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
陸衍琛讓過什麼了?
我一頭霧水,只覺得陸時晏的臉色越來越差。
不遠處蘇寧安被蘇家人簇擁著滿臉儘是驕傲,媽媽一個勁的誇獎她,「安安真厲害,隨隨便便幾幅畫就拍出了幾億。」
「不像蘇菀那死丫頭,小時候老師還說她有天賦,也沒見她畫出什麼作品來,她啊,真是連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一旁的哥哥也開口道:「對了,蘇菀跟你們聯繫過嗎?她的電話打不通,這丫頭近來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就知道讓家人擔心。」
「聽說她去了雲城。」
「爸媽,我早就說不要對她那麼嬌慣了,她惹下這麼多爛攤子竟然一聲不吭就飛走了,真是任性妄為。」
「爸媽,哥哥你們不要生氣,姐姐她可能只是想散散心吧。」
「等她這次回來,一定要讓她跪著給你道歉!」
「依我看得狠狠揍她一頓她才會學乖。」
看到蘇寧安那張虛情假意的嘴臉,我恨不得當場將她偽善的假面撕下來。
大家偏偏就吃她這一套,不但沒有半點懷疑,甚至對她言聽計從。
我能容忍愛人變心,卻無法苟同家人對我的冷言寡語。
分明我也是從媽媽肚子裡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她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呢?
我那麼喜歡畫畫,那一天是妹妹的生日,媽媽突然發了火,衝進我的畫室,將我的作品潑上顏料,親手撕毀畫作。
她說蘇寧安死了,我這個沒良心的人怎麼還能心安理得地畫畫?我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小畜生。
原來早在那時她就對我生了恨意,覺得應該消失的人是我而不是蘇寧安。
分明此次是蘇寧安和陸時晏惹下的事,她們不分青紅皂白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在我頭上。
在我死後她們沒有急著來找我,還商量著要將我打一頓。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一滴眼淚都沒有,為什麼還是覺得這麼難受呢?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飛起鵝毛大雪,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像極了我死前看到的畫面。
她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已經死了呢?
很快在畫廊里的事就被曝光了,我和蘇寧安同時登頂熱搜。
#打假蘇菀#
#天才畫家竟是豪門千金#
#蘇菀噁心#
#天價畫作#
#蘇五小姐人美心善捐款三個億#
眾人的評價更是一邊倒。
我站在陸時晏身後,看到他手指不停翻動著手機,越往下看眉頭褶皺越深。
蘇寧安挽著他的胳膊道:「哥哥,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要不然讓人將熱搜壓一壓。」
「壓?為什麼要壓。」開口的人是我親媽。
她妝容艷麗,身上穿著無比華貴的衣服,說出口的話卻涼薄無比。
「網友們又沒有說錯,本來就是蘇菀冒領功勞,現在被扒出來也是她活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大家都在誇讚咱們安安人美心善,不用花錢的熱搜替安安宣傳何來不妥?」
說到這的時候她牽起蘇寧安的手,「咱們安安啊以後是要成為國際知名大畫家,垂名千史的人物。」
「媽說的沒錯,蘇菀自作自受,她越不堪才能襯托出安安的完美,有爭議熱度才更大,知道安安的人更多,將來安安風頭更盛。」
我死後屍骨未寒聲譽受損,我的家人竟然還想要榨乾我最後的價值,讓我給蘇寧安鋪路。
我畫畫的時候母親會說我不務正業,太自私,不以蘇家的前途為重,每天浪費時間在這種無用的事情上。
可此刻她滿臉驕傲,不住誇讚蘇寧安多有出息,甚至不惜踩著我的屍體上位。
原來她不是討厭畫畫,只是單純喜歡蘇寧安,不管蘇寧安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對的。
我熬過了被愛人背叛,仍舊還會為家人的背刺而痛心疾首。
蘇寧安偏頭看向陸時晏,「時晏哥哥,你覺得呢?要不要將熱搜撤下來,姐姐畢竟是你的太太,要是她在雲城看到熱搜了一定會很難過吧。」
原本陸時晏心中有些不快,一想到我不聲不響就去了雲城,一雙黑瞳翻湧著寒光。
「難過?我看她是咎由自取,留著吧,她要是覺得丟人就早點回來!」
陸時晏冷冷開口,半點維護我的意思都沒有。
我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到頭來就落得個咎由自取。
分明蘇陸兩家都有這個能力將熱搜壓下來,為了蘇寧安,她們不惜犧牲我的名譽。
這就是家人麼。
我蜷縮在角落聽著她們的冷言冷語,看她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原來我才是那個該消失的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抬起頭來時,我發現眼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
陸時晏和蘇家人不見了,我身處地下室一樣的地方。
這裡幽暗、潮濕。
這是哪?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我打量著四周,自己現在站在一條長廊里,周遭的石壁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很多地方已經有了裂口。
燭火映照著淺淺的光芒,落在我身上,牆壁上卻沒有一點影子。
四周沒有一個人,安靜得讓人可怕。
路的盡頭似乎有一間石室,我快步朝前走去。
遠遠就看到一張石床,床上似乎躺著一個女人。
誰會躺在這樣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我的心臟就跳得越快。
直到我的視野漸漸清晰,我終於看清了她。
那早已經沒有了氣息,躺在那肚子毫無起伏,雙眼緊閉的女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