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多久，我又第二次看見你了。」
醫務室里，校醫笑著調侃。
陸千慕看著自己纏了幾圈繃帶的手，神情若有所思。
校醫以為她擔心自己傷勢，寬慰道：「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其實還算皮外傷，剛才也給你打了破傷風，不會有大問題。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去醫院檢查看看。」
陪著過來的監考老師問：「同學，還可以堅持嗎？很難受的話，下午那場考試我建議你請假。」
陸千慕搖頭：「沒事老師，我可以堅持，只是左手而已，不會影響我答題。」
「那行吧。」監考老師說，「你是A班的吧？我去和你班主任說一聲，你就先回午休室休息。」
「好，謝謝老師，辛苦了。」
監考老師走後，陸千慕並沒有立即離開，須臾後，韓可走了進來。
有學生過來開藥，校醫去外邊的診室了，韓可關上換藥室的門，又把窗簾拉上，這才走到陸千慕面前。
「你發什麼神經？」韓可低聲說，「好端端地自殘幹什麼？」
陸千慕訝異：「你看見了？」
韓可：「我坐你斜後方能不看見嗎？別廢話，快回答我，為什麼自殘？」
陸千慕回憶了一下，當時斜後方除了韓可，應該沒有其他考生了，她沉吟片刻，然後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支全黑水筆。
「因為它。」
韓可將水筆接到手裡，左右看了看：「和筆有什麼關係？」
陸千慕環顧四周，將聲音放到最低：「裡面被人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有人想誣陷我考試作弊。」
韓可一愣，似乎有些不信，皺眉道：「誰這麼惡毒？」
陸千慕摘掉筆帽，向她示意了一下裡面的針孔攝像頭，此刻攝像頭已經不再閃爍紅光，顯然是又被人關了。
倘若她此刻已經被抓住「作弊」，那麼關閉的攝像頭會讓她百口莫辯，對方真的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我大概知道是誰。」陸千慕說，「今天早上我遇到姜夢，她故意撞了我，書包也不知道怎麼開了，我的東西散落一地，應該就是那時候被換了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接近過我的考試文具。」
「可你又不是只有一支筆，她怎麼確定——」
說到一半，韓可倏然住嘴，自己想明白了。
假如陸千慕沒有用到加了「東西」的水筆，水筆藏在文具袋裡，一出考場自然就被掃描儀發現了。
等到那時，陸千慕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準備怎麼辦？」韓可問。
「我不喜歡惹事，但別人非要跑到我跟前來噁心我，我也不能任人欺負。」陸千慕說，「這件事不能我自己去做，否則對方很難中計。韓可，你願意幫我嗎？」
韓可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半晌後說：「……你還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做？」
陸千慕站起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隨後兩人對視，韓可慢慢點了點頭。
到了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去了午休室，或者回家休息。
空曠的多媒體考場外，一個人不停在外面東張西望，顯得有些鬼鬼祟祟。
姜夢扒住多媒體門縫，想要看清楚裡面的景象，由於門縫太窄，只能看見講台上放了一個考試用的工具袋。
她心底忍不住疑惑，分明陸千慕的工具袋都被留下了，也有人看見她被監考老師帶走，怎麼一丁點考試作弊的風聲都沒傳出來？
又往門縫裡瞧了會兒，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姜夢連忙直起身，一回頭看見了走來的韓可。
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掩飾住神情的慌亂，轉身走了。
姜夢走進廁所，沒想到韓可竟也跟了上來，一惱火忍不住質問：「你跟著我幹什麼？」
韓可露出可笑的表情：「你要不要這麼自戀？還是說廁所是你家的，只有你能進別人不能進？」
姜夢罵道：「神經病。」
韓可打開水龍頭洗手，淡淡嘲諷：「也對，畢竟你都能自戀地以為沈昀琛喜歡你，還巴巴地貼上去表白，結果在全校人面前鬧了好大的笑話，也沒什麼是你不敢做的了。」
乍然被人戳到痛腳，姜夢怔住，隨即勃然大怒，衝上去就狠狠推了韓可一把。
「你個賤人你再說一遍？！」
韓可扶了扶牆壁，穩住自己身體，涼颼颼瞥向怒火中燒的姜夢，忽然欺身上前。
韓可好歹也是在外面混過的，身手自然比姜夢這個整天小打小鬧的要好，不一會兒，她便將人死死壓制在了牆上。
「你在學校怎麼作威作福，我管不著，也懶得管。」韓可把手裡沒洗乾淨的泡沫，一點一點擦在了姜夢臉上，語氣滿含威脅，「但若是你囂張到了我頭上，就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姜夢滿臉屈辱，身體反抗不了，就張嘴想罵，結果被韓可一把掐住了雙頰。
就在這時，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黑色物品，悄無聲息掉進了姜夢衣兜里。
韓可拍拍她的臉，冷笑一聲，將人放開了。
「今天心情好，放過你了，滾吧。」
姜夢惡狠狠瞪她一眼，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頭也不回走了。
午休結束，，下午最後一場考試開始。
陸千慕睡得時間久了點，來的時候排隊入考場的隊伍已經很長了。
她站在隊伍最末，聽見前後左右幾個考場的人，似乎都在議論同一件事。
「聽說了嗎？剛剛7號考場有個女的，身上帶著作弊工具被查出來了，考場都沒進就被帶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A班那個吧？好像帶的是攝像頭還是竊聽器，鬧得挺大呢，當時一層樓都能聽見她的哭聲。」
「要我說也是活該，這最後一場英語考試，是最簡單的科目了，她想不開非要去作弊，作弊就算了還死不承認，哭給誰看呢，真是丟死人了。」
「她丟人也不止這一件事，前段時間還當眾給那個什麼沈昀琛表白，結果人家看不上她，她就要死要活的叫著要跳樓。我要是她，丟了這麼大臉，不如死了算了。」
「還有還有，我聽說她經常欺負同班同學，喜歡在班上拉幫結派當大姐大呢。」
「什麼人哪，真把自己當哪根蔥了。」
……
聽著人群里熱火朝天的議論，陸千慕心情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之前姜夢已經把攝像頭關了，倘若她能及時醒悟，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
可她偏偏不甘心，沒聽到陸千慕「作弊被抓」的消息，就想如法炮製再試一次，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害人終害己。
她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了，只可惜，對方壓根不領情，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