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郎,來來來,來孤身前…」
卻聽得那尊位召喚,張秦憶便就跪著直爬到了尊前。
卻見那尊位自龍袍中探出只手來,徑掐著這紅衣侍郎的下頷,將身前人低順的眉眼抬了起來。
張秦憶正對上那尊顏,卻只見得笑眼盈盈,別無他相,不禁冷汗岑岑,只得強打精神,言道。
「陛…陛下…」
「侍郎怎得不起身近前吶~」
「陛下未言明,小臣不敢…」
「哦…不敢~」
「孤就這般讓你懼怕?」
「陛下天威當頭,小臣…小臣惶恐…」
聽罷,陳陸君便鬆開了身前人,抬手拿起了旁放著的紅袖茶。
只見茶中尚殘留些茶水,卻正泛著殷紅…
陳陸君看向身前又低了眉眼的紅衣侍郎,便端起了茶盞,徑直淋到了張秦憶墨發之間。
張秦憶只是身子一顫,依舊低著眉眼,拜言道。
「謝陛下…賜茶…」
「秦愛卿吶…孤問你,這茶是何顏色…」
張秦憶感受著發間和頸邊的濕漉,顫聲言道。
「陛下說是什麼顏色…便是什麼顏色…」
「哦?那你說,這紅袖茶…和你的血…哪個更紅啊~」
張秦憶聽著問話,渾身不自覺的顫抖,馬上下拜言道。
「…陛下…小臣……知錯…」
陳陸君抬手撫著身前人面龐,一臉笑意的問道。
「誒,卻是不知。愛卿何錯之有啊~」
「小臣…小臣…」
「誒,秦愛卿吶~孤最近總覺頭腦昏迷,忘了些事情~」
「孤問你,你姓甚名誰啊~」
「…小臣…呃不!」
張秦憶瞬間驚覺,立刻下跪叩首,顫聲喊道。
「奴!…奴叫陳憶!」
「你是孤的什麼人吶…」
「奴是…是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弟…」
「哦~是孤的親弟啊~」
「可是…可是啊,孤怎麼聽說~」
「外面都叫你秦易呢?」
「皆…皆是謠傳…奴自始自終都是陛下親弟,是名叫陳憶的親弟…」
「哦?哈哈哈哈…好好好~」
「既是孤的胞弟,便起身吧…地上寒涼,不可久跪啊~」
說著,那尊位便起身拉住了紅衣侍郎的兩袖,一臉慈愛的模樣~
如是生人看見,也要夸一聲道,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況。
卻見張秦憶被那尊位環住身子帶到了檀木桌前,只聽得那人言道。
「來來來,陳憶弟弟且坐。怎得弄得這般髒污啊~」
說著,那尊位卻是挽起了龍袍衣袖,為著身前人擦了擦臉上的紅袖茶水…
「謝…謝陛下…」
「陳憶弟弟吶~要叫皇兄~怎得口生了不是~」
言罷,陳陸君抬手徑扇了身前人一巴掌。
只聽得「啪」的一聲,直扇得那紅衣侍郎側臉殷紅,如要滴血…
張秦憶被扇得歪過頭去,只是依舊低著眉眼,顫聲言道。
「謝…謝皇兄管教…」
「呵呵,不知陳憶弟弟可記得…呃…記得一個叫秦朗的人?」
「…奴…奴不記得…」
「哦…那便…那便應當是生人了~」
「不知那…秦朗的血…可有這紅袖茶紅啊~」
張秦憶瞬間睜大眼睛,看著身前笑意盈盈的陳陸君,身子卻是不經意間早已抖若篩糠,他立刻跪下了尊前言道。
「求陛下…開恩…」
那尊位卻是早已面若寒潭,甩了甩龍袍衣袖,便徑掐住了張秦憶的下頷,見著身前人眼中微紅,側臉紅成一片,不禁笑道。
「這才是真怕了嘛~」
感受著手中人微微的顫抖,陳陸君笑言道。
「秦愛卿吶,記住你的身份~」
言罷,陳陸君便鬆開了身前紅衣侍郎,擺手言道。
「退下吧…」
「是…小臣告退…」
見那紅衣離了上書房,陳陸君坐上尊前,抬眼看著檀桌上展開的一副畫像。
那畫中人沒有臉面,卻只有一襲紅衣紅的扎眼,紅的晃人…
畫像上灑了些紅袖茶,茶水浸處是一句題詩,詩曰。
「陳宮鏡破,相憶斷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