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知道，要從一名凡人成為一名仙人，最後成為至尊神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司馬封葛能一步一步走到眾仙之巔，她能夠想像他付出了多少。
「應該的，不管多遠多久，我都要找到你。」司馬封葛攥緊了拳頭，盯著季慈的眼眶有些泛紅。
他找了師父千年，可千年後第一次見面，他竟然成了害死自己師父的罪魁禍首！
他，有罪！
「封葛，我早有一死，不怪你。」
可偏偏季慈早已看出司馬封葛心中的痛楚。
「不是的。」司馬封葛在這一刻無比痛恨自己，自己就算是位居天位的神明又如何？
她靈魂沉睡，他可以憑藉因果不斷尋找她，可……靈魂被毀，他就算是神明也無濟於事。
「姜澤鑫是你的轉世？」季慈主動岔開話題。
「是。」司馬封葛點頭，「我成神後，分一身入世輪迴，本體掌控其職。分身每一世打探師父您的信息，就算是不識，也會在第一眼有所感應。」
「有所感應？」季慈挑眉。
「就比如這一世的姜澤鑫，在看到季慈的第一眼便將季慈記於心上。」
司馬封葛將心頭的痛苦死死壓抑住，不敢在季慈面前流露半分。語氣溫柔，卻帶有一絲痛楚， 「我若能更快一點找到你，也不會讓你吃這麼多的苦。」
季慈搖頭，「就算是再快一步找到我也沒用，我也才甦醒片刻。況且……」季慈說到這也緘默了下來。
甚至在這一刻她不敢與司馬封葛對視。
「你可是因為當年我那一句……」季慈說到一半又不敢再接下去。
如若是，那她便耽誤了他。
「不是，是我的執著，我這一生願永遠追隨師父步伐，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司馬封葛搖頭，「況且就算你當年不說，我也會來找你。」
之前季慈靈魂消散前，傳音給司馬封葛的最後一句話，正是『若有來世，我定等你』。
沒說喜歡與否，但這是季慈能給司馬封葛最大的一句承諾。
但季慈也沒想到司馬封葛真的因為她這句話找她數年。
「對不起。」季慈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一句無能為力的對不起。
「師父。」
司馬封葛能做的也就緊緊握住季慈的手，再進一步的……他不能冒犯。
看著神魂開始透明的季慈，當年失去摯愛的痛楚又開始蔓延，如同被刀剮一般。
「千年時間，我不想只為這片刻的見面。我想永遠見到你，師父。」
這句話司馬封葛只敢在心頭說，他不敢直言自己的心意。
就算他現在是神明，可他依舊不敢褻瀆他的神明。
「我要去找慈天了。」
季慈嘆息，仰頭看向漫天星空，眼裡是化不盡的哀愁。
慈天因她而死，她這條命拿來賠他也是應該的。
只是，慈天不該死的。
他為了她，輪迴百世，世世找她，卻為她而死。
況且那小孩最怕疼，最怕孤獨了。
季慈臉頰上一行淚水划過。
她同樣對不起司馬封葛，他同樣找尋她百世，最終與他也不得不分離。
她有罪。
「師父。」司馬封葛伸手，欲要將季慈臉頰上的淚水拭去。可手僵在空中，最終不動聲色收回手。
「我在。」季慈回過頭，笑著望著司馬封葛，如往常那般，眼裡帶有溫柔。
看著面若桃花的季慈，司馬封葛眼神微動。看下一秒見季慈魂魄愈發透明，司馬封葛心瞬間死寂下去。
「師父。」這一聲里多了一絲恐懼和害怕。
「我在。」季慈的聲音依舊溫柔。
「師父。」司馬封葛手中所握季慈的手已經透明，握了一個空。
「我在。」季慈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但聲音虛無了一些。
「師父。」司馬封葛顫顫伸出手。
「我在。」季慈的聲音縹緲不定。
「師父。」
「……」
「師父……」
「……」
司馬封葛長長的睫毛一顫，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在眼角一滴淚落下的時候，整個凡界烏雲密布，雷聲滾滾，暴雨頃下！
在這一刻，司馬封葛很清楚一件事，他的師父……回不來了。
司馬封葛拼命忍住淚水。
他不願哭。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做什麼都需要師父護著他的孩子了，他已經成了眾仙都要尊敬的蒼生之主。
當年季慈離開他，他咬緊牙關也沒哭過，因為他堅信他始終會找到季慈。
哪怕路再崎嶇，再遙遠，他從未喊過一句苦，一句累。
他只會抱怨自己——太弱了！
他從人修到仙，飛升仙界後四處打聽季慈的下落。
途中也遇到過季慈的弟弟，他似乎與他一樣也在找尋季慈的下落。
只是他身份比他更為高貴。
不過他對外的身份一向是紅蓮上仙。
他要做什麼，他管不住，他只需要守護他就好了。
神仙也會站隊，他所要做的，就是默默站到慈天的身後就行了。
他答應過師父，他會照顧好他。
與此同時他也不忘尋找季慈，可是他找不到她。明明他能感應到他一縷魂魄，可他怎麼都找不到她。
所以他決定繼續往上爬，只有站的越高才能更好的找到她。
找不到她，只有一個原因，他太弱了！
於是他爬上神明之位，成為蒼生之主。他用信仰之力，每一世分身輪迴，能夠更快更好的感知到她。
直至這一世，在姜澤鑫這一世，在姜澤鑫遇到季慈的那一刻起，他本體感知到來自靈魂的悸動。
他知道，他終於找到她了！
可他本體在監管各個宇宙，不能第一時間抽身，因為他不能棄眾蒼生不管。
他只能在心頭不斷祈求，求她等等他，再給他點時間，他馬上就去見她。
他是掌管眾生的神，可那一刻他只求神明能夠眷戀他。
為了更快的見到她，他連夜將所有手上工作完成。
他祈求著，再快點，再快點，只要再快點他就能見到她。
終於，當他神魂降臨到姜澤鑫身上，看到一個長相與季慈相同的人要殺害季慈時，他毫不猶豫出手了。
就算是天底下相似的人再多，可他的那個她，只有一個。
他，絕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