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稱呼！
這個語氣！
喬念驀地轉回身。
看到顧隋的神情後，她身子一僵，滿臉不可思議：「你……」
顧隋正靜靜看著她。
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但是望著她的眼神少了幾分理性，多了一些依賴甚至是痴戀。
這狀態怎麼看都像是他發病時的樣子！
喬念心頭震撼！
「你怎麼會⋯⋯這不可能⋯⋯」
說著她就抬手探了下顧隋的體溫。
幾秒後，她把手收回。
「你沒有發燒，外面也沒有下雨，你沒有發病⋯⋯」
震驚！疑惑！惶恐！
喬念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顧隋朝她面前走了兩步，她往後一退，脊背貼到門板上，顧隋見狀，一把把她撈過來直接抱住。
熟悉的男士香水夾雜著一絲苦咖啡的味道竄入喬念的鼻腔。
顧隋見她沒有牴觸自己的擁抱，內心不由得一動。
打從喬念回國，他在她面前表現的一直非常克制，但此刻，積累數年的思念讓他情不自禁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
「這幾年我很想你。」他說道，聲音發自肺腑。
話音才落，就察覺喬念的身子在他懷裡狠狠顫了顫。
「你⋯⋯難道你⋯⋯都想起來了？」
喬念不敢相信，抬頭看向顧隋。
顧隋卻露出一絲心虛。
喬念捕捉到了。
她一皺眉，推開了顧隋，用一種不確定的目光打量他片刻。
然後得出結論：「你沒有想起來。」
見她似乎有些失望，顧隋心裡一慌，忙說：「不是，我想起來了，昨夜的事我全都記得，但是⋯⋯但是以前的⋯⋯」
喬念笑了笑，笑容有點酸澀。
她懂了。
「但是以前的你什麼都不記得，是嗎？」
顧隋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
喬念只覺得全身一涼。
她冷笑一聲，看著顧隋質問：「所以你剛才是在幹什麼？模仿『他』？模仿他的語氣！模仿他的眼神！模仿他的神態！」
「我⋯⋯」顧隋一時啞然。
喬念臉色一沉：「為什麼要裝成『他』的樣子？想看我是什麼反應？顧隋，耍我很好玩是嗎？！」
顧隋一驚：「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我⋯⋯」
你知道我剛才是什麼心情嗎！！
我以為你在清醒的狀態下有了他的記憶！
我以為你想起了那些曾經對我說的話以及對我的承諾。
我以為你有了他的記憶後真的就像他一樣對我。
我發現我到現在竟然還在妄想！！
喬念很憤怒。
但是這憤怒不僅是因為顧隋，更是因為她自己。
她紅了眼，嘴唇抖個不停。
顧隋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急忙抓住她的手。
「念念⋯⋯」
「你不要這樣叫我！」喬念反應激烈，瞬間甩開他：「不要這樣叫我！」
「為什麼？他能這樣叫為什麼我不能？」顧隋急了，脫口而出道：「我不是要耍你，我剛才說想你是真的，我很想你，這幾年我一直很想你，你知道嗎？」
喬念睜大眼睛，含淚看著顧隋，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像是在抗拒他說的話。
「你不知道我有了昨夜的記憶時有多震驚，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發病時在你面前是那種樣子。
這一下午我都在想，那個人是我嗎？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樣叫你？他看你的眼神一直都是那樣熱烈嗎？為什麼他能隨意說出想你，沒你睡不著，求你不要離開我這樣的話。」
顧隋說著，一把抓住喬念，喬念不肯看他，他就掐住她的臉逼她抬起頭。
「我反覆的想，然後我就想通了。」
喬念瞳孔驟然一縮。
緊接著顧隋說道：「因為那就是清醒時的我想對你說的話。」
啪！
他話才說完，喬念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走廊響起來。
兩人同時愣住。
靜靜看了彼此片刻。
喬念隨即怒目圓睜。
「你給我滾！」她大喊一聲，轉身就要開門。
顧隋堵住密碼鎖不讓她開。
「你告訴我，是不是我每次發病的時候都是那副樣子？以前我還對你說過什麼？
你說我沒有想起來，我需要想起來什麼？你想讓我想起來什麼？」
「什麼都沒有！」滾燙的眼淚從喬念眼裡落了下來。
顧隋只覺得呼吸一滯，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手擦擦喬念的眼淚。
喬念睫毛顫了顫，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似是在強忍滿腹的委屈。
霎時間，猶如風吹散了迷霧，顧隋在這一刻全明白了。
「我懂了，你不說，我也懂了。」
他收回手，臉上看似平靜，指尖卻微微顫抖。
「抱歉，我剛才情緒太激動了。」
喬念怔怔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迷茫。
啪啪啪。
這時，身後的門被人拍了拍，門內傳來嘉寶的聲音。
「媽媽，你在外面嗎？」
喬念瞬間一個激靈，大腦恢復了清醒。
「在，我在……」她立馬答道，接著就抬手去解鎖。
這次顧隋沒有再阻攔她。
門一打開，她就迅速進了公寓。
顧隋站在外面，像個雕塑一樣靜靜看了會，然後轉身回了公寓。
一回公寓他就拿出手機撥了鍾文厚的號碼。
「鍾醫生，我想再次接受治療。」
「顧總，您怎麼突然又要……」鍾文厚嘆了嘆氣：「您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繼續治療，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之前吃的藥沒有用了，而且我有了昨夜發病的記憶呢？」
「什麼？！」鍾文厚震驚：「藥怎麼可能突然沒有用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顧隋道：「喬念回來了。」
鍾文厚：「……」
「唉！」鍾文厚這次重重一嘆：「你明天來醫院。」
掛上電話，顧隋放下手機，然後平躺在沙發上，仔細回想剛才在門外與喬念的對話，以及喬念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想到喬念最後倔強委屈的樣子，他心頭一緊，雙拳狠狠握了握。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病治好。
他要把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找回來。
因為這是他欠喬念的。
……
喬念一夜未睡，早上醒來後明顯精神不濟。
匆匆做了早餐，吃完飯，她就像往常一樣帶著嘉寶和惜寶出門。
結果門一打開，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她門外的顧隋。
顧隋臉上也帶著疲倦，看樣子也沒睡好。
「叔叔，早上好，你要去上班了嗎？」惜寶仰著腦袋問。
顧隋淺笑了一下，應道：「是的。」
「我媽媽也要上班，我和哥哥去上學。」惜寶說著晃了晃自己背後的小書包。
顧隋摸摸她的臉，然後看向喬念說：「我有點事可能要離開幾天，不，是離開一段時間。」
喬念聞言，皺了皺眉，不耐煩的道：「你不用跟我交代。」
她這個反應完全在顧隋的預料之中。
他笑了笑，說：「我走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喬念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默默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