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靈卻立於大殿中央，一語不發，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側坐的鷹鉤鼻老者，「天王，當年我們曾一同闖蕩江湖吧？黑木山上，你我曾並肩戰鬥過吧？如今怎如此冷漠？」
「厲靈上師，若您是來與老夫品茶飲酒，那我們不該在此相見吧？」
天王神色淡漠，應對自如。
厲靈大笑道：「那弟弟還讓這麼多人在此？秘事自當秘密商議。」
天王冷笑：「何秘事？」
厲靈淡然道：「真要說出來？」
天王皺眉，忽然揮袖：「都退下！」
看來厲靈確知一二。
可是...
怎可能？
心底的不祥預感愈發強烈，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瀰漫，越是平靜，暗流越是洶湧。
片刻後。
茶水不再上，酒也無人斟。
大殿僅餘三人。
藍月，天王，厲靈。
門外傳來腳步聲，三人側首，只見智者長老步入。
這位掛著「自以為深不可測」笑容的綠袍長老，立於一側，他來看看能否順手助這位主上投出的棋子一臂之力。
厲靈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塊黯淡的金屬碎片，擲於地面。
清脆的聲響，在大殿內格外刺耳。
三位執事
厲靈緩步向前，雙手一舉，低沉嗓音中透出攝人心魄的誘惑：「爾等皆為天元，世人眼中之強者，然而自知，吾等實為敗者。
皆因種種緣由，未能問鼎通玄之敗者！
若...吾為門主，必向三位保證，重開通玄之門，予爾等機會。
藍月長老雖仍堅守，老夫直言，欲入通玄，難於登天，爾雖才華橫溢，亦未可知能否達至。
待爾敗北，轉投天元，老夫之諾言依舊有效。」
話音甫落，如巨石擲地，激起三位執事長老心湖的滔天波瀾。
厲靈滿溢著優越感，胸有成竹，萬無一失的自信：「凜冬尚未過，距春暖花開尚有一月之餘，此一月間，三位若助吾，那麼...」
「那麼如何？」
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少年之聲，清脆而堅定。
他行進緩慢，卻又迅疾。
慢，指其抬足之姿，邁步之度。
快，則是其在空間中的瞬移。
幾步之間，聲至人亦至。
黑金長袍裹挾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立於大殿門前，再一步，便置身正殿中央。
那空置的主座，唯有門主與聖子方能坐擁。
夏極徑直落座，微傾身軀：「厲靈上師，請繼續。」
他靜觀殿下的眾人。
厲靈心中怒火升騰：「聖子如此不敬長者？吾乃你師尊之師弟，按輩分，當稱吾為師叔才是。」
夏極淡然回應：「那麼，厲靈上師突訪聖門，散布流言，煽動人心，可知其錯？」
「錯？！」
厲靈一怔，隨即笑得前俯後仰，仿佛聽見了世間最可笑之事，「小子，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你以為還有人庇護你嗎？
你以為思無邪尚在人世？
思無邪若在，老夫尚有幾分顧忌。
如今，這聖門三位長老再不會出手，他們得了老夫的承諾。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又能如何？
先前四人的對話雖輕，夏極卻隱約聽聞不少。
此刻側首望向三位長老，果然，三人皆低頭不語。
此乃常理。
再入通玄的機會，足以令任何天元甘冒風險，天王長老亦不例外。
何況，若思無邪真已隕落，聖門勢力必將重洗，早得知消息，有所準備者，總占先機。
大殿沉寂，門外金光漸黯。
智者長老上前一步：「聖子，厲靈上師不過來訪師兄，其所言亦是關心門主，門主兵刃已碎，若遇險境，早做應對豈非更好。
厲靈上師言語雖直，但其一片心意，全為我聖門。
你尚年少，且專心準備春後聖堂巡查吧。
此處，交予我們這些老朽即可。」
此言，意在徹底架空聖子，讓他離開，言下之意便是「此處你無權干涉」。
夏極的目光在殿上神兵碎片上稍作停留。
黑金長袍的少年微皺眉頭。
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毒麒麟，紅閻羅，白虎...其中必有「叛徒」！
思無邪隕落於第三峰，身軀化為秘境一部分，除三位，無人能取走神兵碎片。
一時之間，殿內虎視眈眈，殿外迷霧重重。
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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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
三位長老，一位上師，目光齊聚少年身上。
他身披黑金長袍，黑髮散亂，神色毫無退縮。
強者對峙，氣勢為先。
「哈哈哈！果然是擊敗聖心，嚇退影子學宮瑞風，又在魏燕邊境劃定疆界的聖子，你是強者，你有資格參與，此事便算你一份。」
笑聲突起，兩撇彎須的厲靈上師大笑，雖勝券在握，但若能避免衝突，自是更好。
畢竟，他的時間有限。
大雪消融，便是時限的臨界。
「我們來一戰。」
淡然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中。
四人均愣住，似未聽懂。
天王長老皺眉，傳音入密：「聖子！此時不宜爭端，若門主真...」
「戰，還是不戰？」
夏極起身。
黑金長袍一揮，如黑色火焰灑落，於身後熊熊燃燒。
厲靈也是一愣：「你...此戰無必要？我們皆可得...」
「戰，還是不戰？」
夏極加重語氣，仰首俯瞰台下的上師。
一股難以言喻的霸氣，漸次升騰。
藍月驚訝地看著如猛虎出柙的少年，她首次見聖子如此威猛一面。
智者長老有些無言，蠢貨啊蠢貨，雙贏都不懂把握，何需一戰？門主已逝，共享好處才是正途。
「此乃聖門之地，我是聖子，何事由我做主。
你身為上師，來碧空山談好處，莫非視我為任你擺布之物？
我有資格？
算我一份？
厲靈，你莫非昏了頭？」
強者皆有領地意識。
夏極屹立不動，周身無形氣場環繞。
此乃聖門，此乃碧空山，你來此言「算你一份」，便是挑釁。
挑釁，我便應戰。
至於好處？
待我戰勝你，再慢慢詢問。
厲靈冷笑，雙目圓瞪，神色狠厲，輕蔑地招手，如喚犬馬，「來，讓師叔瞧瞧你這年輕人從師兄處學得了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