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時候。
晨間的水汽氤氳,混著天關半露的白日,倒是讓人陡然生出了幾分寒意…
秦府,臨窗的案前,一梅花瓶內,上插著一枝紫微,卻已是含苞待放。
層層疊疊的紫白花葉相抱而眠,許是不日便將作個慵懶的伸欠了。
而我們的小秦侍郎早已是一身紅衣錦袍,長身立在那銅鏡前,不知思索向了何處…
…
……
乘了輿轎,過了長街,穿了宮內廊道,便抵達了太和殿前。
漆紅的宮牆上頂著白日,直闖進了眼底那殷亮的大紅,映得人眼波晃晃,不知何去。
在那檐上的飛角旁處,立著幾尊石頭瑞獸,影著白日慢移,讓人不敢抬眼…
「陛下駕到!」
「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愛卿平身吧。」
「今日何事吶?」
諸大臣左右看看,卻見得那臣工隊伍中站出一刺史,俯身言道。
「陛下,臣依舊是前日所奏…」
「青州年荒引致大批流民行乞四地,朝廷從年初便撥了賑災糧,累至今日卻收效甚微,據各地府衙上報景況,實有愈演愈烈之情勢啊!」
「個中污膩,還望陛下明察啊!」
「關於青州之事,諸位臣工有何見地呢…」
「劉尚書,你作為戶部尚書,不知這財銀景況如何?」
「陛下…據各地府衙來報,除青州遭了年荒外,各地自年初連月所收稅銀一概如常,並無劇變…」
「哦…左相,以為如何啊…」
聽得此言,自人群中攙出一白髮老人,一副天不假年的模樣,卻是正顫抖著言道。
「咳咳咳…咳咳…陛…陛下,老臣…啊…老臣還是…咳咳咳…昨日之策…」
「讓諸府…咳咳…好生…好生安置流民,便…便從…各州…咳咳咳…調配府糧與…與庫銀,好生…好生接濟青州,以度這青黃期~」
「孤知道了,愛卿近日還是要多作歇息,少增勞業啊…」
…
……
一場朝會,各懷心思。待到白日爬過了半天,便是在諸大臣相拜別中退朝了…
張秦憶正待回府,卻聽得宮人來傳,言道。
「秦侍郎,陛下召見,還請移步上書房…」
「好,謝公公通傳,無易這便前往…」
張秦憶拱手拜過,紅袍搖曳間,一錠雪花銀便移了位置。
「公公可知,陛下召見小臣何事啊…」
「秦侍郎慎言,老奴耳眼昏花,有時不知所言,只聽得幾位首輔退朝後皆去了尊前…」
「謝公公指點…」
一時無言,憑著宮人引路,張秦憶便行至了上書房前…
待得宮人通傳,秦侍郎便推門進了上書房,轉過扇內門卻只見諸位首輔正跪在尊前,不知言說些什麼…
張秦憶只管跪拜伏身,低眉言道。
「小臣叩見陛下…」
未聽得他事,卻是那尊位正訓斥著幾位首輔。
「一群混帳東西,青州不過鬧了些年荒,你們便迫不及待的伸手了?」
「幾十萬百姓還餓著肚子呢!你們倒是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
言至痛處,那尊位卻是徑直走了上前,一腳踹倒了身前跪著的尚書…
那尚書跌倒後又迅速跪下,只聽得諸位首輔顫聲言道。
「陛下,我等必竭盡所能,儘快解決青州之事…」
聽了諸首輔言語,陳陸君便又回身坐上了尊位,接了宮人遞茶,緩了些氣,沉聲言道。
「孤一時氣憤,眾愛卿切莫在意…」
「來人,喚太醫來,去旁殿為劉尚書診看…」
「老臣…謝…陛下…」
「行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諸位首輔順次離了上書房,只余了一抹紅袍,仍跪在那處…
卻見那尊位抿了一口紅袖茶,看向了那跪著的紅袍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