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財雄勢大(上)
杜嬌陽、鈕璧堅作為良善人,作為島上美爹的代理人,幫助島上維穩市場,重新整理產業的時候。
李勝利在黑海岸邊,卻遇上了一個,不該遇上的人。
「你們做的好事。
這哪裡是經濟手段?
暗殺、戰爭、鼓動,你們這是在……」
屏退了隨員,杜老爹自口袋之中,掏出一摞信箋,直接就摔在了李勝利的面前。
面對老丈杆子,李勝利只能費力的彎下腰,將地上的信箋撿起。
「你這是怎麼了?
年紀輕輕的怎麼還不如我一個老人利落?」
見賢婿李勝利彎腰、下蹲的動作艱難,杜老爹的面色一變,急忙擔憂的問到。
「爸,裡面穿了一套鉛皮防護服,正常行走不耽誤,蹲坐稍微有些費力,您先坐……」
坐車,身上的鉛皮防護服,倒是勉勉強強,直接蹲下再起來,就稍顯費力了,畢竟身上這套鉛皮,只是防護服,而不是真正的鎧甲。
「哼!
你倒是小心。
我看你待在國內,也難逃人家的追索。
幾百萬戶的資產清零,變成無家可歸的負產者。
幾萬人因為沒了繼續生存的勇氣,尋了短!
爪哇又是怎麼回事兒?
我之前讓王家女警告過你,杜鵑那邊我也給了他嚴令。
李勝利、杜鵑,你們夫婦難道要憑著財雄勢大,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嗎?
無法無天,你們倆簡直不配為人!
為了錢,伱們什麼底線都不要了嗎?
我們希望爪哇的事,至海峽邊結束,不能再往南推進了。
你要聽好,是『我們』!
我們用不著,你們倆拿著這種慘無人道的結果,來給我們上課。
我這次過來,就是要與這邊尋求共同的破局之法。
島上的事,如果在這邊重演一次,我就直接槍斃你!」
聽著杜老爹的厲聲喝問,李勝利沒什麼反應,而是開口說道:
「爸,您知道基洛夫級飛彈巡洋艦嗎?」
聽到賢婿李勝利轉移話題的反問,杜老爹這邊不僅手重重的抖了一下,心裡也是猛的一抽。
「四年前的伏龍芝號,我們確實落後了太多。
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伏龍芝號,也是杜老爹等人的一塊心病,有些事,他也不敢去深思。
如賢婿所說,如果真的是伏龍芝號,有些話就要另說另講了。
老美跟北邊是在縱橫大洋,而自家卻是下線即淘汰。
伏龍芝號之後,杜老爹也仔細看過海軍的裝備,巨艦大炮,道理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
「爸,老話也說善財難捨。
驕陽跟鈕璧堅,自打我到了北邊,就開始往這邊偷運美刀現鈔。
一個二十尺的標準箱,裝滿一百面額的美刀,大概三十億左右。
自打驕陽到了老美,就在為今天做準備,各種面額的現鈔籌措到現在,也僅僅裝滿了十個貨櫃而已。
但總額不過十億上下,您別小看這十億美刀現鈔。
一美刀跟二十美刀,如今才是這邊的硬通貨。
一架安-22,我們只要裝滿一吉普車的一美刀,人家就不往回開了。
伊爾-76貴一點,需要二十美刀的裝滿一輛吉普車。
只要這邊的人敢要,我們就敢裝。
前段時間,黑海一家造船廠的負責人,找到我們要了一吉普車的一百美刀。
他的意思很簡單,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將伏龍芝號替換回來整備的基洛夫號,以一億美刀的價格賣給我們。
爸,這世間從來不缺能看清形勢的聰明人。
人家給了我們很完備的計劃,我這邊正愁怎麼執行呢?」
聽到賢婿在這邊的買賣,聽到女兒杜鵑自出國伊始就在準備的美刀現鈔。
杜老爹也不得不在心裡贊一句,賢婿一樣是個能看清形勢的聰明人。
十多億現鈔,十個貨櫃,聽聽只是一筆錢而已。
杜老爹雖說不經手錢鈔,但也知道,現鈔十億,跟銀行轉帳的十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一萬億的市場,可能用作流通的所有現鈔加起來只有一千億,短時間之內少了十億,就有可能引起某些地域的擠兌。
一旦出現了擠兌,銀行的調查,也就隨之而至了。
十多年的時間積攢出十多億現鈔,這份苦心孤詣,也值得稱道。
這份值得稱道,與賢婿口中敢於買賣基洛夫級巡洋艦的一比,就純屬小巫見大巫了。
基洛夫的全稱是:核動力飛彈驅逐艦,據說可以裝載五百枚飛彈的國之重器。
一億美刀,對普通人而言,可能是筆巨款,但對基洛夫而言,別說研發經費了,僅是材料費,可能也遠遠的不夠。
杜老爹估計,如果能賣,基洛夫這種國之重器,退役之後不卸配置,也會輕鬆賣到一億美刀以上的。
如果現在他們願意退役,國內也真願意購買。
「駭人聽聞!
他們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
他們又怎麼會淪喪至此?
你們又怎麼敢做這種交易?
說說他給你的建議,你們這樣做,真的會引發戰爭的……」
帶著悲戚之色望著北邊,杜老爹也知道這邊的局勢不妙,但沒曾想已經惡劣到這種程度了。
看著面前一身中山裝,但心思卻深沉如黑海的賢婿,這筆買賣做成了,只怕也是老大帝國崩塌的時候了。
別說是一國了,任何一個農家,如果丟了耕牛,還知道是你偷的,大概率是要跟你玩命的。
「爸,如果我說他們是迫不得已在自謀生路,您信嗎?
真是因為船廠說的懇切,我才讓驕陽的人接了這筆買賣。
人家的胃口本就不大,一吉普車的百元美刀送過去,人家又換成了一美刀面額的。
如果沒有這一節,我也不會相信他們的……」
聽著賢婿的解釋,杜老爹不由的嗤笑了一聲,自謀生路,這根本就是扯淡的話。
想及困難的時候,全國上下硬是勒著褲腰帶,硬生生的完成了邱小姐的設計製造,那是何等的豪情?
怎麼到了兄弟之邦,就成了賣兒賣女了呢?
「說你們的交易就好,不要攀扯其他……」
賢婿話中意有所指,杜老爹豈能聽不出來,自謀生路這話,還是國內提出來的呢!
「爸,這次不攀扯也真的不成。
所謂上行下效,下必甚焉!
上面的權貴吃喝玩樂,下面的工程師跟技工,卻在吃褲腰帶,這事是不對的。
黑海邊的船廠,多半涉密,他們也很難出去自謀生路。
大人可以忍耐,但這邊發展至今,又有哪個廠子全是光棍兒?
這邊也不禁多生多養,多生多養了,還有補貼。
只是如今的工資跟補貼加在一起,卻難以餬口了。
爸,您要是有機會,不妨去街上多轉一下。
您來的時節不太好,只能看到街上排隊的場景了。
如果是冬天過來,您就會發現,街上的皮裘越來越少,軍大衣這類卻越來越多。
皮裘對這邊而言,是可以換美刀的,都拿去換了,所以越來越少。
如今這邊,商店裡的各種供應也越來越少。
去冬的前半段,我所在的這個療養院還能吃得上青菜,之後就很難吃到了。
如今療養院裡的伙食標準也越來越差,我們的還算好的,如今的病號飯,已經全無營養可言了。
這裡住的可是切爾諾搶險的功臣啊!
他們的病號飯,都僅能維持飽腹,別處就不能說了。
稍等一會兒,或許您會聽到爆炸的聲響,那就是附近的駐軍跟船廠,在用深水炸彈炸魚呢……」
孩子多、家口大、病號飯、深水炸彈炸魚,這些串在一起,杜老爹自然也就清楚了這邊的現狀。
這些老杜之前也經歷過的,只是當年,上面有人號召,大傢伙都不吃肉,都勒緊了褲腰帶,所以熬了過來。
按照賢婿所說,上面的權貴還在吃喝玩樂,下面的人,拿著深水炸彈炸魚,也就可以理解了。
「你是說,我們也會遇上這種事兒?」
聽著賢婿攀扯,想著國內的市場,杜老爹這邊也不由的起了擔憂。
今時不同往日,這話說起來也是諷刺,可惜也確實今時不同往日!
「差不多!
這個船廠的負責人,在我看來還是很得力的。
起碼他能摸清我們的目的。
還給出了合理的建議。
如今他們已經開始用船廠之內的廢船,另行拼湊一搜基洛夫號了。
給我們的技術圖紙,也在籌備之中。
除了基洛夫的詳細圖紙,各設備參數之外。
這位廠長,還準備給我們設計一份改造計劃。
以咱們現有的技術,驅動更大船體的計劃。
整備之中的基洛夫號,他們也會做一些外觀的改造,會跟我們的一三三艦大致相同。
說白了,人家就是要給我們一份,擴大一三三艦體型的設計,用以隱藏將來的基洛夫號。
至於替代用的基洛夫,會因為接下來的一次海試,坐沉於無法打撈的海底。
或許這次海試,還會是一次護航任務,人家已經算是交待完備了。
剩下的只需要我們付出美刀而已。
這位廠長換去的小面額美刀,我也讓人追查過,確實是發放到了工人手裡。
如今船廠作為工資的盧布,很難買到餬口的嚼裹。
但美刀可以,甚至遠低於盧布價格的美刀,就能買到遠高於盧布價格的食物。
聰明人多的是,許多人已經開始在黑市換取美刀,用以規避將來的風險。
爸,這僅僅只是一個縮影,逼人至此,哪還有什麼不能賣的?
一艘基洛夫而已,總好過自家兒女餓死,女人流落風塵吧?」
聽賢婿李勝利說完,杜老爹臉上的疾言厲色,早已換成了深深的凝重。
如今的公家廠企也一樣在面對這種情況,各地的皮包公司,各地的倒爺,也確實給自謀生路的人,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為此,杜老爹也大發雷霆過,如今看來,還是做的不夠。
「勝利,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吧?
兒女餓死、女人流落風塵,你可不要危言聳聽。」
聽到杜老爹的質疑,李勝利輕輕一嘆,指著遠處的熬藥車間說道:
「爸,再有一個小時,就是熬藥車間倒藥渣的時候。
補益類的藥渣,許多是可以吃的。
我也讓人做了分類,一個小時之後,會有幾十個附近廠子的小孩,來這裡取走能吃的藥渣。
這種事情,持續了很長時間了。
這事發生在這邊,您不覺著荒謬嗎?
就在現在,那邊的一個貨運碼頭,正在出口糧食、裘皮、礦產呢!
今天,咱們的一船電力設備也在裝船,因為用美刀疏通過關係,所以價格只有市場價的三分之二。
同船運走的還有一大批柴油機,這裡面有柴油發電機,也有坦克發動機,甚至還有幾箱飛機發動機。
船隻靠港的目的地,就是咱們的津門港了。
除了電力設備之外,其他物品,如驕陽在老美的廢舊回收一樣,稍高於鐵價。
如今他們內部的競爭已經開始了,許多庫存的金屬件價格,也在一步步的向下。
人家賣廢品也是很實在的,圖紙、配比、加工機械齊全。
爸,這裡面的許多人,自己得到的也不多,更多人都跟那位船廠的廠長一樣。
得了美刀之後,是大傢伙一起分的。
就因為這些美刀,我們船上的發動機,都是用板條箱打包好的,而且事前做了維護。
使用方法、使用範圍、該怎麼保養維護,都有專門的說明。
工人不差、技術也不差,只是這價格,我們給的很是虧心……」
聽到李勝利的感嘆,杜老爹也是一陣陣心酸。
無論是誰,他們這一兩代人,甚至於兩三代人,都是一路艱辛才走過來的。
對杜老爹而言,島上也是一樣,結果,三十年艱辛前行,一朝喪盡。
杜嬌陽跟鈕璧堅那邊的獲益,粗略的已經出了數字,幾十倍於賠款,這又是何苦呢?
對如今的島上而言,厄難才只是剛剛開始,資本的掌控手段,女兒杜鵑他們,已經在後續跟進了。
杜老爹他們也在事後估算過,如今島上的本土企業十不存一,大型企業雖說殘存的多了一點,但自主權已經喪失了。
本以為的經濟戰爭,只是吃一點虧而已,現在看來,卻遠不止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