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由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意外消息,但皇帝卻不想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剛與二哥分開還沒走遠,就看到二哥又折了回來,說道,「走吧,皇上急召你。」
白由上下打量著這人,難道,這會的時間他就從皇宮打了個來回?
興許是她質疑的眼神太過炙熱,二哥笑著解釋道,
「我沒那麼快,是剛走到一半,碰上宮裡來的人,皇上下旨讓帶你回去。」
看白由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他又補充道,
「先過去看看,皇上應該是要與你商量處理莫衷的事。」
如今,「莫衷」二字就是白由的死穴,但凡與這人有關,她一定不會放過機會。
為了快點見到莫衷,兩人沒有選擇皇上準備的轎子,而是一起騎馬,朝著皇宮疾馳而去。
白由從莫府出來時,天才剛黑透,而此時,北境城內早已宵禁,除了打更人,路上再也看不到一個行人。
也好,這樣大大提升了白由的行進速度。
不消片刻,兩人就來到了皇宮,可等她著急忙慌來到大殿門口時,卻發現早已不見了莫衷等人的身影。
她唰的一下轉身,質問道,「你不是說莫衷在皇宮嗎?」
心裡堵著殺父之仇的白由,如今就像驚弓之鳥,她已經認定是二哥騙了自己,
「為了怕我殺莫衷,你故意把我叫來這裡?
我就好奇了,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麼做?」
怒氣上涌的白由腦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要不要把他一起殺了?
境隨心變,心念剛起,她臉上就浮現出快要溢出來的肅殺之氣,
「你若說不出合適的理由……」
說著,她將手中的長刀換了個位置,其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似乎,他只要說錯一句,她就會立馬提刀而上。
被這赤裸裸的威脅氣到,他的語調提升幾個度,「哼,你還真高抬我了,我可不敢假傳聖旨。
皇上到底有沒有找你,你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不得不說,他這個妹妹還真是霸道。
兩人的爭吵聲傳到殿內,皇上怕兩人真在自家門口打起來,趕忙出聲道,
「進來吧,是朕找你來的。」
白由狠狠瞪了二哥一眼,抬腳跨入殿內,但只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她看著大殿上坐著的人,問道,「如果不是說殺莫衷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還故意將半個身子側了過去。
大有一副你敢說不是,我立馬掉頭就走的架勢。
不怪她不給皇上面子,她真是煩透了這些人的虛與委蛇。
如今的她,只一心給爹報仇,沒空聽他們在這鬼扯一堆大道理。
看白由直接停在大殿門口,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
這壓根不給自己面子的樣子,讓皇上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不怒而威道,
「朕是不是太驕縱你了?」
說著雙手背在身後,踱著步子朝白由走來,「自從朕同意你與莫如聰和離後,發覺你變得越發沒有規矩。
怎麼,你是不打算要你父親留下的白家了嗎?
我告訴你,就算你起了別的心思,但只要你還在北境一天,頂著白家的身份一天,在人前,你就得守好白家的名聲,這是你的本分!」
聽他說著白家的名聲,白由又想到父親的慘狀,她伸手摸了摸背後的包袱。
她知道,父親就在那裡。
如果不能為他報仇,她要那些名聲又有何用?
想到這,她保持隨時離開的姿勢不變,開口問道,
「你是要我先給你道歉,才能說正事嗎?」
皇上沒想到她不僅沒服軟認錯,反而還得寸進尺。
但他今日已與那幾個老傢伙周旋了太久,這會早已累的筋疲力竭。
不想再與白由爭執下去。
他揮了揮手,無奈的說道,「罷了,你進來吧,這裡有止焉的信。」
聽到有姐姐的來信,白由立馬換了一副神情,快步走上前去。
「諾,給你。」皇上伸手將信遞過去,
然後說道,「看完我們談莫衷的事。」
白由才不管他說什麼,只一把拿過信,快速瀏覽起內容來。
信中提到,姐姐現在在南國,一時半會回不來,讓自己有事就找皇上和二哥?!
看完這簡短的幾句話,白由有一瞬間的懷疑,這封信會不會是皇帝他們偽造的?
但又看到扉頁上寫著只有兩人才知道的暗語,她又放下心中懷疑,暫時相信這確實是姐姐留下的信。
但讓她相信二哥和皇帝,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好奇,姐姐為何跑到南國去了?那裡到底有什麼?
見白由陷入了沉思,皇上出聲打斷了她,「先別想止焉的事了,莫衷的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回過神來的白由,想都沒想就說道,「很簡單,我要用這世界上最受罪的手段折磨他。
將他在我爹身上犯下的罪行,一一報復回去。」
聽聞此言,皇上沉默片刻,安慰道,「朕知道你心裡難受,但如今人已死,你還要節哀。
你爹不會想看到,你為了他染上殺戮之氣。」
又想道德綁架自己?
恆,白由壓根不理會他的勸解,只一臉譏笑著說道,「三年前,你用我爹的遺書,說服我嫁給了莫如聰。
三年後,你又想用這套把戲來逼我就範?
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這次我不打算妥協。
不管你對莫衷有何打算,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計劃。」
她的堅持,徹底惹怒了皇帝,他大聲斥責道,「你這丫頭,要以大局為重,怎能如此由著性子來。」
「大局?我還沒問你們,你們倒來指責我了。
我問你,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爹被莫衷囚禁了?
你發現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治莫衷的罪?
為何沒有將我爹救出來?
就算你不想出手,為什麼還瞞著我?
你們這些人,太冷血了。
為了所謂的大局,為了所謂的權利,誰都可以利用,誰都是你們手裡的一枚棋子。」
白由的情緒瀕臨失控。
沒人注意到,她身上正發生著變化。
在被頭髮遮住的脖頸背後,有朵奇異的花在隱隱發光。
眼看著白由就要抽刀砍人,在局面即將失控之際,二哥趕緊攔在皇帝面前。
冷聲說道,「把刀收起來,這裡是皇宮,你先冷靜下來。」
說著就順手端起桌上一杯涼透的茶水潑在她的臉上。
看到她眼中的嗜殺氣息逐漸退去,皇帝才從二哥背後緩緩走出,
「真是奇了,我們以為你會在發現莫如聰背叛的那一天情緒崩潰。
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因為白檀的死。
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他對你的影響。」
說到這,他又注意到白由背後的包袱,他的眼神暗了暗,問道「這是白檀的骨灰?」
白由沒有說話,她還在消化身體上的異常。
「行吧,你不說朕就當是了。
我想,你剛剛應該已經感受到不對勁了吧?
別擔心,這是你的特殊異能,我這麼著急叫你來,也正是為了此事。」
怎麼又成了特殊異能?崔朝顏不是說,自己是鳳醫聖女嗎?
看出了白由的疑惑,皇帝好心的繼續解釋,「莫衷肯定是不能殺的,因為我們研究的事情還沒有成功,所以你得暫留他一命。
至於你的特殊異能,我目前只知道,你一旦受到刺激,會爆發出嗜血屬性,亂殺無辜。
不過,這些都是我們從白檀那裡聽到的,如果不是你剛剛顯露了一絲氣息,我都要以為白檀是騙我們的。
畢竟這麼多年來,我們可是想盡了辦法刺激你,也沒見你有過發狂的跡象。」
他說的每一個字白由都聽得懂,但是這些組合在一起,她又不明白了。
什麼叫發狂?
什麼叫特殊異能?
為什麼師父和爹娘從來沒提起過?
她開始懷疑,這些人說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為什麼她有如此陌生的感覺?
帶著這絲陌生,白由追問道,「你們到底在研究什麼?先皇已死,他的不死之藥實驗已經失敗了。
而你,如今已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又正值壯年,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不知是被哪句話刺激到,皇上發出一道譏笑,「呵,這人間一隅的小皇帝有什麼好當的,還不是難逃生老病死。」
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發瘋狂,白由心裡有些發怵,「你想做什麼?」
他用那雙瘮人的眼睛盯著白由,說道,「聽說,你是通往人間和那裡的紐帶。
你說我還能想做什麼?當然是想去那個地方看看,最好能做個不老不死的悠哉神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了,這些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