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海

  眼看著自己在這兩人身上都討不到一點好處，梁錦又重新幻化成人形，眼睛微閉，嘴裡念叨著，我便感覺全身五臟六腑都傳來劇痛，她的佩劍還在我胸膛刺穿著呢，她此舉，是想要拿回佩劍再同他們打鬥嗎？這樣她不就完全不占上風了？

  思索著，佩劍已經從我胸膛抽離，回到它主人手上。只是抽離時的劇痛，讓我不由得出聲，楚源和紅影二人皆是忍不住朝我看過來，特別是楚源，已經不管不顧來到我身邊了，他哆嗦著想要再次用內力幫我療傷，我卻從餘光里看到梁錦微微上翹的嘴角，她的眼神看著的是紅影的方向。

  不好！她的目標是青韻。

  「我沒事，你快去保護她們。」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這些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蛇尾直直的向青韻刺去，紅影想阻擋已經來不及，只能用肉身替青韻接下，在這緊要關頭，楚源終於用淵蟒將梁錦的尾巴斬斷。

  被斬斷的蛇尾還在地上撲騰打滾，強行斷尾的梁錦也疼得在地上打滾。

  對於蟒蛇族的人來說，尾巴就是生命，失去了尾巴，修為盡失，和一條普通的蛇沒有區別，甚至，比普通的蛇更弱，她再也沒有修行的可能了。

  「楚源，你好狠的心。」她不甘的望向那個將自己的尾巴斬斷的男人，流下兩行血淚。

  「我也不想的，你已經瘋魔了，我只能這樣做，今後的日子，你就做一條無憂無慮的小蛇吧。」

  「我梁錦就算是死，也不會苟活於世！」說罷，她朝著奄奄一息的我撞過來，「撲通」一聲，海浪濺起，兩個嬌小的身軀沉入無邊無際的大海，很快便沒了身影。

  楚源想要一起跳下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在他的身後，已經來了一大批花紋蟒的族人。剛剛楚源親手斬斷了梁錦的尾巴，就相當於親手殺了梁錦，而梁辰雖然還活著，卻也成不了氣候了，花紋蟒族群一下子損失了兩名種族未來的希望，自然是要出一口氣的，我已沉入大海，生死不明，那麼這個麻煩自然就落到了楚源、紅影和青韻三個人的頭上。

  楚源看著互相攙扶的兩人，雖然他將梁錦的尾巴斬下，為紅影擋下了致命一擊，但在之前他就和紅影交過手，而且在和梁錦的打鬥中她也是受了些傷的，至於青韻，哎，這個衝動的人因為自己結的契約已經傷及五骯六腑了，這兩人是萬萬不能再參與打鬥了，不然，他自己不僅護不了她們，反倒會被她們連累。

  思慮再三，最終他做了決定。

  「紅影姑娘，我會保證讓你們平安離開，但是，也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他看著紅影眼神無比堅定。

  「請講。」

  「我希望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楚悅。」

  「要找你自己找，交給我們算什麼。」紅影下意識的反駁，小白都沒找到呢，可不能再多加一個人要找了。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楚源不是不想自己去找，而是他沒辦法去找。

  「你要幹嘛？楚源，你別衝動，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冷靜，冷靜。」

  「已經來不及了。我就當你答應了。」言畢，他變出一艘小船，將紅影和青韻二人置於船上，並在船的四周設置屏障，保證不會被風浪打翻，也不會被其他物種偷襲，最後讓小船承載著他的希望在海浪中越走越遠。

  隨即，他變化出巨大的原身，擋住了想要攔截那艘小船的族人。他的身軀如同夜色般深沉，鱗片炸起，發出幽幽的光，眼睛像是兩顆深邃的黑寶石，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他凝視著蜂擁而來的族人，凌冽而又犀利，像是在傳達一種警告，一種誰敢再上前一步便會被他無情的撕碎的警告。

  楚源的威懾力是足夠的，起碼同輩的族人已經不敢再上前一步。年長的也只能痛心疾首的搖著頭，無可奈何。

  他看著船漂流的方向，直到目光所及之處再也看不到船的影子，他才放下心來，恢復了人形，直面眾人，以一敵萬。

  他的內心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在想，之前楚悅面對這麼多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楚源，你是要與我們為敵嗎？」有人發問。

  「不敢。」他答。

  「哼，那你為何要放走那兩個妖女？」

  「無辜之人不該受到牽連。」

  「好一個無辜之人，你且低頭看看，這遍地的兄弟姐妹，哪個不是無辜？」

  楚源當真低下了頭，看著遍地的屍體，很久都不敢抬頭直視眾人的眼睛。

  「她們欠下的，楚源願意一人償還。」他的聲音在蟒蛇島上迴蕩。

  「你能怎麼還？以命換命嗎？」族群里有人發出質疑，鼓動著越來越多的人也發出同樣的質疑。

  「有何不可。」短短的四個字，讓哄鬧的人群瞬間恢復了安靜。

  「我，楚源，今天在此立誓，願意以血肉之軀，祭拜蟒蛇族逝去的族人，天地為鑑，無怨無悔。」說罷，他便直直的跪在他們面前，雙手負在身後，低頭垂眼，任憑處置，不再多說一言。

  有人被楚源的陣勢嚇得後退，也有人只為宣洩心中的不滿，唾罵了幾句便離開了。剩下的便是真有著血海之仇的人。

  有幾個膽大的朝楚源吐唾沫的，楚源不為所動。

  又有幾個朝楚源扔石頭的，石塊不小心砸到了他的額角，破了皮，滲出血，那人先是害怕，但楚源依舊不為所動。

  這下，所有人的膽子都大了起來。扔向他的石頭越來越大，直到，有人用利器直接刺向了他。他還是一動不動，沒有反抗，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這樣，他們的行為越來越過分，他們扯壞他的衣衫，用火燒他的頭髮，割掉他的皮肉，更有甚者恨不得吸乾他的精血，吃光他的血肉。等到人群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個分不清是誰的血人，那個曾經最愛整潔的翩翩公子，再也沒了往日的霽月風光。

  「源兒，我的源兒啊。」有個婦人跪在他身邊痛哭流涕，他已經看不見也聽不清了，只依稀覺得是自己的娘親。

  「既然如此，我便給你個痛快吧。」然後一劍封喉，楚源終於結束了這種非人的折磨，這樣，那些造的孽應該就能還清了吧。

  楚悅，希望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