這麼苦逼的份上，今天這頓你請。」
賀衍哂笑：「帶你出來吃飯，本來也沒指望你掏錢。」
選的包廂位置很好，陸千慕一轉頭，便能看見外面街上的雪景。
街上川流不息，燈火輝煌，無數座高樓大廈都亮起了夜燈，為皚皚雪夜增添了一抹溫暖的色彩。
陸千慕恍惚了幾秒，說：「我們剛進來那會兒，上海也是夏天，你說這時候那邊是不是也進入冬天了？」
無言須臾，賀衍問：「想家了？」
陸千慕凝望窗外的景色，眼底映照進萬家燈火，臉上笑了笑，卻好像又不是在笑。
「都過去大半年了，你不想嗎？」
周遭陷入沉默，只余包廂外其他客人的歡聲笑語，如同電視機發出的噪音一般，有種浮於表象的熱鬧。
許久過去，賀衍終究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