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來往忙碌的人沒什麼特別,真正讓我吃驚的,是圍坐在會議桌旁邊的二十幾人。
在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我都在課本上看到過,如果放在2024年的話,其中幾位甚至是不能同乘一架飛機的程度!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錯愕的看向秦玉林:「就算是1984年,想把這些人湊在一起也很不容易吧?」
問秦玉林的同時,我還在搜索自己的記憶,可是關於1984年的大動作,我只能想起一個「經濟體制改革」。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秦玉林真誠的看著我:「這次行動前後持續了一年零三個月,可是直到最後銷聲匿跡,都沒有半點風聲傳出來。」
我聽到這話有些崩潰:「那你還讓我來幹什麼?」
秦玉林又換上平時似笑非笑的表情:「別急,你馬上就知道了。」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三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在兩個荷槍實彈的戰士的保護下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轉頭看去,只一眼就驚的瞪大了眼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
雖然樣貌和教科書上的照片有些出入,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他在心理學的地位太高了,尤其是在國內,屬於只要研究心理學,就根本繞不開的那種程度。
但讓我吃驚的並不是這位高人,而是拎著手提包走在最後、看上去像跟班的一個年輕人。
這人大概二十出頭,帶著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鏡,青澀的臉上明顯透著慌亂,和我記憶中的他很不一樣。
是的,我認識這個人,他就是我大學時的導師、國內著名心理學教授,楊佩寧、楊教授。
震驚過後,我幾乎瞬間就領會了秦玉林的意圖。
他對於這次會議的內容很感興趣,但是出於某種原因,難以調查這次會議的真實內容。
於是秦玉林另闢蹊徑,轉而對參加會議的人員入手,而這其中最容易得手的,便是1984年還名不見經傳的楊佩寧教授。
畢竟比起那些1984年就已經是大人物的高人,我的導師應該是最容易的突破口了。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就意味著一個更加恐怖的可能——
我看向秦玉林,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們的相遇並不是巧合,是不是?」
「這就是你的下一步行動。」秦玉林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這句話已經等同於默認。
我們在天台的相識並非偶然,秦玉林從一開始就打算用自殺引我入局,而他的目標就是我的導師!
「你真是個瘋子!」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秦玉林,我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可我的心裡卻只有恐懼。
為了調查這次會議的內容,秦玉林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做局,這種人簡直比反社會人格還要可怕!
恐懼過後我還有些費解,秦玉林已經跳樓死亡,就算真的查清會議內容,也不會對這個客觀存在的事實產生絲毫影響。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豁出性命做一件沒有好處的事,這不符合一般人的行為邏輯……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思考上。」秦玉林打斷了我的思緒,說著又抬起手腕上的電子腕錶:「你已經知道了下一步的行動,要不要利用剩餘的時間做些別的?」
「別的?」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秦玉林指了指我的胸口,這才想起那六幅畫。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二樓看看原版的壁畫,剛要動身又忽然想到什麼,用譏諷的眼神看向秦玉林。
「其實你根本不用費這麼大力氣。」我指了指那些干張嘴不出聲的人,「如果你選擇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唇語專家,現在已經達成目的了。」
秦玉林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這個辦法。
而我看到他吃癟的表情,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隨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朝二樓走去。
在二樓右手邊第一間房,我見到了那六幅畫的原版。
從整體上看,這六幅畫和張全畫給我的差不多,但它們之間的位置讓我覺得有點意思。
六幅畫的構圖有些像傳統文化中的五行生剋圖,彼此之間甚至還有單向箭頭連接。
如果以最上方的蜘蛛為起始,順時針順序依次為螞蟻、壁虎、蚯蚓、變色龍、蜥蜴,最後由單向箭頭連接到起始的蜘蛛。
這個構圖加上排列順序,有些像生物課本上的食物鏈,但我也不敢確定,因為我不知道變色龍和蜥蜴之間,是否存在食物鏈的關係。
「看的怎麼樣?」秦玉林再次出現在門口,抬起腕錶給我看倒計時:「友情提示,你的時間不多了。」
「對的人一秒鐘就足夠了,不對的人,一輩子也沒用。」我頭也不回的說道,暗罵秦玉林在白費功夫。
不過秦玉林好像沒聽出我在陰陽,反而讚許的笑了一下:「我現在相信你在大學輔修過哲學了。」
「他果然記得……」
我心裡「咯噔」一聲,我在大學時輔修過哲學,是我在天台上告訴他的,現在他能脫口而出,說明他就是那個跳樓身亡的秦玉林!
多個內容連續的夢境,這已經超出我的知識範疇,也讓我曾堅信的唯物主義再次動搖。
「看來你已經開竅了。」秦玉林再次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為了提高你的成功率,我再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吧——天窗效應。」
我一愣:「什麼意思?」
「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說在這裡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天窗了。」
秦玉林滔滔不絕了一大段,最後朝我投來個鄙夷的目光:「心理學中應該有這個技巧吧?你居然不知道?」
「我知道『天窗效應』是什麼意思。」我用一種無語的表情看著他:「我是問你為什麼用這個做提示。」
秦玉林發現自己理解錯誤有些尷尬,隔了幾秒才故作鎮定的聳了聳肩:「佛曰,不可說。」
「你……」
我還想說些什麼,眼前忽然一陣恍惚,所有的光線都在一瞬間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濃郁的黑暗,像浪潮一樣向我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