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匡章再怎麼嘴硬,也很難克製得住心中那陣陣心悸。
「北伐六國,以武止戈?」
「山河一統、永消兵戈……」
匡章心中,不住地閃過那些楚卒在進攻前呼喊的口號。
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冷冰冰的大手握住一般!一陣陣恐懼湧上心頭!
熊午良啊熊午良……世人到底還是小看了你。
齊國一直認為,楚國最多只是想復興昭懷王時期的霸權……抱著向北方六國復仇的念頭,把六國狠揍一番……僅此而已。
但!楚人竟然有如此志向!
以武止戈?山河一統?
天吶!
楚蠻子們是想徹底推平北方六國,並且不會給他們再保留社稷香火……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滅掉當世所有的邦國,唯留楚國獨存於世!
這是何等的大氣魄、大野心!
這合乎周禮嗎?
以武止戈……以武止戈……
不得不承認——這些楚蠻子的志向,確實是令人望而生畏……匡章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尖,感覺嘴裡立刻湧上一股鐵腥氣,精神也重新集中起來。
「呵——楚蠻,大言不慚!」匡章強行按捺下心中的驚悸,大呼道:「齊人絕不投降!齊國絕不會滅於楚蠻之手!」
匡章拔劍高呼:「兒郎們,殺楚蠻子啊——」
齊軍士氣高昂——扛過火油那一關之後,只覺楚國人也沒什麼好怕的,於是在匡章的指揮下奮力血戰。
齊國新軍果然不同凡響——不乏有良家子出身的中下級軍官身先士卒,領著麾下軍士奮勇作戰。
楚軍如潮水一般衝上城頭,然後與齊軍拼命肉搏。
戰況殊為兇險!
楚軍畢竟人多——有幾個頭插明黃色纓飾的武軍千夫長眼瞅著戰局僵持不下,一時間發了狠,竟然不顧自己高級軍官的身份,親自拔劍衝上城頭!
楚軍士氣大振,吶喊著『萬歲』,源源不斷地衝上城頭!
匡章斷然下令:「讓那些戍卒也上來,協助防守!」
話說楚國在運送火油的這些天裡,齊軍也沒有閒著——除了在城頭上做好了防範火油的準備工作之外,匡章還下令從周邊的村鎮、城池儘快抽調壯丁充軍。
包括周邊城池的縣卒、衙役、郡兵等等現有的戍卒,也全都被匡章抽調過來。
有近臣對齊王田文讒言——說老將匡章私自調動軍隊,意圖不軌。
田文一劍砍了那個近臣,然後舉著帶血的劍下令:「齊國自寡人而下,一應人力物力,盡數歸匡章老將軍指揮——再有進讒言者,一律殺無赦!」
於是匡章的調動如臂使指——短短半個月時間內,莒陽城內的戍卒已經多達三萬人。
現在的莒陽城,有一萬九千齊國新軍作為主力,還有三萬多戍卒作為輔助——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戍卒在源源不斷地趕來支援。
眼下楚軍攻勢愈急,匡章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戍卒也上城頭!一起迎戰楚蠻!」
密密麻麻的齊國戍卒拿著刀劍衝上了城頭!
和齊國新軍相比,這些戍卒只配備了基礎的劍戟、盾牌等武器,並沒有裝備甲冑——如果是在平原正面廝殺,這些戍卒連和武軍交鋒的資格都沒有。
武軍只要結陣,然後一個短促衝鋒,就能擊潰這些戍卒。
但是此刻在城頭上混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武軍步卒作為重步兵,最倚重的結陣手段已經失效。
雖然這些戍卒的武器很難對武軍步卒身上的甲冑破防,但是這些人圍在一旁舉著盾牌,總歸會讓武軍士卒們手忙腳亂,如果不慎被推倒,立刻便會被揭開頭盔,然後死於劍下。
還有一些不講武德的,舉著一盆盆滾水,衝著武軍士卒們潑去。
對於身著甲冑的武軍來說,這些滾燙的熱水比刀劍的殺傷力還要強得多!
在這些戍卒的協助下,齊軍的局面很快被穩定住。
城下的樂毅冷冷地眯眼,然後下令:「放箭!」
芍虎愣了:「城上還有我軍……」
樂毅:「放箭!違令者斬!」
城下還在等待登城的楚軍充分展現出了令行禁止的戰鬥素養——不顧城頭上的友軍還在糾纏,一齊舉起手中的連弩,密密麻麻的箭矢飛撲上城頭。
芍虎立刻便明白了——
這些連弩的箭矢覆蓋,對於城頭上的武軍來說不痛不癢——他們有甲冑護體。
除了實在倒霉的倒霉蛋,甲冑的微小縫隙被箭矢射中……才會在友軍的箭矢下受傷。
對於那些齊國新軍來說,也同樣沒什麼殺傷力。
但是對於那些身上沒有甲冑的齊國戍卒來說,這些箭雨就是帶著死亡氣息呼嘯而來的死神了——城頭上頓時慘叫連連,血光一片!
一輪箭雨覆蓋,城頭上協助作戰的齊軍戍卒死傷慘重。
但楚軍的攻勢也就僅此而已了——齊新軍的抵抗超乎想像地激烈,以至於楚軍一波波衝上去,卻一波波被擊退。
樂毅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
楚軍再次展現出了十足的訓練成果,雖然不少軍士已經殺紅了眼,但是他們在聽到鳴金聲之後,仍然迅速後撤。
攻上城頭的武軍軍士們交替掩護,徐徐後撤——甚至連死去同袍的屍體和裝備都給帶走了。
等到楚軍完全撤下城頭的時候,城頭上除了楚國人的血跡和遺落的楚國箭矢之外,什麼都沒剩下——武軍士卒們後撤得很有耐心,連每一把佩劍都沒有落下。
城頭上僅剩淡紫色和白色衣甲的齊軍士卒的屍體……
老匡章見了此情此景,不禁大為震撼:「楚軍整肅有度,竟然如此誇張……」
「我新軍之戰力或許不遜於楚軍太多……但論起紀律性,恐怕遠遜於楚武軍也……」
不管怎麼說,今天畢竟守下來了。
甭管楚蠻子們有天大的志向……莒陽城仍然堅不可摧!
匡章:「就按這麼打!」
「用不了多久,樂毅就會自行收兵了!」
城頭上的齊軍正面擊退了楚軍,士氣相當高亢,軍士們都舉著劍戟,高聲歡呼:「萬歲!齊國萬歲!」
「楚蠻子們,快回家找娘親吃奶去吧……」
「看你們明天還敢不敢再來!」
「齊國爺爺在這裡等你們……」
……
(時間荏苒,如白駒過隙,已經是2024的最後一天了。
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最終又得到了很多。
今天早上吃了抻面和花卷。
在新的一年裡,希望我能向著真誠、平等、善良地對待每一個人的目標繼續努力!
祝願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幸福快樂,學業有成,工作順利,家人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