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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龍骨(2)

2024-09-24 03:40:31 作者: 綠芒果
  「這也是你們從不願讓我去看看他們的原因?」我仿佛墜入冰窟,從上到下,從外到里,涼了個徹底。

  二人不說,我當做是默認了。

  整個藏書閣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深海幻芝只對龍族起作用,若是我讓非龍族的人去摘——應該行不通,不然白釗他們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說明那種地方,只有天生屬於大海的龍族才可涉及,普通人去不了。而且,據他倆所說,之所以被鎮壓的龍族沒有六界之間掀起什麼風浪,就是因為深海幻芝的作用,他們還沉浸在幻芝為他們編織的夢裡,醒不過來。果然,摧毀一個強大的種族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精神上擊潰他們。不管是什麼,即便強大如龍族,只知貪圖享樂之後,便也沒什麼大的作用了。

  「如此,那便再找找吧。」我開口。

  「嗯嗯,找找找,總能找到的。」見我表情鬆動,二人自然也就長噓了一口氣。

  我確實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但不管作何決定,起碼不能讓身邊的人擔心,他們的開心與平安才是我現在最能把握得住的。

  入夜,我又拿出我的龍珠化作月亮掛在天邊,只是這次沒有酒,我只是怔怔的看著。

  傳聞人界會通過月亮寄託思念,月亮最圓最亮的時候,便是思念最深的時候,這時候將你的思念全盤托出,便可借著微風和月光,傳達到任何你想要傳達的人面前。我可不可以透過我的月亮見到我所想見的人呢?

  不知海底有沒有月亮?他們所處的幻境裡有沒有我?是否也會有人看著月亮會思念我?

  我搖頭苦笑,只有人界才會通過月亮傳達思念,而我在人界認識的人,都已經不知經歷多少次的輪迴了,那孟婆湯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怎會記得我?一想到孟婆湯,我便想起我那還在熬湯的龍骨了,雖說它煮不爛,但是看著孟婆的勺子在那口大鍋里無意識的攪動碰到時,不知怎的,總感覺身體會傳來一頓一頓的痛,別人是近鄉情怯,我是近骨感痛。

  先睡吧,明天又是要認真看書的一天呢。

  我沉沉睡去,不知何人在我身旁落座,與我處在同一片「月光」下,將思念之人帶到身邊,這才是月光真正的使命吧。

  我明明昨天在外頭趴著就睡著了,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但是我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之前白釗或是漓都有將我「撿」回床上的經歷,「撿」一次就要被白釗嘀咕一次,但是很奇怪,他今天沒有嘀咕我,反倒是一臉興沖沖的,像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冥界送來請柬,邀我們去地府小聚。」

  誰家好人去地府聚會的啊,這也太不吉利了。我皺眉。不過好像只有人界去世之人才要去地府,其他五界去世了便是灰飛煙滅找不到一點跡象了。

  「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我問。不會是上次的事來催促的吧?

  「只說有要事相商,沒有具體說明。」白釗答。

  「何時啟程?」

  「現在哦。」

  「好。」

  我們三人剛到冥界與魔界相接的地方,便看到冥王與一眾侍衛在翹首以盼,這陣勢,不想迎接我們。倒像是特意來捉拿我們的。

  「看來事情緊急啊,冥王都有些坐不住了。」我說。

  白釗和漓笑笑不說話。

  冥王迎上我們,滿臉堆笑:「魔尊、魔君、護法,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你都快迎到我們家門口了,還有失遠迎呢。

  【感覺有詐。】出門前白釗臨時傳授的魔音傳心有了用武之地。

  【時刻提防。】

  【隨時撤退。】

  我們一行人行至冥王殿,殿中早就設好筵席等待我們的到來。

  白釗微愣,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問道:「冥王兄這是?」

  「嗐,這不我們倆兄弟好久沒聚了嘛,今天難得你們肯賞臉,一定要吃喝盡興,一醉方休!」

  「哎,上次不請自來,還以為冥王會介意呢」我搖晃著酒杯,似是漫不經心。

  「魔君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們冥魔兩界親如一家,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呀。」

  「哈哈哈,親如一家,我喜歡。只是上次那事——」我故作為難。

  「好說好說,都好說。」冥王連連點頭,同上次判若兩人。


  【這是有事求咱們了。】

  【還不是小事。】

  【我也覺得。】

  【感覺我的骨頭有望了。】

  【冥王這個老狐狸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那就讓他主動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不知冥界的招待可還合心意?」冥王問道。

  我們仨還什麼都沒吃到,只顧著在魔音傳心了。

  「合心意合心意,話不多說,我們倆兄弟直接干一個。」白釗舉杯,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

  「魔尊兄就是爽快,干!」言畢,冥王也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你怎麼真喝上了?】看著他倆一杯接一杯,我有些著急了。

  【沒事,主人有分寸的。】

  分寸分寸,我看那個分寸就是你。

  酒過三巡,見我和漓兩人興致缺缺,冥王拍手,孟婆捧著個長盒子上來,同行的還有個帶著面具的人,纖細而挺拔的身姿,又有面具做掩飾,讓人分不清男女。當然,這並不能吸引我,真正吸引我的是孟婆捧著的盒子裡的東西,我能夠感應到,裡面裝著我的龍骨。

  我強行按壓住內心的悸動,只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小口小口的喝著面前的水。

  「還不將它呈給魔君?」冥王發話了,那個戴面具的人將盒子呈到我面前。

  「哦?這是何物?」我故作驚訝。

  『嘁,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還裝上了。』一道妖冶男聲傳出。

  嗯?什麼人在說話?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我耳朵里。只是這時孟婆還在底下痴痴望著盒子裡的龍骨,眼中似是有萬般不舍;冥王目光灼灼;白釗和漓雖然有看向我這裡,但他倆說話從來不是這個聲音,他們都在期盼著我的反應,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是沒有聽到任何不和諧的聲音的,看來這小子是故意只說給我一個人聽的,當真是大言不慚,看來非要他付出點代價才行了。我欲動手,相同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不知道父王為何要巴結她,看著弱不禁風的,能幹成什麼事?』

  「哦?我竟不知冥界還擅長以貌取人?」我拍桌而起,對面前的龍骨都沒了興致,眼神緊盯著面前的人,他被我盯著有些發虛,唯一可以讓人瞧見的眼睛也有些發虛。

  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光有駭人的語氣可不行。

  「魔君何出此言呀?殿內就我們幾人,未曾有人說過話啊。」冥王連忙出聲解釋。

  「小子,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講一遍給大家聽聽。」我手握龍骨,用另一端直指他的咽喉,只要我再稍微用力,便可讓他血濺當場。可是我並沒有在他的眼裡看到恐懼,而是震驚,甚至還有欣喜。

  怎麼回事?這人不怕死?還是腦子不正常?

  『你能聽到我說話?』

  「這是問的什麼話?你這麼大聲音,我又不聾。為何聽不到?」我疑惑,但是手中的龍骨並沒有放下,反而更近一步,似是要扎進他的血肉。

  「魔君此言可是當真?」冥王飛快的來到我倆身邊,眼神里同樣是欣喜,臉上的笑也比一開始看見的真誠不少。連緊隨其後的白釗和漓的面容上也帶著意味不明。

  「你們這是怎麼了?」我有點糊塗了。

  「啪」的一聲,冥王已一掌將面前的少年跪了下去,而冥王也老淚縱橫,「求求魔君救救我兒。」

  我的瞳孔驟然睜大,這是鬧的哪出啊。

  見我不為所動,冥王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解釋道:「魔君有所不知,只是本王的獨子——冥曜,他一出生便不會說話,而且有人預言,說冥曜活不到成年,還有一年他就成年了,到時候——這可要我這把老骨頭怎麼活啊。」冥王說得聲淚俱下,之前還有些不服氣的少年也紅了眼,我也忍不住的動容。

  「冥王兄不必如此,你也說了我們是一家人,能幫忙的自然會盡力幫襯。」白釗忍不住開了口,雖然知道這可能也是冥王計劃中的一環,但是已自己的兒子入局,想必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話,冥王稍加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說道:「你們有所不知,我冥界雖然能夠獨成一界,但是由於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掌管著人界的生死,其他地方多半是用不上我們的,所以在冥界真正修為高的沒有幾個,所以讓我兒求醫的事便一直擱置了。」


  他緩了緩繼續往下說道:「本以為那只是個半吊子道士小小預言,而且我兒除了說不了話以外同他人無異,哦,還面容可憎,所以一直帶著面具示人,其餘的與他人無異。」

  難怪要戴著面具,原來原因在這裡啊,冥曜適時的咳嗽了幾聲,像是對自己面容可憎的尷尬回應。

  「可就在最近這些天,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一到晚上就是咳嗽加咳血,怎麼止都止不住,吃什麼吐什麼,日益消瘦,再這麼下去,我怕真就活不到成年了啊。」說完,冥王又忍不住老淚縱橫。冥曜雖然還維持著被自己老爹一掌拍跪在地上的姿勢,但是身形已經不自覺向自己老爹那邊傾斜。

  哎,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出言不遜就出言不遜吧,本就是我之前貿然前來的,我這惻隱之心在面對別人的眼淚時就會忍不住動起來,這個壞習慣的該改改了,下次一定改掉!我一邊想著,一邊將冥曜扶起,他在我觸碰的那一瞬間有微不可察的瑟縮,眼裡也有些恐懼,怎麼,我也面容可憎?但是他確實好冰啊,像是剛從一座冰山裡出來一般冰。

  「不知令郎的身體可有解救的法子?」我問,也是多餘一問了,沒有法子相信冥王這個老狐狸也不會找上我們。還誤打誤撞碰上了一個能聽到他兒子講話的我,簡直是買一贈一的買賣。

  「傳聞在北境深處有一神獸,名為冰甲麒麟,它的血可治療世間一切疾病,有了它,我兒便可痊癒了。」

  『傳言而已不可全信。』冥曜在此時開口,雖然只有我能聽到,看來他也曾抱有希望去研究過這個叫冰甲麒麟的神獸,但是看樣子大概也同那時的我們一樣,很快就決定放棄了。

  哎,我嘆了口氣,冥王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他只能賭上一賭了。

  【兜兜轉轉,竟然又回來了。】

  【對呀,這個冰甲麒麟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堂堂冥王都這麼請求我們了,不答應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去了會很危險。】

  【小傢伙你怎麼想的?】

  【要不去幫幫他吧?這龍骨握在手裡還是熱乎的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我現在處於又嘴軟又手短的境地。

  【可是——】

  【好,既然你做了決定那我們也將全力支持。】

  並不想全力支持的漓將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冥王兄的意思是?」白釗此時也像個老狐狸,明明已經懂了冥王的意思,卻非是要讓他親自說出口。

  「希望魔君能與犬子同行,去一趟北境取麒麟血。」

  「本尊記得北境時本尊的故鄉。」白釗喃喃開口,看著北境所在的方向,「正好本尊也許久沒回家看看了。」

  白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冥王馬上笑逐顏開,他原本只想著有個魔君去就已經很有保障了,這下子魔尊也去,想必是萬無一失了。

  「魔君就不必去了。」

  冥王的笑正是舒展的時候,聽到白釗突然說這麼一句。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

  「這,這是為何?」

  「本尊親自出馬冥王兄還不放心嗎?」

  「那倒不是,只是——」

  「而且我弱不禁風的,應該起不了什麼作用吧,不拖後腿就已經很不錯了。」我邊說著,邊自顧自的摩挲著手裡龍骨,我們仨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龍骨雖然在我手裡,但是只是在我手裡而已,冥界沒有任何人說過這根龍骨就是我的了,所以,以防萬一,得讓冥王親口說出將龍骨贈與我的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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