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我是淺羽不是黛
「啊——~」
女醫生捂著頭從沙發上坐起來,她有些頭痛。
像是常見的睡眠不足似的。
腦袋裡像是碎裂的木頭,嘎吱嘎吱的被劈開。
扶著的沙發扶手,她晃晃悠悠的走到盥洗室中。
洗了把臉,漱了漱口。
口齒一片清新,她有些的舒適。
「如果是來杯冰酒就好了。」
這般嘀咕著,她就是走到了吧檯前。
看到那趴在吧檯上哭泣著的淺羽。
女醫生並不覺得意外:「果然是這樣麼。」
走到吧檯後面,她熟練從下面的製冰機中抓出一把冰塊塞進被子裡。
又從酒櫃中隨意的拔出一瓶威士忌倒進去。
稍微濃厚的琥珀色酒液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很是不錯。
她稍微的抿了一口,冰涼的氣體讓她的渾身一顫。
暢快的長舒一口氣,女醫生坐在淺羽的身邊。
她說:「果然是不行麽?」
淺羽抬起頭,看著女醫生。
雙眼朦朧,嘴唇緊緊的抿著。
「嗯。」
她回答著,看向女醫生。
女醫生撓了撓頭髮說:「那個傢伙果然還是那副變態的樣子,你在他那裡是遇到了什麼不妙的事情吧。」
淺羽看著女醫生,她不知道女醫生對待自己的態度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不知道女醫生到底是更加喜歡淺羽黛一點,還是喜歡自己一些。
但是,她環顧四周。
已然無人了。
「我——」
淺羽慢慢的說著,將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說了出來。
自己的委屈,自己的不解。
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悔恨。
她一口氣像是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說了出來。
只是說著,她便是覺得越來越委屈,越來越痛苦。
眼淚不停的流下來,委屈的像是一個小姑娘。
「真的,真的是辛苦你了。」
女醫生將淺羽抱在懷裡,像是母親,像是姐姐一般的安慰著她。
女醫生的年齡是一群人中最大的,三十多歲。
對於少女們而言,或許就是大姐姐,或許就是母親。
女醫生在咖啡廳里經常是扮演這樣的角色,大讀書的少女們都是缺少正常的家庭。
根本沒有不理解的大多數人擁有的幸福是什麼模樣。
比如母愛,比如親情。
而女醫生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雖然她平時的時候十分的胡鬧,像是女高中生一般說一些的十分青春的話。
酗酒,抽菸。
但到了需要的時候,她就是那種可以作為依靠的女人。
無論如何,她都是以著驚人的專業性表現出溫柔的注視。
宛若是母親一般關心著你。
給予伱默默地支持。
在被女醫生抱著的時候,淺羽覺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了。
淚水肆意的流淌,濡濕了一大片的衣服。
「哎呀呀,這下可是不好辦了。」她看著自己白大褂上的淚痕,有些愁眉苦臉的。
「抱歉。」
淺羽哽咽著。
女醫生溫和的笑了笑:「可不要這樣說,倒不如說你這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可讓我安心許多了呢。這種事情,只要是哭出來了,就會覺得好受許多了。」
「所謂傷心啊,就是淚水。只要是流乾淨了,心情就是會好許多的。」
她這般說著,淺羽點著頭。
淺羽問著:「前輩,這種事情,如果你碰到了會怎麼辦?」
「啊——這種事情啊。」女醫生稍微的有些為難,但她還是說「這種事情,我們一般是不會多嘴的。副人格主人格之類的,即使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準確的清除掉。又不像是電視劇里的一樣,用著手電筒照射之後,就能夠清除掉。」
「而且,這種事情都是要靠社會意義上認可的人的意願才行。」
「如果是周圍的人際關係認可的都是主人格,那便是主人格存在是合理的。」
「如果周圍的人認可的都是副人格,所謂的羈絆和關係都是副人格積累下來的,那便是副人格存在是合理的。」
「如果你非要讓那個我給予什麼建議的話,我只能說我並不擅長這樣的問題。」
女醫生安慰著她:「最關鍵的是——在於你,你認可你自己麽?你認為你是一個完整的人麽?還是說你是什麼附屬物?」
淺羽側過頭,她看著遠處喃喃說:「我難道不是因為姻緣巧合而誕生出來的附屬物麽?是一個小偷,是一個卑鄙的盜竊者。」
「啊——」女醫生撓著頭:「果然你們會糾結這種問題啊。」
她有些不滿的吐槽著:「說實話,我總是覺得人類要是完全拋卻藝術和哲學的話,大概是會少很多煩惱吧。不過我的老師確實說,如果真的失去了這些東西,我們早就下崗了,所以還是存在比較好。」
淺羽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女醫生為什麼說這些話。
「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女醫生認真的看著淺羽:「思想?靈魂?這種鬼東西誰知道是怎麼存在的。人類從細胞中誕生思想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很奇妙的事情。你說你是因為機緣巧合而誕生的,但是大家誰不是因為機緣巧合而誕生的出來的麽?誰又比誰高貴呢?」
「所以,安心吧。你就是你,淺羽就是淺羽而已。即使是身體裡有著叫做的淺羽黛的人,你們也不過是合租的關係而已,合租的人這麼多,也並沒有見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所以,安心吧。淺羽。」
她拍著淺羽的肩膀,安慰著她。
「像是附屬物之類什麼,小偷什麼之類的。不要再說了。若是認真的說,靈魂只是肉體的附屬物,肉體是靈魂的囚籠。人死後,身體的器官依舊是會維持一段時間,髮絲還是會增長。這樣看來,所有靈魂都是小偷,偷竊了肉體的使用權而已。」
女醫生隨口扯著。
而淺羽臉色也終於是好看了些。
無論如何,她被安慰著,心中的內耗逐漸的停下了。
雖然依舊是很難過,但她已經是恢復了安靜的模樣。
擦拭著眼淚,她頗是2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抱歉,讓你見笑了。我去收拾一下。」
說著,就是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準備遮掩一下自己的紅眼圈。
女醫生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
老師——你說的對,在這種麻煩的時候,隨口扯一些亂七八糟的哲學真的有用。
「看來,我來晚了。」
葵站在二樓的入口看著這一幕。
「啊,原來是葵啊。也是因為淺羽的事情?」
女醫生打著招呼,讓葵坐到旁邊。
葵走上前,坐在旁邊之後,就是用著平淡的口吻說:「嗯,你也知道夏庭的性格的。既然雛月不在家,我總是要照看一番的。」
「哈,還以為你是他姐姐呢。」女醫生笑著。
葵看了她的一眼,就沒有搭理這句話。
而女醫生也不尷尬,只是又問:「淺羽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今天怎麼像是崩潰了似的。」
葵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女醫生。
女醫生聽著,也不由咂舌。
這種事情,無論何時是誰經歷,都是會帶著些崩潰。
因為這樣已經是侵蝕了人最本身的尊嚴,及自我。
如果自我非自我的,那本身的存在就是會受到懷疑。
「還好我剛才沒有給她扯什麼深奧的心理學。」女醫生有些慶幸,她喝著酒看著葵:「要喝點酒麽?還是其他。雖然我不是酒侍,但至少我還是會稍微調一點的酒和咖啡的。」
「不用了。」葵搖著頭,她說:「淺羽沒有什麼問題了麽?」
「情緒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關鍵在你的夏庭身上。」女醫生說:「如果是她再受到什麼刺激,情緒波動會更加的劇烈的。」
葵皺了皺眉,她不喜歡女醫生的用詞。
什麼叫做你的?
她和夏庭扉只是僱傭和朋友之間的關係而已,並沒有其他的關係。
但她還是按下沒有發作,只是淡淡的說:「這種事情,即使是我也沒有辦法操控。夏庭就是夏庭,如果她那麼容易改變,就不是他了。」
「啊,這種人果然是很麻煩啊。」女醫生無奈的喝了口酒:「雛月也沒有辦法?」
只是聽到女醫生的話,葵就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你認為雛月會反對夏庭麽?倒不如說她對於現在的夏庭很喜歡。」
女醫生自己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她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不靠譜,雛月是一個成熟且聰明的少女,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太過於在乎夏庭了。
兩個人閒聊著。
不一會,那淺羽就是出來了。
她模樣打扮了一番,雖然依舊是可以看紅眼圈。
但至少已經是不在哭泣了。
反而,在她的眼神中,葵能夠看到的某種熟悉的東西。
她對著淺羽說:「釋然了麽?」
淺羽稍微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說:「嗯,有些釋然了。」
葵看著,卻是有些不相信。
她剛才明明是哭泣的那麼慘,但是現在卻是說著釋然了。
但是,她眼神中該有著覺悟,有著不一樣的東西。
葵也不再是繼續說什麼了。
少時之後,其他的少女們也都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咖啡廳中。
少女們圍在桌子前,嘰嘰喳喳的閒聊著。
不時的說說笑笑,一副和諧溫馨的模樣。
即使是海潮藻屑和鶴見千奈她們兩個,她們之間的矛盾也沒有那麼的的尖銳了。
甚至是像是好姐妹似的。
而淺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似的,在活躍著氣氛。
只是,之後的幾天中。
她每天都是會出去,然後在很晚的時候才是會回來。
即使是女醫生和其他人對著她問著問題,淺羽也並不回答。
最開始的時候,女醫生還是有些擔心,害怕她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便是會委託夏庭扉去找。
夏庭扉經常是在街道上找到她。
畢竟,一個在大夏天穿的嚴嚴實實的女人,還是很好找的。
她在街道上,並無什麼目的。
只是在閒逛著。
夏庭扉跟在她的身後,並不出現,也並不勸導。
只是默默的看著,默默地跟隨著。
只是會在晚上的時候,將白天的事情告訴女醫生。
女醫生每次都是會請的夏庭扉喝一杯。
之後,女醫生就不在關注這種事情了。
只是每天會等到淺羽回來後,才是會安心。
而淺羽則是一直在街道上行走著。
她想要尋找什麼。
——尋找自己害怕的,恐慌的那個惡鬼。
她撩著自己的鬢髮,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絕對是幸福的微笑,像是天空上燦爛至極的太陽。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便是看到了那個披頭散髮的惡鬼。
淺羽黛的姐姐。
淺羽看著她,並不等她說話,就是說:「我想要找你很久了。」
那惡鬼的看著她,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這還是第一次呢,以往的時候,你總是會躲著我呢。」
淺羽搖了搖頭,她看著惡鬼,認真地說:「我是淺羽,但並非是淺羽黛。如果是有著什麼過錯,或者是錯誤,你去找淺羽黛吧。麻煩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她認真的看著那披頭散髮的淺羽黛的姐姐。
但是,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那惡鬼臉上的是一副譏諷的笑容:「本來以為你終於是鼓起勇氣了,誰知道你是徹底懦弱了。以為這樣的錯誤的說辭,就能夠掩蓋你的錯誤麽?」
她猛地大步向前,手臂宛若是弓箭一般的輪圓。
這一巴掌如果是打在淺羽的臉上,她一定是會吐血的。
但是淺羽咬著牙,一把抓著她的手臂:「我是淺羽啊!不是淺羽黛!麻煩你分清楚一點好不好!」
她無比的生氣,但是那惡鬼確實比她更加的生氣。
她癲狂的嘶吼著:「爸爸,媽媽!都是被你害死的!你就像這麼輕飄飄的逃脫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這般嘶吼著,她又是一拳打在淺羽的肚子上。
淺羽眼角抽搐著,她喊著:「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淺羽!不是淺羽黛!滾開啊!」
她和這個惡鬼撕扯扭打在一起。
她們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互相揪著對方的頭髮,亂七八糟的拳頭打在對方的身上。
淺羽心跳如鼓,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是淺羽,只是淺羽而已!
不是淺語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