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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19)

2024-09-24 03:47:10 作者: 綠芒果
  楚源生氣了,他不懂為什麼明明她明明受傷了還非要去找什麼人界的六皇子,有他一個人去不就行了麼?所以當他看到窮奇想要在最後一刻吃了齊睿的時候,他故意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甚至在心裡惡劣的希望窮奇能快點將他吃掉。

  楚源慌了,他沒想到竟是自己一時的一個自私的想法,就讓面前的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救齊睿,這個自私、噁心、滿是算計、虛與委蛇的凡人,甚至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楚源想殺了齊睿,很想很想,他的理智已經徹底崩盤,看到那張只會流眼淚和鼻涕的臉,他更煩了,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叫囂著:殺了他,殺了齊睿。

  他也確實行動了,一個健步衝到齊睿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就要生生將它擰斷。

  齊睿也不掙扎,或許在他眼裡,現在,能與她死在一起,也不妨是來這人世間的一件幸事,畢竟這是第一次有人豁出了性命也要保護自己。

  楚源的手越來越緊,雙眼也越來越紅,可是,有很輕微的,有人在扯動他的衣袖。

  他低頭看到,是躺在血泊里的她,用盡力氣,一點一點拉扯著他的衣袖,也在一點一點拉回著他的理智。

  掐在齊睿脖子上的手鬆了,他的理智終於回來了,他溫柔無比的將地上的人抱起,然後輕飄飄的對著已經嚇壞了的六皇子說道:「滾。」

  他只想帶她離開,離開萬妖窟,離開仙界,離開六界,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這似乎太難了,懷裡的人越來越輕了,輕得他都快要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楚——源——」

  她在喚他!她一直沒有忘記他!她一定是認出了他!

  「我在我在。」他慌亂的回答,生怕一個回答得不及時,她便再也不叫他的名字了。

  「楚——源——」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臉。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手停在半空中,又要落下來,他主動將臉湊了過來,她摸到了他的臉,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然後下一秒,她的手從他的臉龐滑落,垂了下去。

  楚源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她的身體已經慢慢結成了冰。

  等不了了,他也什麼都不想管了。他抱著她直接回到了仙界,回到了光明宮。

  風芷和雲廷日日期盼著仙君回家,可是當他倆看到一向注重形象的仙君此刻狼狽不堪,懷中抱著的女子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

  仙君在發抖,是因為冷還是憤怒?亦或是害怕呢?

  風芷不敢多想,雲廷見仙君如此狼狽,想先替仙君接過他懷中的人,可是仙君未看他們一眼,直接繞過他們,將她放在榻上。

  然後他才看向雲廷,眼眸里是令人心碎的祈求,雲廷看了都難免動容。他三步並兩步來到那女子身邊,湊近了才看清她的真容,果然,能讓高風亮節的赤霄君如此亂了分寸的,也只有這位來自魔界的魔君了吧。

  雲廷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撫上魔君的脈搏。

  怎麼沒有?

  難道——

  雲廷不敢再想下去,而是注入自己的靈力,再仔細的撫上去。

  還好還好,脈搏是有的,只是非常微弱了。

  楚源看著雲廷一驚一乍,心不覺跳到了嗓子眼,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祈禱,祈禱她沒事,祈禱她什麼事都沒有。

  「仙君,魔君的傷並沒有大礙,只是失血過多,然後好像被什麼猛獸咬傷了肩膀,可能得休養一段時間。」良久,雲廷終於開始說道。

  聽到雲廷這麼說,楚源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然後開始痛哭。哭過之後就是大笑,笑得風芷和雲廷看了卻只想哭。

  良久,楚源終於平緩了情緒,他將自己收藏的所有藥材都拿出來,悉數交給雲廷,囑咐道:「一定要讓她恢復,完整的恢復。」雲廷慌亂的接過,木訥的點頭。

  他又囑咐了風芷,讓她一定要照顧好她。然後他走了,他還有他的責任在。

  「仙君。」風芷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喊了出來。

  楚源頓住,但沒有回頭,等她把話說完。

  「仙君你的衣服——」外衣已經不見了,現在穿的衣服也被不明的金黃色液體和若隱若現的血跡渲染,實在是太狼狽了。而且仙界進進出出,難免被別人看見,到時候風言風語傳進天帝的耳中,又要迎來一輪新的責難了。


  後面的話風芷沒有明說,她相信自己仙君懂,她相信就算情況再危急,仙君也會把握好分寸。更何況現在躺在榻上的那位不是已經好多了麼?在藥物的作用下,她身上原本結的冰已經漸漸融化了,只是傷成這樣,別說仙君,就連她竟然都生出了一絲的心疼。

  「我知道了,多謝了,風芷。」楚源說完,隨手招來一件披風,掩蓋住了裡面衣服的痕跡,又深深回望了雙眸緊閉的人一眼,「等我回來。」然後重新回到了萬妖窟。

  冥曜在二人離開之後就格外憂心,生怕她會出什麼意外,但是又是她讓他留在此處,他沒辦法,只能聽她的,乖乖等她回來。

  終於,他看到人影了,人影走近了,可是,怎麼只有這個六皇子?為什麼他還渾身是血,人也在不住的顫抖。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但是他要淡定,一定要穩住心神,不可以衝動,不可以。

  他忍不住了,他知道齊睿身上金黃色的液體來自於誰,等他察覺過來時他的手已經揪住了齊睿的衣領。他強迫他看著他,強迫他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齊睿告訴他了,斷斷續續,但也讓他聽出了個大概。所以,她又受傷了?還傷得很重?還是為了救這麼一個廢物?

  冥曜身體裡湧出大量黑氣,來自冥界的地獄之火在他周圍熊熊燃燒,他要殺了齊睿,他一定要殺了他。

  他的手指甲變得又黑又長,抓住齊睿的一邊胳膊,就要往下撕扯,他要讓齊睿也嘗嘗這種痛苦。

  大家合力將接近發狂的冥曜壓制住,不是因為心疼齊睿,而是因為更危險的事情來了。

  各種妖魔鬼怪在得知窮奇死後,都朝著萬妖窟逼近,大家都想在窮奇之後接手這塊寶地。一戰剛平,一戰又起。大家都盡心投入到戰鬥之中,冥曜將齊睿綁住,隨手扔在地上,任憑他被踩踏,被其他妖魔鬼怪攻擊。

  楚源匆忙趕回萬妖窟就看到現場一片混亂,他剛出手打傷離他最近的幾隻,就看到冥曜捏著拳頭走了過來。

  他一拳實打實的砸在楚源心中的位置,眼裡迸發著兇狠的目光,質問他道:「她人呢?齊睿說你把她帶走了,明明是兩個人出去的,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楚源斂下心中的悲痛,他甚至希望冥曜能再多打他幾拳,這樣他或許會好受一些,而冥曜也確實這麼做了,幾乎拳拳到肉,沒有用到任何法力上的加持,純粹就是用的蠻力。

  滄川實在看不過去,只能匆匆結束他那邊的戰鬥過來拉住他們。

  「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楚悅願意看到的?自甘墮落,不想活了就先把這些妖魔鬼怪殺了再去尋死。」滄川一邊抵抗別人的攻擊,一邊朝他們大聲訓斥道。

  冥曜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反駁道:「你胡說,她沒死,她不可能會死。」

  「對,她沒死。她只是失血過多,昏迷了,現在在光明宮,本君——我已經找到人為她醫治了。」楚源一邊說著,一邊幫冥曜擋下衝著他來的攻擊。

  冥曜嗤笑一聲:「該你擋的時候你不擋,現在擋這種濫好人,什麼大名鼎鼎的赤霄君,我看不過就是個畏手畏腳的廢物。」然後又貼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道:「你若是連最基本的護她周全都做不到,就從她面前消失,讓我來。」說完他轉身投入到戰鬥之中,他要變強,要能保護她,但是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先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因為他知道她不喜歡以犧牲自己為前提的過度保護。

  他來到紅影身邊,和紅影並肩作戰。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必須一起完完整整的回到她面前,讓她一醒來就可以看到他們。

  紅影本來打得好好的,直到她看到五皇子齊奕也加入戰場,他手中的骨扇在妖魔鬼怪的脖頸處划過,帶來一聲聲悽厲的叫喊,可是從骨扇中透露出來的氣息太熟悉了,她察覺到的時候就忍不住顫抖:這就是青兒說的那把扇子麼?

  紅影感覺到心裡猛的一痛,她猝不及防的蹲了下去,已經不受控制了,小白,小白。骨扇里傳出的怨念太大,她根本承受不住。

  好在冥曜這時及時趕到,他不知道紅影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是看到她的目光緊緊鎖住齊奕手中的那把扇子,心裡也明白了個大概,人界的果然還是要遠離。

  「紅姐姐,你沒事吧。」他輕輕將她扶起。

  紅影看清來人,才稍微得到一些安心的感覺。

  「我沒事。」她答道,可是整個人都透露著虛弱和無力。


  「好,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冥曜找了個角落將她放下,然後繼續參與到廝殺中。

  這場廝殺持續了兩天,不斷有人來,不斷有人死,直到最後,整個萬妖窟都被血跡染得通紅,來犯者們意識到,即使窮奇不在,這片土地也不會屬於他們,他們才帶著傷亡憤然離去。

  「多謝大家的鼎力相助,妖界定然不會忘記大家的這份恩情。」玄離朝大家開口道。

  大家都拼盡了全力,所以對於玄離的感謝也都不客氣的接受了,沒有人再留意這些表面上的客氣。

  更何況玄離受的傷不比任何一個人少,萬妖窟是屬於妖界的領地,他本以為,請求仙界幫忙收服窮奇就已經是萬幸了,結果這次結識的夥伴還願意為他們妖界守下這一片土地,這讓他感到無比欣慰。以及那個人,那個他大哥派過來的監視他的人,玄暨,今日我便要卸了你的左膀右臂。

  玄離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將那已經受了重傷的人了解了,大家都在關注自己的傷勢,沒有人注意到角落中這黑暗的一幕。

  冥曜在紅影身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原本俊美的臉上此刻竟然多出了幾分剛毅。

  「楚悅她——」紅影猶豫著開口。

  「她在光明宮,等我們回到仙界,就可以看到她了。」冥曜安慰道,他這一刻真實的感受到了什麼是成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長成一個可以讓那個人也依靠的人了。

  楚源讓大家先原地修整一番,然後再回天庭。

  玄離對著死去的妖界兄弟留下來或真實或虛偽的眼淚。

  齊奕與滄川坐在一處,手中還把玩著那把骨扇,「兄長,這可真是個好東西。」他對滄川說著,一邊回憶著剛剛殺敵給他帶來的快感,眼中的野心幾乎呼之欲出。

  齊紹好心的幫齊睿鬆了綁,雖然他也不滿齊睿這次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魯莽行事,但是畢竟是他的六弟,跟隨自己這麼久,也該救他一把。

  而且齊睿確實是幸運的,之前那麼亂,他還被束手束腳的捆在地上,除了有些狼狽,鼻青臉腫,還有一些皮外傷以外,好像情況看起來比齊紹還要好些。

  齊睿輕聲謝過,眼睛卻是盯著楚源,一動不動。

  他說她沒死。

  他說她只是失血過多。

  不知為何,想到這兩句話他體內就有一種無名的東西在叫囂。

  他要活下去,要得到她。

  齊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六弟的變化,他只是旁若無人的問道:「那窮奇真的是你殺死的?」

  這句話的音量不大不小,剛剛能讓在場的人聽到,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殺窮奇才是他們此次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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