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試驗場(中)
李勝利在通訊車上發的電報,是直接發到港城的,之前定好的密語。
說的是一件小事,但接了這份電報之後,洛克那邊就會第一時間聯繫杜嬌陽跟鈕璧堅。
相對於收割島上,舔屍北邊才是不容錯過的天時。
對於輻射病帶來的邪熱,李勝利跟蒲老、岳老等人,經過這些年的嘗試,也是手拿把攥的。
這個時候,最簡單的一劑藥,就是出自溫病派的安宮牛黃丸了。
解熱、救命兩不誤,李勝利早有估計,即便是那些受輻射傷極重,活不過幾天的患者,以安宮牛黃丸加獨參湯吊命,也能多活幾天的。
期間,李勝利甚至提過參附湯這種大熱喚陽藥。
輻射屬邪熱、安宮牛黃丸屬大涼、參附湯屬大熱,此類悖返的用藥方式。
前段時間,岳老擔著責任在鄧師傅身上用過,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只不過用藥時的力度的拿捏,就全在中醫師這邊了。
用不好,直接毒死患者,也就湯藥下肚見效的功夫。
因為路況不好,三百多公里的直線距離,用了十幾個小時,進城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多了。
到了城裡,李勝利這邊第一時間就給杜老爹打去了電話。
翁婿兩人相約在辦公室外邊見面,上了賢婿李勝利的中巴,杜老爹明顯的一愣。
車裡的空間跟布置,倒是比他的座駕好。
「時間不多,只有二十分鐘,接下來我還有個會要開。」
掃了一眼車內布置,杜老爹也不問李勝利回來的原因,急匆匆把電話打到辦公室,肯定是有要緊事了。
「爸,西北的王師傅昨兒傍晚給我發了電報。
是關於救援切爾諾的事兒,您這邊是什麼意見?」
聽賢婿說及切爾諾,杜老爹也是一聲長嘆。
這事兒對這邊也是息息相關的,一旦那邊救援不力,爆了,風向不好,這邊也要跟著吃瓜落的。
專業的檢測隊伍,已經去了邊界,賢婿提及救援之事,杜老爹也沒第一時間答應。
自家賢婿對北邊有些不太好的想法,他如果動了,所圖必大。
「哦……
此事杜鵑跟鈕璧堅是不是也要參與?」
杜老爹時間有限,也沒功夫跟賢婿圈圈繞繞,所以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見賢婿點頭認可之後,杜老爹的臉色就是一陣難看。
救援是好事,摻雜的私心太多就不是好事兒了。
「原則上,我是不贊成的。
說說你的理由吧……」
雖然嘴上說著不贊成,但杜老爹還是有些無奈的問起了賢婿理由。
李勝利口中的王師傅,不僅給賢婿發了電報,也給辦公室這邊打了電話。
電話里說的比電報上清楚,如今自家的賢婿李勝利,還真就是治療輻射病的權威。
還有兩個也可以,一個是在南方不良於行的蒲老,再一個就是在勝利診所榮休的岳老。
按說岳老才是最佳人選,這位老醫家之前還去過北邊,執行過醫療任務,北邊的許多人都認識他。
但這位今年也八十五了,按他自己的說法,能不能坐著飛機落地,都是難以預知的。
坐火車倒成,但這一路只怕也得坐上十幾天火車,八十多的老頭,能上車,可能不能下車,就難說了。
如果是專列還好一些,但那邊都火燒眉毛了,也不可能為岳老單開專列的。
至於保健醫的組長老鄧,按他的說法,勉強能治,但他終是沒有實地治療過輻射病。
就成果而言,按岳老所說,如今自家這個賢婿李勝利,比起他跟蒲老也是分毫不差的。
在輻射病一節上,老鄧不及賢婿良多。
「爸,這是北邊最後的榮光了。
作為晚輩,咱們自當助力一把。
後邊的事兒,後邊再說,去救援,我還是一心為公的。」
聽著賢婿的牽強解釋,杜老爹搖了搖頭,但又無奈點了點頭。
「你去也成,但要讓老鄧跟你一起,保健醫那邊也出一批人,跟你同去。」
聽到杜老爹讓老鄧同去,李勝利這邊果斷的搖了搖頭,拒絕道:
「爸,自打老鄧去過島上之後,他就再也不能出國了。
我已經給他安排了特務營退役的保衛,一組十一個人。
他們的持槍證,還得麻煩您給辦理一下。
山上村那邊也是一樣,有一個連的特務營退役人員把守,這事兒也得麻煩您。
如今老鄧是國內唯一在醫術跟理論,兩項之上可以承接中醫大傳承的人。
短期之內,或是說二十年之內,不會有比他還好的傳承人了。
我們不能讓他遇到一絲風險的。
輻射病人,如果受過深度輻射,跟他們接觸,就跟接觸輻射源是沒兩樣的。
我絕對不同意老鄧去涉險……」
有些荒謬的看著賢婿將大了他一半的老鄧,作為晚輩護著。
想著前幾個月去山上村時,老董也是一口一個師叔的叫著,杜老爹問道:
「你不是比老鄧更年輕嗎?
再者,老鄧去了有危險,你去了就沒危險嗎?
岳老也說過,他能康健的活著,全賴你的延壽之能。
對你所謂的大傳承而言,伱的作用,恐怕比老鄧大吧?」
杜老爹說是這麼說的,想也是這麼想的。
對杜老爹而言,老鄧只是空有醫術跟理論的中醫而已。
但賢婿李勝利卻不同,他既是中醫界的醫家,也是市場上的謀略家。
一路前行至此,他所謀劃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成的。
對市場而言,賢婿李勝利的作用,是要大過西北王師傅的。
沒有自家賢婿,他們改進的技術跟裝備都不會有。
之前的謝家鄒錦,那邊也承認過,她的技術全是賢婿李勝利提供的。
聽到北上的風險很大,杜老爹這邊寧肯女兒杜鵑跟鈕璧堅去冒險,也不想賢婿李勝利去冒險。
女兒杜鵑沒了,還有丁家的丁嵐、謝家的謝嬋,賢婿李勝利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爸,老鄧不熟悉輻射病,到了地方,肯定要上手脈診的。
脈診深度輻射傷患者,基本等同於自殺。
我則不同,隔著玻璃看一眼就知道該用什麼藥劑。
老鄧沒有這種經驗,也沒有這種心腸。
於中醫而言,我有的只是手段,中醫大傳承有我沒我一樣,我的手段無須中醫去傳承。
但老鄧的理論不同,中醫能延續至今,靠的就是理論傳承。
再者,北邊對我們還是有戒心的。
一旦我們的手段見了成效,安全未必有保障的。
老鄧不過是一個中醫師,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生存去屠城滅村。
我則不同,我是有這個手段的。
北邊的人敢動我,我就敢引爆切爾諾。
這次過去,驕陽跟鈕璧堅會帶著一個團隊。
打小範圍的特種戰,西南下來的人員無懼他們的……」
聽著賢婿的手段,杜老爹眉頭緊皺。
心腸,確實是抉擇的關鍵。
如賢婿所說,他為了自保,真的會眼都不眨引爆切爾諾的。
這在西南在爪哇,也是有實例的。
至於說女兒杜鵑跟鈕璧堅帶著的團隊,說白了就是特務營退役的精銳。
打城市巷戰,之前杜老爹也是有所研究的,畢竟要面對北邊的大縱深穿插術,所有人員都要學習軍事理論的。
賢婿的話,有八九分可信,想著賢婿對外的鐵石心腸,杜老爹心裡的一根弦也鬆動了一下。
「時間快到了,我給上面打個申請。
晚上下班,應該會有結果的,你想做著前期準備吧。」
說完杜老爹就下了車,看著緊跟在中巴後面的通訊車,老杜重重的一嘆,轉身就走。
「唉……
小丁,讓通訊車跟護衛班歸隊,其他人各自散去吧……」
杜老爹的戒心,李勝利剛剛也感覺到了,只是不知道上面會不會有戒心,或是已經有了戒心,一樣拿他沒辦法。
發去港城的密文,也有他的後手在,洛克在通知杜嬌陽跟鈕璧堅的時候,也會第一時間通知身在東南亞的肖鳳。
如今那邊幾十萬人,還是可以作為博弈資本的。
帶回來的車隊散去之後,李勝利示意去了四合院的勝利診所。
岳老的年紀雖大,但這次還是要跟著他一起去玩命的。
到了四合院,老鄧也在,這就免了他再跑一趟了。
「岳老,您把老鄧找來,是想讓他跟你去北邊嗎?」
在勝利診所坐定之後,李勝利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岳老。
「嗐!
當年我去那邊的執行醫療任務的時候,領導說過。
雖說慈父當年防備我們,但赫氏一百五十六個項目的拉攏援助,也實實在在為我們打造了工業系統。
領導的話我還記著,咱們中醫雖說對國家大事無助,但該有的擔當還是要有的。
我這歲數坐飛機就怕一起一落,有小鄧跟著,就是無虞了。」
聽著岳老的感恩之語,李勝利也點頭認同,但他可不是認同讓老鄧去北邊。
萬一老鄧因為醫術太好給人害了,殺光他們都難以挽回尺寸遺憾的。
「老鄧,說說你的治療辦法。
給你一個輻射病患者,你怎麼治?」
沒接岳老的話茬,李勝利這邊,直接將問題丟給了老鄧。
「李師叔,自然是望聞問切之後,再立方開藥了。
您的治療方略,我已經問過岳老了。」
老鄧的回答中規中矩,岳老也點了點頭認可。
李勝利這邊卻指著他說道:
「無知!
你連輻射病的致病原理都不知道,就敢上手望聞問切?
不知病理,就敢憑經驗治病,你說你犯了什麼戒條?
輻射病,源於輻射,輻射會在人體之內殘存。
接觸普通的輻射,患者身上的輻射,即便對人有害,人體也能代謝出去。
你接觸普通的輻射病患者,事後,吃兩粒五子衍宗丸,喝一劑當歸補血湯就不會有大礙。
興許撒泡尿,這點輻射也就代謝出去了。
但切爾諾的輻射病患者不同,他們自身殘餘的輻射量,就足以致人死命了。
還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
那些直接接觸過反應堆的患者尤其如此,他們接觸了,很難活過四十八小時。
你近距離接觸了他們,可能也活不過半月的。
深度輻射病患者,沒得治,咱們只能減輕他們的痛苦,沒有隔離措施,絕對不能接觸的。
中度輻射病患者,就是我們診療的主要目標了。
救命,我們也沒那本事,只能幫他們不斷祛除體內輻射邪熱,延長他們的生存時間。
那些受過輻射,活不過半年的,對我們而言,都是深度輻射病患者。
能活一年以上的,才算是中重度患者,可救,但最終還是救不活的。
至於輕度患者,不救,他們也能活一二十年的。
這種國際救援,深度不能碰,輕度不用管,只要管好那些中重度患者就好。
岳老給你說的,鄧師傅的病狀,跟切爾諾那邊的人又有不同。
鄧師傅是長久的輻射傷,而不是深度的輻射病。
致病原理,你自己回去再摸索一下。
今兒再給你下個禁令,此後至死,不允許你出國,國外來的患者,能不接也不要接。
能不能答應我,能答應,你就回山上坐鎮,不能答應,你就回你的粵海……」
給老鄧說了一下,此去北邊的治療辦法之後,李勝利面色一肅,就說了比較決絕的話。
「小鄧,應了勝利吧,這是把你當大傳承的傳承人了。
如今,你跟勝利也是唯二的人選了。
只是你這心性還是不成,一會兒我給山上打個電話,勝利不在這段時間,你要放下醫書,通學一下中醫界的江湖術法了……」
在岳老無奈的提醒之下,老鄧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頭。
岳老跟李勝利的想法也差不多,如今中醫理論的釐清,也確實需要一個後繼者。
山上老成,活的窩囊,年紀輕輕的就不能任事了,只能抓他的弟子小鄧來任事了。
見老鄧點了頭,李勝利這才從口袋之中拿出兩份信箋,說道:
「第一張看完、記下,在這燒掉。
第二張上面記的是幾個聯繫人,以後函授學校沒錢了,挨個打電話就好。
第一張上寫的,要記在心裡,以後的中醫要有新的規矩,誰特麼抵制我們,我們就直接拒診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