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的側臉,她的眸底發亮,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
月光勾勒著她的輪廓,鍍上一層熒螢光輝,就像是她是攜著月亮而來的……
他聽著她的話,心裡默默的重複了一遍。
特別的人嗎……
灼月偏過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她此時才認真的觀察著他,注意到斗笠和輕紗都不見了,他的髮絲飄揚著。
灼月看了看他的背後,問道:「斗笠和輕紗呢?」
殺生丸看著她探頭探腦的模樣,抬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撫上她的發頂。
她愣了下,「唔,幹嘛?」
他深邃的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臉龐,她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先移開了視線,臉頰有點紅。
她發現只要面前的人是他,她就無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緒,難以隱藏,一切感情在朦朧的月色下都會變得格外清晰。
他輕輕的摸摸她的發頂,眸色如同今夜的月色一般溫柔。
「以後,不准離開我的身邊。」
他眼裡的溫柔與口中的強硬完全違和。不過他眸中的溫柔還是讓她愣了下,是冰雪初融,只剩下盎然的春意。
她聽到他的話,知道他是擔心她,狡黠一笑,想逗逗他,湊近一些,「怎麼,擔心我啊?」
他看著她不復以往,主動的湊近,有點開心,是為什麼。
就這樣眼神一點一點描摹她的面容,她的狐狸眼是那樣勾人,五官是那樣魅惑妖艷,但她的氣質卻又清冷脫俗,兩種矛盾的風格在她身上出現,卻毫不衝突。
沒有任何人像她,也沒有任何人能替代她。
他垂眸,視線最後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那時就有些好奇,人類的身體軟軟的,那這裡,是不是也一樣。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臉泛著紅暈,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自己送上門了,她眼神閃躲,「你……看什麼呢。」
他的視線太過於灼熱,她慌亂的收回身子,他只是默默的收回手,看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
灼月強裝鎮定的轉移話題,說道:「那個,你還沒回答呢。」
他收回視線,從衣襟里拿出了輕紗,放在她的手心,眸色掃了眼她空蕩蕩的手心,留下了一句:「在這裡等著。」
便飛身離開了,灼月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什麼嘛。」
她垂眸,看著手裡的輕紗,輕紗上也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她默默握緊。
片刻後,她抬頭注意到夜空中那抹白色的身影,似乎還有一個黃色的光點,他就這樣乘著月色降落在她的面前。
落地的一瞬間,風裡摻雜著他的氣味拂過她的鼻尖。
灼月這才看清,他的手中拿著斗笠和被她弄丟的小狗花燈。
他把東西遞給她,灼月先接過斗笠,把斗笠扔到了布袋子裡,拿著小狗花燈。
原來他是去……
灼月想到這,心中不禁波瀾潮生。
「謝謝你,殺生丸。」
他果然很溫柔啊。
他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她手裡的輕紗,灼月注意到他的視線,也看向手中的輕紗,「喜歡嗎?」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不喜歡人類的東西,但是……這上面有她的氣味,是她的。
他不排斥她。
灼月笑著,把小狗花燈先塞在他的手裡,讓他拿著,自己拿著輕紗,輸入她的靈力,邊將輕紗綁在他的右手上,邊說道:「我在這上面住了我的靈力,不是說以後不准我離開你的身邊嗎?」
他看著她,綁到最後她給他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完事後,抬頭,笑顏盈盈的看著他,「只要我還活著,它就會告訴你我在哪裡。」
他看著她的笑容,他不喜歡這個功能,能隨時隨地的告訴他,她在哪裡,同時也能夠……第一時間告訴他,她的死亡。
他看著手腕上的輕紗變得亮晶晶的,還閃著她靈力的顏色,淺藍色。這樣子就說明她還活著。
但是,她找不到他。
殺生丸餘光注意到她另一隻手腕上的輕紗,他把花燈遞給她,她用右手拿著,他握住她左手的手腕,微涼的掌心覆上她左手腕上的輕紗。
笨女人。
他的那句「以後不准離開他的身邊。」不只是她不能離開,而是他也不能離開。
他的妖力包裹著那條輕紗,灼月沒有反應過來,他鬆開手時,輕紗上已經附著著他的妖力,有綠色的光華在流動。
她的身上,也有他的妖氣,他的氣味,與她的靈力,她的氣味糾纏在一起。
灼月反應過來,看向他,有些驚訝的喚了一句:「殺生丸……」
他的視線落在她一開一合的唇瓣上,像那日一樣,他走近一步,垂眸看著她,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
她的臉頰不由自主的緋紅,她聽到自己的心如擂鼓,他的面容在她的瞳孔里不斷放大,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的顫動,她明明知道不可以,但是心裡卻一點都不想要推開他。
為什麼……
為什麼害羞,為什麼緊張,又為什麼會……期待?
是因為……我喜歡你嗎?
這個猜測讓灼月的心跳變得更快。
殺生丸看著她的唇瓣,他很好奇,這裡。
他的拇指指腹輕輕摸索著她的唇瓣。
他們妖怪一向都是想要什麼就去做什麼。也不會像人類一樣有那麼多規矩。只要想就去做。
他殺生丸就是這樣,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做他不喜歡做的事。他一向都是因為想這樣便這樣做了。
但是……這個女人。
他微微垂眸,他知道,如果這樣做,她會生氣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格外在乎她的感受。
在意這種東西就像是一粒草籽,剛開始並不惹人注意,但當發現時便是漫山遍野。無論向哪看去都有她的影子。
或許從很久之前第一次在森林裡見到她就開始了。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她和普通人類的不同。她很強大,她不需要他的保護。
或許是因為她跳脫自由的性子。因為她不害怕他還為他療傷。因為她明明嘴硬說不會再管他了,隔天卻還是消氣過來幫他。
明明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卻把自己打造成很冷漠的人。簡直像是一隻敏感的刺蝟。但她的善良也帶著荊棘,善良卻也不會被人利用。
她很強大,但她第一次遇見了重傷的他卻沒有傷害他。他本以為人類都是自私貪婪的,無論是救玲,救滄鎏,救神佑城,還是不想欠別人什麼。她很獨立,他也確信,就算這次神佑城事件,他不在,她也可以自己解決……
這一樁樁一件件,最後在在意的基礎上,從不為人知的角落裡萌生出愛意,或許他也還沒察覺到。
他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驚訝。
為什麼在意你?
又為什麼……
他的拇指放在她的唇瓣上,他湊近,最後熾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他俯身,吻上去。
想吻你。
不知何時,他動情了。
對眼前這個特別的女人。
殺生丸和其他妖怪相比,最突出的一點,大概就是他不會被欲望控制,在他看來,只有弱者才會被欲望所控制。
但是這次……他只想隨著自己的心走。
灼月望著他湊的如此近,瞳孔微縮,但卻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溫熱,唇瓣上依舊是他指腹的微涼。
灼月這才明白,他沒有直接吻她,他吻上的是他的指甲。
灼月的心裡痒痒的。
他真的很尊重我的想法,是因為不確定我想不想,所以才這麼做的嗎?
所以……他是想接吻的嗎?
他的金瞳里翻湧著很多情緒,有克制,有欲望,有溫柔。
他沒有拉開距離,她能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聲,聽到他的心跳聲。
灼月的心裡很癢,她和他的金瞳對視著。
或許最撩人的不是親密無間的唇齒相依,而是這種曖昧的試探。
灼月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情,她,可能真的喜歡上他了。
或許是在很早以前。
她明明可以遮掩過去,但她卻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
是在這麼美的月色下,是在這麼美好的他面前,違背自己的真心,根本做不到。
灼月也發現往往越是逼迫自己割捨,只會越來越在意,最後病入膏肓,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所以……那這次……就隨著我的心走吧。
依賴你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喜歡上你也是。既然如此,那就從今天以後每天都再多喜歡你一點吧。至於依賴,我也會努力成為你的依賴。
還有他……對我的感情又是怎樣的呢?
正當灼月思考這個問題時,他卻先鬆開了她,依然看著她。
他的眼裡似乎閃過了一絲不悅。
又是這樣,失控。
他觀察著她的表情,似乎在看她有沒有生氣。
灼月沒有生氣,她問了一句他意料之外的話,「那你呢,殺生丸?」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他:「我對你而言,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的眸底是繪不盡的月光,她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她對我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意她。
縱容她。
……
想吻她。
是讓我殺生丸失控的人。
所以……
是讓我殺生丸珍視的人。
愛?
是這種人類的情緒嗎。
是這樣嗎。
……
他放下手,轉過身去走遠,灼月生氣的追上去,說道:「吶,殺生丸……」
我殺生丸竟然會在乎一個人類麼……
竟然會珍視一個人類麼……
甚至是,我殺生丸……
愛上了她……
他的視線幽幽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身側的女孩像往常一樣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埋怨他又忽視她。
愛上了你麼……
笨女人。
「蠢死了。」他微微蹙眉,說道。他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莫名其妙挨罵的灼月os:???
灼月心裡嘀咕。
我怎麼喜歡上了這麼個傢伙!我果然是喜歡他不理我!受虐體質吧!!
他走在前方,闔上眼睫。
想要守護的人麼……
——
迎著月色與她並行,前方雖然猶可至。
他想,愛上她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的矛盾。善良與冷酷,依賴與獨立,強大與脆弱。亦或許……還因為她那顆永不枯竭的,充滿愛意與溫暖的心臟。
只要靠近過,就會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