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有一身的倔骨頭，卻總透著幾分蒼涼的味道，不像是那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模樣。
可是眼前的女子，整個人就要明媚張揚得多，雖然病弱，卻鋒芒猶在。
明慧整個人都呆在那裡，這件事情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在這一千年裡，她經歷了無數次的生生死死，卻一直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憶。
這種事情讓她覺得太不可思議，可是她看聽師折月和大師兄的對方，又告訴她這是真的。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臉色有些難看。
大師兄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這微末的道術，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師折月看著明慧道：「明慧師姐，你要不要幫我？」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明慧：「……」
她有些呆呆地看著師折月，眼前的少女陌生而又熟悉，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師折月緩緩地道：「我想救你離開這千年的循環，我想你活下去。」
明慧問道：「那天在客棧里和我吵架的是你吧？」
師折月點頭道：「是我，我從千年後掉進來了這裡，就取代了這裡的悠然。」
明慧又問：「你若不是悠然，師尊怎麼會看不出來？」
師折月咧嘴一笑：「那是因為師尊也投胎轉世了，他如今是我的未婚夫。」
明慧的眼睛瞪得滾圓，她覺得天邊有道驚雷劈了下來，把她劈得皮焦肉嫩。
她驚道：「師尊……他……他怎麼……怎麼可能和你……」
大師兄也終於回過神來了：「你說什麼？燕瀟然是師尊？這怎麼可能！」
他千年前的記憶里對道祖的記憶十分模糊，被人曾動過手腳，所以他見過燕瀟然幾次，也沒能認出他燕瀟然就是道祖。
師折月攤手道：「我剛知道這事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最後事實告訴我，他就是道祖。」
「有他在，我覺得我的勝算會大很多。」
大師兄冷笑道：「你少在這裡吹牛了，我見識過燕瀟然的本事。」
「他或者是師尊轉世，但是他絕對沒有師尊的法力。」
「他作為普通人身手還是不錯的，但是卻並無任何法力。」
「這樣的他，是不可能幫得上你的。」
師折月緩緩地道：「大師兄，我覺得一個人太武斷了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別的不說，就說我的事，你已經在我的身上栽了多少次跟頭了？」
「你這一千年來修習邪術，讓人四處布下獻祭的陣法，一方面為了自己強大，一方面藉此抵擋天道的窺探。」
「你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做下來，你難道就不怕天遣？」
大師兄的眼裡滿是寒冰碎雪：「天遣？天道這狗屎太過偏心，我不劈了它都是好的，我會怕它！」
這一千年來，他在天道的手裡吃了不少的虧。
他的願望便是將天道劈了，最好是將它取而代之。
他這些年來之所以弄了那麼多的邪陣，為的就是把自己修煉的更加強大，能與天道有一拼之力。
師折月送了他一記白眼：「你既然這麼牛逼，你就去把它給劈了啊！」
「你若真去劈它的話，我還可以幫你。」
大師兄：「……」
他想起師折月早夭的命格，以及這些年來為了續命而苦苦掙扎的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看著師折月道：「若你真願意跟我一起滅了天道，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可以不和你一般計較。」
師折月的眼裡滿是寒霜：「什麼叫你不跟我一般計較？」
「這些年來，你一直對我百般算計。」
「別的不說，我早夭的命格，便是因你而起。」
「若你沒有在玉兒鎖里假裝白稚仙接近我，然後放出旱魃毀了玉兒鎖外數國，我又豈會落得那般下場？」
「還有這座蘇城，你若不是為了一己的私心，設下獻祭的陣法，又豈會困住這一城的人？」
「這些帳天道沒辦法算在你的頭上，就全算在我身上。」
「我恨這狗屁天道，但是我更恨你！」
「所以我在劈了這天道之前，我得先把你給劈了！」
大師兄聽到這話倒笑了起來：「你就算殺了我，你如今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說完對明慧道：「你把師折月殺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明慧整個人都呆呆的，今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她此時完全反應不過來。
若說她剛進來的時候對師折月還存有幾分殺意，到了此時，她已經完全沒了殺意：
因為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她討厭的悠然，而是一個陌生人。
她喜歡了多年的大師兄，也不是她的大師兄，而是一個修煉了邪術的人。
而她自己則在這不生不死的陣法里活了千年。
她之前糾結的那些恩怨，在這生死的面前都顯得十分可笑。
除了生死外，再無大事。
她問大師兄：「聖女和師尊都投胎轉世了，大師兄你呢？」
大師兄不期然被她這樣問，倒被問住了。
師折月在旁輕笑了一聲：「他？他可厲害了，修了邪道，收了一群凶靈和妖物做下屬。」
「這一千年來，他還讓人弄出很多的獻祭的陣法，以供他修煉。」
「他不再是道門的大師兄，而是自己開創了一個流派。」
明慧問：「什麼流派？」
師折月的眼裡泛起了寒意，緩緩地道：「他開創的那個流派叫做邪道。」
「他成為邪道之首，被修成神像供邪道們供俸。」
「世人提起他，那是又懼又怕又恨，看見他都要繞道而行。」
明慧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大師兄，無法想像他會變成這樣子。
她忍不住道：「你騙人，大師兄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師折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口說無憑。」
「等我破開這陣法帶你出去後，你可以自己去看。」
大師兄則看著明慧道：「你幫我殺了師折月，我帶你出去看這天下。」
「在我的身邊，往後再沒有人欺負你，也沒有人能罰你。」
「你將成為這世間最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