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必有迴響（上）
李勝利預想之中的博弈，這就算是正經的第一次了。
過程雖說潦草了一些，但結果還是註定的。
註定的結果，倒不是因為赤腳醫生人多，更不是因為他錢多。
而是因為那兩份診斷處置，如呂老所言，三五年之內必見成效，當年冬天，肺衛上的問題不顯，那冬日也就不難熬了。
這次博弈，即便結果不是李勝利想要的，但五年之後的結果，必然是他想要的。
出這種程度的診斷，也不是說知道向死書的內容就夠的事兒。
如今的中醫界內，能出這種診斷的可能只有他跟老鄧了。
當然山上的那些醫界前輩不在範圍之內，因為向死書就是他們總結出來的。
至於蒲老跟岳老，還是那句話，在養生、延壽、調養之上，這兩位未必強過李勝利的。
除了山上的向死書，柳家的延壽藥酒，以及延壽、養生之法，他也是掌握的，加上內科高級的中醫水準。
如今還是個年輕人的李勝利，做個保健醫，還是夠資格的。
將來事，活的越久，後輩受益越多，也是不爭的事實。
有這麼個手藝傍身，分家另過這樣的說辭放在一邊，開個中醫局，對李勝利而言，阻力還真是不大。
「你這麼說話，還是有些過分的。
但現實擺在面前，中醫局可能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你那兩份診斷處置，似是意有所指。
唉……
希望當年領導的遺憾以後不會再有了……
這兩天聽我電話，我還是要與你詳細談一下的。」
李勝利的動作，杜老爹看在了眼裡，但真的也是無能為力去阻止。
木已成舟、樹已參天，沉舟伐木的代價，現在也是承受不起的。
翁婿之間的話雖說難聽了一些，但賢婿李勝利說的未必不是事實。
自五八年至今，或是說自二八年至今，有些人的做法也確實是過分了。
但老杜面前還有個更過分的自家賢婿，剛剛的話，威脅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風雨往事中，還有一樁公案，倡導取締中醫的那些人，今何在？
這些事、有些話，都是不能再提了，畢竟王前進的乾娘承接下了這一切。
如今的賢婿李勝利，也真是不好對付的小年輕，將來事如何，杜老爹這邊也是不敢斷言的。
知道現在回去之後，必然會連夜開會，杜老爹也沒讓李勝利再去杜家小樓。
近江假藥案，以及部里那邊弄出來的分家事端，也是放在眼前，必須要解決的事。
外帶一個，在冊一百五十多萬，實際人數三百多萬的赤腳醫生，這些哪一件也不是小事兒。
看著如中醫一般，已經長成的賢婿李勝利，杜老爹心裡也有些糾結。
目前的賢婿不是用與不用的問題，而是必須要用，以後該怎麼鉗制的問題。
隨著杜嬌陽、鈕璧堅在國外的勢力漸大，起初杜老爹他們還是不以為意的。
即便他們弄到了技術與資金，杜老爹等人也不是很在意。
讓杜老爹等人在意的既不是杜嬌陽那邊的龐大資金量，也不是投資總數。
而是自軋鋼廠在津門的物資公司，從剛開始每天幾千噸、萬餘噸貨物的吞吐，到如今十萬噸以上。
物資也不是關鍵，關鍵的是物資涵蓋的種類，以及物資進口的方式。
現階段，物資公司那邊進口的貨物，就有東歐的武器裝備，以及從西南搜集而來的航彈。
毒刺、陶式這類武器也有，老美的飛機雖說沒有整架過來的。
但運過來的舊機件，以及用以維保的新零件，除了沒有機體，沒有嶄新的發動機。
報廢的飛機發動機，就有近百台，各類電子儀器更多。
甚至於老美現在進行的太空計劃，一些一線的備用零部件，都在廢舊物資之列。
這些物資的總量雖然不多，但涉及領域的深度、廣度，卻是令人咋舌的。
一些零部件的製造要求，製造流程跟數據，也在廢舊物資之列。
其中的許多技術數據，西北跟大三線那邊的許多單位，都是看不明白的。
除此之外，這些年一直在蓄積的二手生產線，也讓杜老爹等人咋舌。
按照之前大項目的預估，有些生產線，僅是引入就需要幾億美刀。
即便是二手的，價格也是出入不大的，似這類項目，設備不是關鍵，技術才是關鍵。
而隨同產線一起進來的，除了技術之外，還有部分技術人員。
當然，一些大項目的技術人員還是短缺的。
但現在市場上急需的電視、冰箱、洗衣機生產線，津門物資公司那邊囤積產線的同時，港城那邊的技術培訓，也已經開始了。
這類大項目設備的引入，國內需要幾億美刀，杜嬌陽那邊也需要幾億美刀。
但與國內不同的是，杜嬌陽的幾億美刀花了，二手生產線，只是附帶而已。
人家的幾億美刀花了，不僅得到了生產線跟技術，還有人家的廠子。
舊的生產線拆掉，新的生產線投產，杜嬌陽買廠子的幾億美刀，還要藉此升值不少的。
這邊是白花，杜嬌陽那邊是白賺，這樣的落差，首先就讓人很難接受。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杜嬌陽的資本，因此獲得的技術、廠子、專利，以及所屬的政商關係。
一些二手的民用生產線更是如此，人杜嬌陽在歐美那邊，一邊玩產業布局，一邊忙著幫國內進口可用的二手生產技術跟生產線。
而國內的一些廠子，卻也去了歐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杜老爹清楚，無非汲取先進技術而已。
可將汲取的目標放在了二手生產線上，因此攪亂了杜嬌陽、鈕璧堅的產業布局。
以新產線的價格買回一堆，在津門港不值幾個錢的舊設備，杜老爹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如今，國外二手舊線的進口已經被叫停了，杜嬌陽那邊因此多花的錢，卻是沒人報銷的。
報不報銷，杜老爹這邊一樣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杜嬌陽這種近似盜竊、搶奪的技術引進方式，在歐美那邊卻沒有引起一絲漣漪。
放在國內，津門港的那些二手產線，多半是有密級，是要有專人看守的。
而杜嬌陽那邊就能憑藉資本手段，將一些八九成新的產線，變成一堆廢鐵跟垃圾，還要藉此向歐美要福利。
除了對生產技術領域的滲透，杜嬌陽的資本，真正威名赫赫的領域是金融。
據密線來報，杜嬌陽的資本，正在大動作布局島上，目的未明。
而賢婿到了港城之後，雖說將杜嬌陽的資本拆分成了驕陽國際、朗月國際、群星國際、長路國際。
但除了一個驕陽國際帶走了大部分外圍人員之外，其他三個集團，不過是細枝末節而已。
比起新怡和，他們差的遠了。
驕陽國際那邊，帶走的也不是杜嬌陽的主幹，即便如此，如今西南已經易手，爪哇也在有序推進。
一個集團控制一個地區，這在杜老爹等人的認知中，只有清末的時候，才可能出現的怪物，如今又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東南亞。
西南一役，如今看來，既是失敗又是成功的，失敗的原因，就是打的太狠，斷了西南的脊樑，讓杜嬌陽的資本勢力乘虛而入。
西南發生的許多事，都不為外人所知，只有杜老爹派過去的密線，堪堪接觸到了一點。
千里無人的場面，杜老爹也只在史書之中看過，而如今卻真是聽到了，綿延數千里，參差十萬戶，這不是什麼詩句，而是資本的殘忍。
如今爪哇也已經陷入了亂局之中，原西南殘餘，跨海而擊，已經在爪哇站穩了腳跟。
如之前的西南一樣，爪哇那邊也開始信息斷絕了。
這些就是賢婿李勝利不得不用的原因，不說爪哇，但是一塊西南飛地，就不得不跟他或是說以後的驕陽國際合作。
如今的杜嬌陽，已經在海外長成了一頭殘忍的怪獸，而這頭怪獸的大腦，就是自己面前的賢婿。
在港城將杜嬌陽的資本拆分，杜老爹已經聞到了威脅的味道。
但那些事是在海外發生的，是老美資本的動作。
如今因為中醫的事，自家賢婿再次出言威脅，怎麼處理這種關係，杜老爹也是沒有頭緒的。
追根究底？
風雨往事被王前進乾娘接下之後，李勝利身後只剩恩義了。
靠正常手段，根本動不了他，非正常手段，更是不能用，用了麻煩更多。
帶著深深的思緒，複雜的看了自家賢婿一眼，杜老爹也沒再函授學校多待，眼前的問題，是必須馬上處理的。
杜老爹等人走的迅速，沒資格參會的呂老，就被留在了函授學校。
如今的呂老，已經是退休人員了，函授學校還是私人辦學，這也是部里人不斷找上門的原因。
「勝利，這麼做真的好嗎？」
對中醫，呂老這邊是顧念的，對西醫，他跟李勝利的態度相似。
正是因為了解中醫，所以兩人才知道中醫的不足之處。
以人為本的中醫，別的不說僅是培養一名相當於主治的醫師，時間至少在十年以上。
這個數字在所有學員，或是赤腳醫生之中平均一下，二十年恐怕才是基準。
而十年時間，西醫學生，差不多就可以成為主治了。
另外，中醫的廣譜性，也確實是個問題。
雖說有桂枝湯這類看似廣譜的湯劑，但所謂一人一方的劑量調整，才是中醫真正的難點。
有些時候，差了一點，就是湯劑好用與否的結果了。
正經拿出來說事的，還就是這種差了一點的病例，這個問題，也是沒法解決的。
成藥或是有效成分萃取的顆粒，有些可以歸為中成藥，但更多的沖劑之類，其實可以算是西藥的。
那是以中醫理論為基礎，以西醫為手段的製藥方式，短了一個熬煮的過程，裡面差的東西更多。
許多事，民國時就有了定論，中醫有其存在的價值，西醫有其推廣的價值。
老呂這邊估計，無論是李勝利要分家另過，還是歸於中醫局。
接下來總要接納無數赤腳醫生的，想要接納這些人，對於函授學校而言，無非擴大鄉鎮中醫診所的規模，跟新建中醫院而已。
而且在鄉鎮中醫診所的建立過程之中，李勝利就簡單的分過科。
說句不怎麼好讓人接受的話，有些地方的鄉鎮診所，比縣醫院的規模都大。
這次部里來人到函授學校，其實目的也差不多在這。
無非吸納鄉鎮中醫診所的人手，充斥縣醫院而已。
但鄉鎮中醫診所的收入，又是縣醫院達不到的，還有一點，如今鄉鎮級中醫診所的中醫師資格證，管轄權也不在部里，而是在函授學校這邊。
下面的衛生口，想要從中醫診所挖人，除了工資之外，還有不從屬這個麻煩。
下面的中醫診所，差不多就是辦公室那邊直管的。
風雨之中這也是無奈的選擇，沒有辦公室的直管，沒有函授學校這邊的人員，中醫類的診所，也真的很難在下面立足。
降待遇拉人手，部里人的開場白，就不是下面的中醫師可以接受的。
呂老這邊自然不會同意，言語之間，將問題推到了李勝利的身上。
這兩年的醫界霸王，幾乎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誰曾想，呂老這邊的推脫之辭，真讓部里的人遇上了李勝利。
結果就是現在的結果，這種結果，對下面醫院的衝擊，也是呂老可以預估的。
「呂老，不然怎樣？
話趕話也好，迫不得已也好。
事情總歸要走到這一步的。
難不成讓下面的赤腳醫生，再去學習西醫？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推赤腳醫生的時候，就不用那麼費勁了，人手一份西醫教材多好？
真讓這麼多赤腳醫生學了西醫，成本不說。
那咱們這些人就是愧對大傳承的。
中醫傳承至今，有些規矩還是要改一改的。
呂老，讓學校里的學員們歸攏一下。
既然下面的村子無力養活赤腳醫生，那就由我們來吧。
之前的嘗試效果不錯，這次我讓赤腳醫生們，帶著產業跟項目回去。
有了中醫局之後，頭一件事，就是組織保健醫的人手。
第二件，就是將中醫師的考證進階跟赤腳醫生聯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