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回報（上）
「我不想學，離你太遠，我心裡不安穩。
讓紫蘇去學吧，要不讓你弟弟妹妹去學也成。
老秦頭也是煩人，終日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他哪裡知道，沒有你，我們連人也做不成的。
他想回報的是王家授業之恩，我們娘倆要回報的是救命之恩，不可同日而語的。」
聽著王芷的任性，李勝利不由的有些贊同秦葛根剛剛說的話了。
女人多半感性，不能跟她們講道理的。
李勝利想讓王芷娘倆，延續王家傳承，以事業為重。
只怕這倆心裡想的跟他想的，卻是截然相反的路子。
「你差不多就得了，別把事情弄的太離譜。
弄的我沒法見人了，我也不見你。
老秦頭的孫女是個不錯的，等過些年，我從柳家傳人里給她找個女婿，這樣混著，王家的底蘊也就慢慢厚實了。
王家傳承的好，我便對你好，王家傳承稀稀落落，你也別想著離我太近。
你耽誤了我的事，我會很不高興的……」
用言語拿住有些不思進取的王芷，李勝利只能無奈搖頭。
他一句不高興，王芷這邊就瑟瑟發抖，所謂愛屋及烏也不過如此了。
捏著王芷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如今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偏黑瘦。
王芷這些年衣食不缺，加上早早就開始用起了養顏的中藥方劑。
如今看來，也就二十許的年紀，跟丁嵐站在一起，也跟姐妹差不多的。
無論是杜嬌陽還是謝嬋，哪怕是謝家的老媽鄒錦，這些年用了養顏方劑之後也不見老態。
別的不說，單是中醫醫美這個行業，現在就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以後更是如此。
鶴年堂將周邊的店鋪宅院，都通過藥材公司的關係兼併了，也有要深耕的意思在裡面。
鶴年堂的名號，也與醫美相合，鄒錦那邊，近些年也介紹了不少人，讓李勝利給開了養顏的方劑。
端詳了好一會兒之後，李勝利才說道：
「觀伱脈象，還是能繼續生養的。
我看紫蘇跟你差不多，也是一身的懈怠勁兒。
學好了，我就再給你幾個孩子……」
聽著李勝利後續增加的籌碼，王芷這才露了笑臉。
有這話就足夠她去玩命學秦葛根的手藝了。
兩人轉了一下鶴年堂的房產，李勝利這邊也大致的勾畫了一下。
這次馬大隊回來了，馬店集那邊還是要籌建一個古建團隊的。
鶴年堂身後的這些房產，僅是進行了簡單的改建，一些大雜院，還是沒必要留著的。
接下來城裡還有一波拆遷潮，挪一些古建到這邊，也能為將來提升鶴年堂的格調做出一定的貢獻。
再有就是，無論是中醫學校，還是下面的私人診所，亦或是鶴年堂的分店。
頭一撥，李勝利的目光就放在了各地的古建身上。
藉助大筆投資的幌子，現在進行一些古村落的搬遷，也是代價最低的時候。
一個古村落，一個中醫學校，對李勝利而言，資金上是沒有壓力的。
如今最大的壓力，就是師資跟人才的不足。
而下面閒置下來的赤腳醫生們，正好補足這個空缺。
古建或是古村落的搜集，需要時間，赤腳醫生的培訓再就業，一樣也需要時間。
這樣一來，時間上也算是兩廂便利的。
在鶴年堂這邊定好了開分店的計劃，李勝利也就順勢住在了王芷在鶴年堂附近的小院裡。
幾個電話打出去，外面搜刮古董的那些人，也就有了新的任務，就是在各處搜羅古建築與古村落。
現在這年月，還真就沒什麼文物保護的意識，等再過五六年，就不怎麼成了。
市場的發展，必然催生文化的發展。
就比如原先還是禁曲的『鄉戀』，已經算是很保守的歌謠了，如今的港台歌曲，也已經漸漸開始風靡大街小巷了。
只是再來一遍，如今的李勝利卻對這些流行的東西，提不起興趣了。
王芷屋裡早年間的京劇唱片，反而聽起來更加的愜意。
想著跟文藝界的關係，李勝利這邊不由的多了一些腐朽的想法，想要如風雨之中的王前進一樣，擺個堂會伍的。
只是現如今還差了些火候，諸事待辦，閒暇時候聽聽唱片還成，現在這時候擺堂會，多少有些燒包了。
不過在王芷這邊，小院一閉、小曲一聽，日子過的也是相當愜意與悠閒。
只不過這種悠閒也是暫時的，年底年初這段，杜老爹那邊的回應來了。
先是近江假藥案的處理結果，因為李勝利的推波助瀾，原本要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處置，終是沒能達成。
如李勝利所想，所有涉案人員一概嚴懲，別說是製造假藥的了。
大張旗鼓使用假藥牟利的，都有幾十個要吃花生米。
案子的結果雖說還未經報導，但凜冽寒風，已經讓市場上的一些人瑟瑟發抖了。
李勝利之前遞給杜老爹的一大宗醫藥、食品、規範市場的法條，也基本被通過了。
這些可不是李勝利杜撰出來的，而是杜嬌陽、鈕璧堅、洛克綜合國外的相關法條，再經港城的一些大律師、大法官推敲之後。
有關口附近的人員參與，才整理出來的。
這些法條，對杜老爹等人而言，也是恰當其時的。
市場雖說還在發展，但弊端已現。
別的不說，就說李懷德之前推行的考核細則。
初用的時候，這些考核細則，對公家廠子提振活力，也是立竿見影的。
但過個一兩年，該承受不住市場衝擊的廠子，利潤還是在逐步下滑。
這茬的根本原因就是李勝利所說的市場漏洞了，併入市場，這些廠企還要受計劃的制約。
同等價格的原料，對公家的廠企而言，差的可就是利潤空間了。
市場上的商品價格雖說受物價的管控，但自由度要比公家的廠企大的多。
還是之前的狀況，許多產品，在票證供給之下，公家只能賣到一塊錢，但還是有很多人因為沒有票證買不到。
而民營、私企的賣到兩塊錢甚至五塊錢，市場上卻是供不應求的。
說什麼民營靈活，那也是扯淡的事兒，沒了計劃跟票證的限制，公家廠子，一塊二就能大筆的盈利。
市場上的民營私企，可就沒了利潤空間。
加上公家的廠子，人員幾乎等於是無窮無盡的，可以任意擴大生產規模。
真要沒有計劃與票證的限制，誰生誰死也是一眼明了的。
除了假藥案，中醫局的架構也在籌劃之中了，只是時間會稍長一些，按照杜老爹的說法，明年中大概就可以成形了。
原因也簡單，無非真正懂中醫的人，要從下面篩選而出，這是需要時間的。
部里因此也折了好大的面子，不僅劈出了自成一派的中醫局。
按照李勝利建議，裁撤一半人手，也撓在了杜老爹等人的癢處。
冗員過多，早就成了問題，結合下海一說，最初的試驗就在部里開始了。
這茬也跟瓊海那邊的汽車內銷，多少有些關聯。
除了部里要裁撤一半人員之外，子弟不許經商，也要實打實的執行了。
瓊海那邊內銷的汽車，一多半都是靠批條過海的，如今聯合調查組已經去了瓊海，許多事，也就眨眼之間了。
被杜老爹喊到杜家小樓，細說了一下這些事的結果，就李勝利的分家一說，老杜也開了口。
「總的來說，你的建議還是不錯的。
按照經濟班的說辭，如今提高收入水平，也是必須要走的路。
上邊有意放給函授學校。
注意，是函授學校！
辦理中醫院的便利，是給函授學校的，這一點你一定要拎得清。
函授學校這邊，你跟中醫局，一家四成的管理權，剩下兩成給保健醫。
按你給的建議，下面這些合營的中醫院，地方上占股不得超過四成，具體占比多少，按他們提供的資產來算。
公私合營的中醫院，必須建立工會跟黨委，上面肯定是贊成的。
人員也必須在衛生口登記造冊，函授學校的發證權，上面會收回，但會給你們推薦權，而且推薦通過率，不會低於八成。
說說你為什麼要提這種，自縛手腳的建議？」
開口釐清了函授學校跟私營中醫院之間的關係，杜老爹也帶著疑惑問起了賢婿的意圖。
李勝利的這些籌劃是書面遞交，所以翁婿兩人之前並沒有通氣。
如今賢婿的目的基本達到了，杜老爹這邊還是要問一下緣由的。
「爸，我之前就說過，咱們的市場從來也不是個自有的市場。
除了要遵紀守法之外，醫院還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
比如說災害急救，這類急救，是沒法計較經濟利益的。
而私營性質的醫院，計較的就是經濟利益。
到時候，您說救還是不救？
我的意思就是必須救，不救，醫院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點沒被列入法條之中，我覺著還是很遺憾的。
但規矩還是要提前立下的，不出人就得出錢出力。
人也不出、錢也不出，那資質吊銷，人員的職業資格吊銷，同時，涉事者終身不得從事醫療行業。
違反，頂格重罰！
而且處罰之前，首先就要關停醫院，扣押人員、資產。
什麼時候處理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說其他。
爸，這點您還是要跟進一下的。
不能給了醫院市場，換來的卻是一群白眼狼。
如這次的假藥案一般，宣傳的時候，也是要以此為戒的。
要明確這次的處罰結果，只是下限而非上限。
再有此類假藥案，就要全廠平均案值了，夠格就送他們花生米吃。
這類案子的性質不同，絕不能任由毫無底線的人，戕害我們的同胞。
對這類案件，不容忍不妥協，才是我們該有的態度。」
聽著賢婿的理由，杜老爹也不得不點頭讚許，這也是老杜這邊一直放任女婿、女兒的原因。
倆人的一些手段，雖說真的拿不上檯面，但於內而言，還是毫無瑕疵的。
至於對外，如今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外面如何？
溫飽線，都是個將過未過的樣子，如今市場方興，推拒大筆的投資，總歸是不妥當的。
賢婿這邊求諸於外的手段，杜老爹肯定不支持，但結果可以接受。
「勝利，你的建議，都是很有借鑑性的，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事緩則圓。
你總是這麼偏頗，對將來而言，未必是好事兒啊……」
聽了賢婿的建議，杜老爹也說出了對將來的擔憂。
他算是有根基的，風雨中回國之後，又跟著領導實實在在走了一段，所以就不怕四面皆敵的場面。
但女兒、女婿這邊不同，得罪的人太多，將來只怕就是內外皆敵了。
如今看杜丁王謝四家，年輕一輩，只有一個王家的王瑜算是穩紮穩打，可圈可點，但王家女終是女流，將來很難作為女兒、女婿的支撐。
至於自家杜鵬跟謝家子，就是老話了，不比尚且值得一觀，一比，那就是要扔的貨色了。
丁家的五虎，如今老五丁凱退役，其餘四虎，將來或許能受益於西南一戰。
但西南一役終是殺伐過甚了，沒有極特殊的情況，任誰也不會啟用這類煞星人物的。
軍中、宦途的支撐力度不夠，到時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爸，您多慮了。
這兩年借著裁軍，我們已經往草原外面，移民大幾十萬了。
加上之前過去的，百萬有餘。
先去的那一批人，已經有序的開始向北邊推進。
從最近北邊的態度不難看出，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許多問題一旦集中爆發，鯨落，也是必然的結果。
我跟驕陽手裡，南有西南跟爪哇，北有草原之外的牧場。
行事順利還會抓住北邊的龐大技術資料，這些都是舉足輕重的籌碼。
飛地到了我們手裡，資本的利益之下，永遠也不會出現反覆的……」
聽著賢婿李勝利攤開的籌碼，杜老爹這邊只余重重的一聲嘆息。
尤其是李勝利最後一句永遠也不會反覆，杜老爹很清楚裡面的含義，無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裡面的博弈，必然是帶著濃重血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