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紅紅火火（中）
聽著李勝利的說辭，李懷德這邊就不好再說什麼了，這話也是有道理的。
想著那些敢於威脅自己，並敢於下手的。
李懷德再次掃了一眼手裡的名單，仔細看了看名單上圈注出來的人物。
老李心裡也就瞭然了，開車的小李，根本不需要他那份名單的。
自己手上這份名單，可比給杜主任的詳細多了。
李勝利這個杜家的前女婿，整出這麼一出明知故問的戲碼，顯然是在為之後慘烈的結果避嫌。
「勝利，下面有些地方，跟城裡、跟南邊還是大有不同的。
有些地方為了保利稅，經營的如鐵桶一般，下去的人還是要小心的。」
掃了一眼早該被打靶的小李，以及他這個老李，李懷德照著名單上的廠企，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李懷德這話就屬於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了，就跟島上的外資電子企業產品受限於當地一樣。
各地的收入許多都來自於這些公家的廠企，你給人頂黃了，人家就沒了收入來源。
飯轍上的較量，也從來是不怎麼講究的，地域限制，這年月也真是被經營的如鐵桶一般。
別說是商品了，就是外地牌號的車輛，有時候都會被盤問一下的。
一言以蓋之，就是『沒錢』。
「先幹著看吧。
名單裡面最大的企業，就是幾個有些無以為繼的紡織廠。
別看縱貫南北，但我這邊主要想的還是絲織業。
這是對外的門類，壓力還小一點。
至於其他廠子，大多跟食品廠差不多，大小几百萬的投資，應該還不至於被限制黃了。」
李勝利交給杜老爹的名單，也不是他弄出來的。
而是婁氏企業、朗月國際，結合肖虎手底下的人，一起篩選出來的。
幾個額度比較大的紡織企業，說句難聽點的，只剩人多地多了。
至於設備、技術之類，源自民國時期的設備，能有什麼好說的。
他們盯上的這幾個紡織廠，在李勝利看來，也真是有些過于謹慎了。
按剩餘的利用價值來看，這幾個正經廠子，還不如軋鋼廠的三產呢！
因為盤下來的機械設備，幾乎就是不能用的。
上新，偶爾幾台能用的，也就不能作數了。
上的新設備，對廠房還有要求，這就意味著原本的廠房，也得推了新建。
這幾個耗資巨大的紡織廠，說白了，就是花了大錢，買了一堆熟練工人，以及廠子的地皮。
這買賣做的可真是有點冤種了。
但這種試點，又是不得不進行的，商業上的冤種，跟杜老爹、李懷德的收穫相比，在李勝利看來還是很值得的。
這類垃圾廠，都能賣出大幾千萬的價值，剩下的那些廠子，就不能賤賣了。
每筆交易都是有記錄的，有了手頭這七八十個廠子盯著，誰想把婁氏企業跟朗月國際襯托成市場上的冤種，別的不說，投進去的錢就不能願意了。
至於此類冤種行為，引發的資本不滿，李勝利就無視了。
如今杜嬌陽那邊的資本控制力度也是絕對的，還輪不到錢跟利益，站起來跟他們夫妻對話。
而市場將來的回報，是帶著時代紅利的，名單上的這幾十個廠子，說句難聽點的，只要生產，就不會虧本。
因為這些廠子是不在計劃以里的，說白了，就是李勝利給老娘韓金花投的食品廠，如果賣糧食、肉食這類食品，是不用糧票、肉票的。
以現在市場上錢多票少的情況，只要是吃的，只要不要票，只要價格不是太離譜，基本就是供不應求的。
當然，鮮肉、麵粉之類，是不能作為食品廠的商品的，真賣這些商品，那罪過也是清晰的，投機倒把、擾亂市場秩序。
但將麵粉做成蛋糕、餅乾，將肉食做成熟食罐頭，就可以避過這類法條門檻了。
名單上的廠子，除了一部分是作為出口產業經營，其他的廠子，大多都是按照肖虎手底下人的想法來的。
說白了，這些廠子，不僅跳過了供給制，而且跳過了供銷社，從生產到銷售，都是直接面對市場的。
這裡面雖說有不合理的因素在，但多數企業的規模都不是很大，短時間之內也不會對計劃造成太大的衝擊。
至於長時間，馬上就價格雙規了，李勝利這邊不過是提前了年余時間開始布局。
除了紡織廠外，只要投產的速度快，似食品廠這類廠子，即便是花了五百萬，當年回本也沒什麼大問題的。
只要原料充足，現在的市場上，食品類的商品，不要票就是脫銷產品。
而對食品廠產品的定位，李勝利首先就選羊肉罐頭跟魚罐頭，也是有講究的。
如今北邊已經開始放低姿態了，杜嬌陽那邊在草原之外的人，也開始往國內販牛羊的生意。
自去年冬天開始，大量的牛羊肉也湧進了馬店集新建的冷庫中。
來的及處理的，只有就地宰殺之後，用火車運來的羊皮、牛皮。
馬店集那邊的幾個大冷庫，完全就是為了保存海量的牛羊肉，臨時建造的。
冬天看著大堆的凍貨，臨時建造冷庫，也虧了有津門的物資公司在，不然製冷設備，馬店集那邊也是買不到的。
李勝利這段時間，經常在四合院住，原因其實也簡單。
就是因為馬店集去冬處理了太多的牛皮、羊皮，開春化凍之後，整個村里都彌散著一股血腥味。
隨著天氣漸暖，滲入凍土裡的血水處理不當，入夏前後的馬店集，只怕就要惡臭撲鼻、蒼蠅滿天飛了。
除了在冬天用火車皮進了不知道多少的凍肉之外，如今馬店集村裡的羊圈也變成了牛圈。
萬餘頭火牛，能當耕牛賣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這些牛羊肉，無論是城裡的各單位，還是馬店集的大食堂都消受不了。
選在年底跟李懷德談食品廠的歸屬，李勝利這邊的目的也是明確的。
開春之後，牛羊肉就很難再經鐵路運輸了，沒有那樣的運輸條件。
要麼在臨時凍庫里防著，要麼就得做成熟食對外銷售。
如今的電力供給，也是個麻煩，不得已，馬店集那邊還新上了十幾台柴油發電機。
馬店集這麼一個小小的京郊村子，都遇上了電力危機，放眼整個市場，需要穩定電源的廠子多了。
而這也是現在的市場缺乏活力的原因所在，從能源到資源，都有硬傷性質的短板。
從敲定到籌劃，從生產線的改裝到輔料的籌備，為了老娘的食品廠。
李勝利也是沒少費心，打從二月二開始到入夏時節，食品廠之外，又接連盤了玻璃廠、印刷廠、造紙廠、鐵製品廠，等製造包裝輔料的廠子。
幸好原料不缺，不然為了一個食品廠，李勝利這邊還得再盤一個製造純鹼的化工廠。
原本食品廠的兩條灌裝線，酒水灌裝線跟罐頭灌裝線，也全部改成了國外的二手生產線。
幸好，部屬的軋鋼廠財大氣粗，食品廠有一個很大的院子，不然就得另選廠址了。
食品廠這邊的廠名，也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原因，沒有更改，依舊掛著軋鋼廠三產的名號。
頭一批次的產品，也不只是羊肉罐頭，還有牛肉罐頭，以及邊角料生產的午餐肉，還有一個就以津門那邊的海魚為原料，做的魚罐頭。
產品出了，味道中規中矩，份量也是十足，看著眼前市場定價兩塊的四種罐頭，一身白大褂的李家老娘韓金花，多少還是有些不自信的。
「勝利，雖說不要票，但咱們出廠一塊五，賺的是不是有點多了？」
看著出自自己廠子的四款產品，要說不激動，那也是假的。
韓金花即便是進了工廠，也還是一個正經的家庭主婦。
讓她花上兩塊錢去買一個牛羊肉罐頭或是魚肉罐頭吃，她也真是捨不得。
如今產品的成本，還沒法核算，但按照公家罐頭廠的成本，即便是牛羊肉罐頭，也就六七毛的成本。
如今可沒什麼大罐子，一個罐頭連著玻璃瓶也就一斤上下。
罐頭裡面實際能裝的肉食，最多也就三四兩，加上湯汁，半斤上下，兩塊，對韓金花而言也是天價了。
牛羊肉罐頭，還算是成本較高的，午餐肉跟魚罐頭，用不著核算成本，韓金花這邊也大致的有數，連罐帶料，不過五毛錢的。
一瓶罐頭，利潤在一塊上下，第一批次的產量就是三十萬罐，往少里說也要掙二十多萬的。
這樣的價格、這樣的利潤，對韓金花而言，都是不怎麼好接受的。
「媽，東西不是還沒賣出去嗎？
這就擔心了？
等真賣不出的時候，才需要擔心呢！
肖虎，別聽閒話了，讓人裝車發貨，投了這麼多錢，總要看看成色的。」
因為試點的原因，食品廠這邊，李勝利前前後後拿出了近兩千萬。
特麼的玻璃廠可比食品廠貴多了。
這還不算各廠後上的設備，如果這些二手的生產線也要算上，另上了汽車玻璃線的玻璃廠，投入就在千萬上下了。
這還是用的二手舊線，如果全部新上，大幾千萬都不定攔的住。
現在的市場上，幾十萬就能建一個正經廠子了，小兩千萬雖說對一些公家廠子而言不多，但對如今的民營、私營，那也確實是天量的投入了。
這邊食品廠的罐頭，經鐵路走了出去；下邊，肖虎的人陸續接受銷售。
李家老媽韓金花的食品廠，剛剛停下等消息的灌裝線，一個禮拜之後，就開始了連軸轉。
半個月，三班倒的產能不足，一個月之後，又連上兩條新線。
李勝利這邊根據食品廠的產量，又開始在火車站附近購置公家單位的倉庫，開建新的凍庫了。
按照這樣的產量，一年有些太久，他估計，三條灌裝線連軸轉，三個月之內，最初的五百萬投資，就能收的回來。
而且食品廠的罐頭，也不止是在國內銷售的，按照資本的渠道，有兩個貨櫃的罐頭，已經去東歐試水了。
如果證明可行，接下來就是整船運輸了。
成本，在這個時候，也是不得不談的。
別的國家不說，就說跟大團結差不多等值的高盧雄雞那邊。
一個出口創匯的玩具鋼琴，在國內雖說沒的賣，但真要拿出來，五塊錢頂天了，到了高盧那邊，一架玩具五十多法郎，這也是許多人想像不到的。
按照朗月國際那邊的預估，肉製品罐頭內銷，平均利潤也就五毛上下。
而外銷，去掉各項費用之後的利潤在兩塊錢上下。
食品類進入國外市場，雖說繁瑣的程序不少，但李勝利也看到了食品廠這邊的商機。
內銷破壞市場秩序的企業，跟外銷創匯的企業，是不可能同日而語的。
食品類不出口，那也是個笑話，不見南邊的國外商貿公司內銷的玉米，都是從東北那邊轉運過去的嗎？
未來的地產大佬，也在借著國外貿易公司不懂轉運步驟，撈取了第一桶金。
工農業之間的剪刀差，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就地收購，轉運南方，再來一次進口，這一步步只是越過了計劃。
但無論是商貿公司，還是市場都是有錢可賺的，造成的虧空，就只能讓計劃來擔著了。
價格雙規，雖說還沒真正的提出來，但現實之中的案例還是不少的。
市場上的投機倒把倒的是什麼，自打倒春寒之後，工業品不准倒賣。
更多個人做的買賣，無非就是倒賣這些農產品。
尤其是當季蔬菜這類俏貨，下鄉收的時候，幾分，到了城裡就是幾毛。
或是在一地幾分收貨，轉運外地之後，也是幾毛的天價。
這些情況，李勝利最近也在整理，似玉米出口之後再進口，就純屬內耗了。
這類內耗，受傷的是計劃，受苦的是生產者。
有些人口中市場帶來的痛楚，對李勝利而言就只能呵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