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魁陰一怔，不可置信地道，「不會吧……」
「呵！」
神荒燭龍笑了笑，並未廢舌繼續解釋，轉而說道，「我已放開命魂，供你吞食，至於能吞多少，繼承我多少本源，全看你自身的造化。」
「你我有著一樣本質，所以你就是我。」
「在你吞食我的命魂，繼承我的本源後，也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我。」
「但我不希望，未來的你……還是我。」
話音落下，如雷音滾滾，在識海迴蕩。
讓天魁陰一陣失神。
神荒燭龍不再理會，專心於同昊天的廝殺。
昊天愈發衰頹，對方的虛弱，肉眼可見。
對方那引以為傲的本尊法相三頭六臂，
一個腦袋被對方的幽魂竊奪了控制，一個已經毀去，最後一個尚在控制的腦袋，現在也被他砸成了豬頭。
就連天眼，都無法動用了。
而六隻手臂，已經被他扯斷了兩個，兩個喪失了控制權，只剩下了兩隻手臂，還能勉強操縱。
但……
砰！
神荒燭龍以自己的龍軀為武器，狠狠地撞擊著昊天，用龍軀的堅硬、龍骨的鋒利，傾軋著、摧毀著昊天的本尊法相。
兩隻龍爪遏制昊天的脖子，發狠地死死攥住。
四目相對，
神荒燭龍痛快地獰笑著，「你的毀滅法則，已經消耗殆盡，現在……你還有什麼依仗？！」
昊天與之對視，廝殺到這個程度，他反而斂去了暴戾和憤怒，看了一眼神荒燭龍額頭的晶瑩斷角，對方所蓄積的時間法則也已經消耗一空，如今已經還復斷角的模樣，一如他當年剛折斷的時候，好似還有鮮血流動。
平靜地一笑，
「屠你，依舊如屠狗！」
「嘖！」
神荒燭龍笑了笑，伸出一隻龍爪，在昊天殘破的身體上劃了劃，留下一道道血痕，「老昊啊，你這全身上下，也就剩嘴還是硬的了。」
「呵。」
昊天報以冷笑。
「別掙扎了，放棄吧，咱倆一同歸西，也不算埋沒你。」神荒燭龍兩隻龍爪死死地掐住昊天的脖子，大有將其脖頸捏碎的意思，嘴上卻在十分違和地勸降。
怎麼看，怎麼彆扭。
明明是不死不休的老仇家了，對起話來，卻頗有「歡喜冤家」的味道。
也就江玄取向不歪，不然沒準還真磕起來了。
昊天冷冷地盯著神荒燭龍，吐出一句，「我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
神荒燭龍呵呵一笑，「你封禁了我億萬年，我取你性命，不是很合理嗎？」
這時，昊天突然很是奇怪地拍了拍神荒燭龍攥著自己的龍爪，示意對方鬆開。
神荒燭龍一怔，有些意外，注視著昊天，眼神深邃，帶著幾分詢問。
昊天頷首。
「有意思。」
神荒燭龍笑了，竟也真的鬆開了龍爪。
反正昊天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也不擔心對方還耍什么小心思。
還有底牌？
呵，
若昊天還有什麼底牌，該用也早用了，也就不會成了現在這幅鳥樣子。
他是不如昊天的，哪怕再不願承認，這也是無法掩蓋的事實。
可現在，他卻能扼住昊天的脖子，威脅對方的性命，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昊天，是真的已經耗盡了底蘊，沒機會了。
尤其是在他燃燒自己的情況下，對方更加沒可能活命了。
昊天顯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這般。
通俗地來說，這是認命了。
昊天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看向神荒燭龍，「我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拼命？」
「當真這麼恨我？」
「你若願助我一臂之力，現在……絕非這幅局面！」
「若非你阻我，我此時已經將那小子奪舍了，再配合我的諸多準備，假以時日，必可衝擊不朽之上。」
「況且，我也答應你了，待我成功，也會助你超脫。」
「你為何……非要如此？！」
昊天手指遠處的江玄，質問著神荒燭龍，語氣中滿是不忿。
在他看來，沒有永恆不變的仇恨，只有永恆不變的利益，他誠心相邀，神荒燭龍卻毫不領情，這讓他很不理解。
他若真的想對神荒燭龍不利，又怎麼會只是將其封禁？當初將對方擊敗的時候，他完全可以直接抹除對方意識，將其練成傀儡。
一尊由至強大帝煉製而成的傀儡，放眼整個宇宙，也絕對是獨一份的。
他不信神荒燭龍一點不明白。
神荒燭龍笑了。
竟也不顧形象，在昊天身側坐了下來。
當然，他現在這幅慘狀，也沒什麼形象可言了。
「我恨啊！」
神荒燭龍笑著說道，「我當然恨了！」
「老子好不容易才有了當年的境界，遊走於混沌之中，沒有仇敵，沒有束縛，更沒有什麼煩憂，可謂大自在。困了累了，打個盹，睡個幾十、幾百萬年，餓了、渴了，嘴一張，吞食無數新生的混沌生靈，好不快活！」
「是你，你出現了，把老子的大自在給擊碎了。」
「還封禁了老子億萬年！」
神荒燭龍扭頭看向昊天，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昊天，一字一句地道，「你剝奪了我的大自在，讓我困在那小小的一層空間中，長達億萬年！你知道老子有多痛苦嗎？」
「我怎麼可能不恨你？」
「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一口一口，生吃了你！」
「你還要我幫助你、追隨你，同你一起攻入道生大世界？說什麼把那幾位推下神壇，說什麼改朝換代，讓秩序換一換？」
神荒燭龍搖頭失笑，滿是譏諷，「我不知你是天真，還是愚蠢……」
昊天默然地聽著，聽著神荒燭龍宣洩對他的怨恨，直到這時，才抬起了頭，語氣微沉，「你不相信我？」
「還是說，你的骨頭也軟了，不敢向他們舉戈？」
這是他的夢想，他的目標，可能唯有這一點，他有著自己的固執，絕對不容置疑，更不容褻瀆。
無論怎麼說，神荒燭龍也是他的手下敗將，對方……沒有資格置疑他！
「我信。」
意外地是，神荒燭龍卻點了點頭，冷笑道，「畢竟和你也算是同一個屋檐下億萬年了，你的布局、你的謀劃，我都看在眼裡，你並沒有對我遮掩，我明白你是故意這麼做的，想用這種方式說服我，引導我和你一同『反抗』。」
「呵！」
神荒燭龍冷笑了一聲，並未順著這個點，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而說道，「所以，你有多妖孽，我是知道的。」
「明明並不是以毀滅大道證道不朽，對毀滅大道的掌控，卻不弱那位多少。」
「說實話，在我眼裡，那位執掌毀滅大道的存在，是遠遠不如你的。」
「我也相信，以你這般恐怖的妖孽之姿，完全有機會實現你的志向、你的目標。」
昊天眼眸微垂，有些不解，「那……」
「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神荒燭龍笑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著一顆『逆天』的心，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非要『反抗』，非要打破一切不公的規則秩序……」
神荒燭龍伸出一隻龍爪，指了指自己，「至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