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看到這一幕嘴角抽了抽,眼裡有笑意泛開。
她在燕瀟然的耳畔道:「這些弟子們都很怕你。」
燕瀟然淡聲道:「我是他們的師父,他們怕我很正常。」
師折月輕撇了一下嘴。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國師就用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同樣都是師父,怎麼在弟子面前的差別就那麼大?」
師折月想了想後回答:「可能是他們只有一個師父,而我有九個師父。」
「我哪個師父若是矯情生事的話,我可以不要那個師父。」
「反正少了一個師父後,我還有九個師父。」
國師:「……」
他好像的打死這個逆徒!
師折月又給他捋毛:「雖然我有九個師父,但是大師父是最好的。」
國師輕哼了一聲後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他就算知道師折月的這句話對每個師父都說過,但是每聽一次他都開心一次。
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這才會被他這個不孝的弟子哄得團團轉。
眾弟子的傷昨夜師折月已經幫著處理過了,大家傷得都不算輕。
就算她的藥再好,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
師折月清點了一下重傷和輕傷的人數,發現還能參與後續戰鬥的也就只有她、燕年年、燕瀟然、明姝和元明。
國師到了這裡後,他的道術只有他之前的十分之一,最擅長的卜卦都基本不靈。
從本質上來講,她現在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
師折月想了想後道:「為防萬一,我們還是得先找個機會把大師兄除掉。」
「他這人太過陰毒,留他在這裡,只怕還會生出別的變數。」
她說完這句話後的時候輕「咦」了一聲。
燕年年問:「公主,怎麼了?」
師折月回答:「我之前在大陣里的時候大師兄下了個替身術,現在那個術法失效了。」
她那個術法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但是也能有三天左右。
現在連一整天都沒有過去就已經失效,這就說明有人為大師兄解了咒。
她離開的時候大師兄身邊只有明慧,而明慧根本就解不了那個咒。
這也就意味著此時大師兄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師折月一時間沒有眉目。
燕瀟然的眸光微斂:「是寂合。」
師折月問道:「寂合是誰?」
明姝在旁驚道:「寂合師叔?」
燕瀟然輕點了一下頭,明姝有些不可思議地道:「寂合師叔是執法堂的長老,他最是剛正不阿。」
「他平時和大師兄走得並不近,相反,有好幾回大師兄為了替弟子們求情,和寂合師叔吵過好幾回。」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且寂合師叔此時應該在道門,又怎麼會在這裡?」
燕瀟然淡聲道:「他們不和是裝的。」
明姝一臉震驚表示不太理解,師折月卻已經明白了:
大師兄為弟子們求情,原本打的就是籠絡人心的目的。
他若只是護著弟子們,或者不需要用任何代價就能為弟子們免除懲罰,弟子們就不太會承他的情。
但若是他為弟子們求情時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弟子們的感覺就會不一樣。
眾弟子們會覺得大師兄人真好。
如此次數多了之後,大師兄在眾弟子心中的地位也就會更高。
師折月輕輕嘆息了一聲:「悠然當年敗在他手裡真的不冤。」
悠然那樣的一個人,根本就沒有大師兄那樣的手段,有大師兄處心積慮的謀劃和做對比,她必定會失了人心。
時間長了之後,她還會招來眾弟子的怨恨。
這也是為什麼玉兒鎖事件後,事情的真相是大師兄害死了所有弟子,卻沒有人願意相信悠然的話。
所有的弟子都覺得那是悠然在污衊大師兄。
雖然那時道祖站出來將大師兄逐出師門,也依舊有很多弟子堅信是悠然在陷害大師兄。
這些事情道祖看在眼裡,打算對大師兄出手的時候,他卻十分警覺,先行逃走了。
燕瀟然點頭道:「確實不冤,悠然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他在道門和各長老的關係都不錯,他出了事之後,眾長老都替他說話。」
「當年我打算動手的時候,有長老護著他,有人給他報信,有人設法拖住我。」
「也因為這件事情,我知道元武在道門根基太深,悠然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我才把她關了禁閉。」
師折月輕撇了一下嘴道:「這事當年你有跟悠然說過嗎?」
燕瀟然:「……沒有。」
師折月給了他一記白眼:「往後你若是護著我,你就明確告訴我,我不想我們之間因為這些事情而生出誤會。」
燕瀟然:「……」
他還沒有說話,師折月又加了一句:「你若沒有道祖的記憶,這話是不需要我說的。」
「但是你如今有了道祖的記憶,很多習慣都會受他的影響。」
「你可以有他的強大,但是不需要有他的壞毛病。」
燕瀟然:「……」
雖然都是他自己,但是他卻從她的話里聽到了濃烈的嫌棄。
她嫌棄的太過直白,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師折月又拉過他的手道:「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藏著揶著,有什麼事就直說。」
「對我來講,你就是最好的瀟然,無人能比的瀟然。」
「我最初想要活得久一點是怕師父他們傷心,但是遇到你之後,我就想能和你在一起久一點。」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我也不需要你默默地對我好。」
「我更喜歡你直白的表達你對我的情意,這樣會讓我更開心。」
燕瀟然:「……」
這些事情之前他自己做的其實十分順手,不覺得如何。
藏在他身體裡的記憶被封印之後,明明還是同一件事情,他再去做就覺得有些尷尬。
這種情況他知道和千年前的性格有關,他努力在習慣,但是這事想要習慣的話多少有些難度。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儘量。」
師折月知道這種事情需要她慢慢去引導,想讓他一下子就轉變過來,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便道:「那我先給你打個樣,你以後按這個標準來對我就行。」
她說完對他道:「你看著我的眼睛。」
燕瀟然看向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幾分狡黠,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靈動。
她認真地看著他,他的耳朵根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睫輕垂,下意識想要避開她的視線。
她緩緩地道:「你昨日把我震開時,我雖然生氣,但是更擔心你。」
「因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你擁有道祖的記憶後會不會變成他那副冷情冷性的樣子。」
「因為擔心你,大陣又要重啟,我怕我在找到你之前,大陣重啟了。」
「如此一來,我們可能就又要分開,我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也怕這大陣會抹去我們所有的記憶。」
「因為太過害怕,我無法入睡,一直在想,你在哪裡?我要如何找到你?」
「你可能不知道,方才看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又有多害怕。」
「我怕你像之前一樣,一看見我就調頭就走。」
「我抱著你的時候心裡也怕,怕你再次把我震開。」
「我當時想著的是,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你就算是再震開我,我也會再抱回你。」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燕瀟然:「……」
他從來沒有聽到師折月如此直白的表露她對他的感情。
兩人雖然早已定情,相處的時候很多時候不需要說什麼,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她這一次說了這麼多,便表示他這一次是真的嚇到她了。
他輕聲道:「我們不會死,我會帶你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