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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陛下召見

2024-09-24 11:44:59 作者: 南風竹影
  宋硯無奈地盯著衣服上的破洞看了半天,頗有些為難。他不好意思請沈姑娘幫忙,趙甲和董達更不會幫他,最終,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動手。

  他東戳幾針,西扎幾下,七纏八繞,總算勉強把破洞的地方胡亂地纏在了一處。光是補這一個洞,就累得他滿頭大汗。今日他可算是深有體會了,原來做女紅如此累人!

  秀芝出來倒水,看見被他補得一片狼藉的衣裳,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不會補咋不說一聲,幾下子的功夫,又不費事。」說著,將手上的木盆放在牆邊,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向宋硯走來。

  宋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秀芝正打算伸手去給宋硯幫忙,便聽見水根在屋裡喊她,她只得先進去。

  宋硯愁眉苦臉地看著手上的衣裳,頗有些煩惱,算了,都到這個地步了,不必計較那麼多,將就著能穿就行。

  大約半個時辰後,宋硯終於咬著牙補完了所有的破洞,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站起身,跺了跺腳,抖了抖衣裳,頓然發現原先一般長的衣擺,現在變得左長右短,而原先破洞的那幾處,現在則縮成了幾個疙瘩,看起來十分滑稽。

  宋硯喊秀芝出來,把針線還給她並道了謝。

  秀芝看著被他補得奇奇怪怪的衣裳,登時笑得前仰後合。「你這補的什麼呀,哈哈哈哈……」

  沈南依坐在院子東南角,輕輕瞥了一眼他的衣裳,臉上毫無波瀾。

  宋硯側頭彎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豁達地笑道:「無妨,無妨,說不定日後某天,還能成為一種時興的衣裳樣式呢。」

  秀芝原先有心幫忙,奈何水根打翻了醋罈子,加之宋硯現在自己把衣裳補好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拿著針線進屋去了。

  天色暗下來,幾人分別都睡下了。

  這天夜裡,宋硯做了個夢。他夢到在一方院子裡,有一棵巨大的梨樹,梨花滿枝,隨風輕搖,時有花瓣飄落。沈南依就坐在那棵樹下,給他縫製衣裳,微風拂起他的髮絲,她眉眼溫柔,十分專注。有幾片花瓣落在她的發頂和肩上,點綴得她整個人多了幾分明媚。宋硯就這樣注視著她,心裡溫溫熱熱的。

  第二日早晨醒來,宋硯回憶起昨夜的夢境,頗有些悵然。若是他沒有發生這些事,若是他們順利成了親,這大約會是他們相處的日常吧。

  宋硯想起夢裡沈南依飛針走線的手,白皙而又輕盈。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也不算難看,那是典型的執筆的手,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文文弱弱,一點也不強大。

  此番他要去南荒五年,即便五年後他重返京師,恐將早已物是人非。

  屬於宋君實的無限風光,終究是一去不返了。

  這一路上,他都極少去回想過去的事,因為想再多都於事無補,且今昔差別太過懸殊,不堪回想,每每憶及過去,情緒就會匯聚成一片沼澤汪洋,他越想逃離,就越是一點一點地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最終將他整個兒吞沒。他自欺欺人地以為,只要不去想,痛苦便不會找上他。此刻,往事無端浮現出腦海,又引得他心裡沉甸甸的。

  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宋硯乾脆起身。他一開門便迎上東方初升的朝陽,明媚耀眼,心情頓然舒暢了不少。

  吃罷了早飯,趙甲找到水根,打聽哪裡能買到米糧和臘肉。

  經過前段日子啃野果的經歷,他們現在時時刻刻都要關注存糧的情況。他們再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

  水根帶他們到村子裡轉了一圈,買了米糧和臘肉。回到水根家,結算了銀錢,四人便再度上路了。

  一眨眼,宋硯一行人出京已經快一個月了。

  這段時日裡,宋弈在京都一直暗地裡調查宋硯的案子。

  他仔細研究了宋硯所有的詩文,包括被大理寺羅列出來作為罪證的那些內容。宋硯在詩文里確實有一些牢騷之語,但都是基於當的時特殊情境,有些是對某些人處事不公的不滿,有些是對某些不平事有感而發,卻從沒有哪一篇是針對聖上的。很明顯,有人故意斷章取義,藉此歪曲事實,目的就是為了將宋硯趕出朝堂,甚至想要置他於死地。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弟弟,宋硯一向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對待事情有自己的想法,向來只分是非曲直,就事論事。

  按說,宋硯頂多就是因意見不同而與人爭論,卻從未對誰有過惡意,更未曾有意傷害過誰,怎會有人如此害他?


  宋弈感到脊背發涼。

  暗地裡查了近一個月,他幾乎什麼也沒有查到,陷害宋硯的人心思縝密,做得滴水不漏,極可能有強硬的後台。

  這個念頭令宋弈不寒而慄。他隱隱感覺這件事背後或許有更大的陰謀,而且,他若查下去,必定困難重重。但他不願放棄,無論前路有多艱難,他必須要還宋硯一個清白。他們都是讀書人,名節之於他們無異於自己的性命!

  三日後,陛下突然酉時傳召宋弈。

  宋弈滿心疑惑,隨宮人入宮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思索陛下召他所為何事。他把最近的公務都捋了一遍,以防陛下問起好作應對。

  宮人徑直將他領到勤政殿,通報後,便領了宋硯進去。

  宋硯進門,走到階下,跪拜道:「參見陛下!」

  「起來吧。」明德帝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往偏殿去。

  宋弈會意,連忙跟上。

  陛下此時召見他究竟有何事?

  明德帝坐到棋盤一邊,抬手示意宋弈過去。

  宋弈以為自己會錯了意,站在明德帝面前不遠處,拜道:「不知陛下召見微臣前來有何吩咐?」

  明德帝道:「坐吧,陪朕下一盤」。

  宋弈嚇了一跳,坐在陛下對面嗎?

  抬了抬手,「不必拘禮。」

  話雖如此,但以他的身份,絕對不夠資格陪陛下對弈。宋弈戰戰兢兢帝落了座,只坐了坐墊的前一小半,脊背挺得僵直。

  明德帝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笑道:「放鬆些,朕又不吃人。」

  冷汗順著宋弈的脊背沁出來。坐在陛下對面,難道不比吃人更可怕?他宋弈是何等身份?憑什麼坐在陛下的對面?

  明德帝率先落下一子,「宋硯離京快滿一月了吧?」

  宋弈當即一凜,伸向棋子的手猛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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