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無奈,明明已翻篇,此女尚欲受罰?
稚鼎竟認真思索,紅袖托腮,怔怔出神,不久,眸光一亮:「你...不打我?」
言罷起身,熱情道:「我還記得鞭子放何處,我去取來?」眼珠一轉,「蠟燭亦備好矣。」她在瘋狂暗示。
夏極愕然。
稚鼎愈發覺醒自我矣。
然而,光焰中,她明媚之姿,確有異樣之美。
眉心一點硃砂,為那份稚嫩增添別樣韻味。
猶如...令天下聞風喪膽之女魔頭年輕之時。
「飽矣,室內悶,我去室外坐坐。」
「哎...生子,打我吧,如此我心會舒坦些。」稚鼎找藉口極力挽留。
少年已推開門戶。
冬日風雪,湧入屋內。
...
次日,大雪暫歇。
天王長老、藍月長老披斗篷,立於枯葉亭外,火山湖畔。
黑金袍少年緩步而來。
「生子,禁地在雲心閣北,彼處自有渡舟。
厲靈冒險至此,所求之物乃能破天元束縛,晉升通玄之寶,禁地必藏諸多秘密。
門主不在,春日僅餘三十日,紙終包不住火,一時可拖,一世不可,此番看汝能至何境。
汝強,聖門穩,汝弱,聖門動盪。」
鷹鉤鼻老者低聲道。
藍月思忖,自懷中取出蔚藍三翼蝴蝶標本,「此乃破幻蝶,若禁地有迷宮或幻境,或能助益。」
她示好,亦表謝意。
夏極未接過蝴蝶標本,僅微笑點頭,以示感謝。
一步踏出,身形已在火山湖孤舟之上。
單手持老竹竿,劃開水紋。
夏極略一審視,便知此乃劍刃刀鋒之痕,且內藏深邃之意,想必歷代門主於此有所得,故遺留奧妙武技,或是至理之跡,以待後人悟道。
此石碑飽含歲月滄桑,雪片不沾,於皚皚白雪中尤為醒目,夏極感其上熱力蒸騰,料非尋常石質所鑄。
大雪覆地,夏極估算石塔中軸,緩步前行。
此處唯有石塔、石碑,別無他物,連樹木亦無。
思無邪的閉關之處,究竟在何處?
夏極獨自前行,忽地駐足。
因其見到了階梯。
階梯向下延伸,十數丈深處,一座古樸莊嚴的宮殿赫然在目,雪花竟無法侵入其內。
夏極踏出一步,似踏入淺溪,宮殿如浮於水波之上。
內外之間,竟是異域空間?
夏極步入其中,拾級而下,直至殿門前。
殿門厚重,整塊斷龍巖打造,無匙可啟。
夏極沉吟,俯身,右手握上沉重的黑色金屬,五指扣住斷龍巖底端。
鏗!
巨石微動,少年單臂一舉,泥土飛揚,塵埃沒過足踝。
非有力者,難以涉足此地。
聲落,宮內兩列燈火如赤龍游弋,自兩側漸次亮起,包圍而來。
夏極放下巨石,轉身步入殿內。
火光照耀,殿內光芒自四方匯聚,中央反而最為昏暗。
光線交織,形成神秘而不可見的圖譜。
夏極循感而行。
此乃大魏國教聖門最神秘之地,唯有門主方能涉足的禁地。
他緩步前行,覺察光線猶如萬花筒,隨步伐變換。
立於殿堂中央,光線變幻達至極致。
夏極環顧四周,原只有燈火的宮殿邊緣,不知何時顯現出眾多神秘石雕,高低錯落,形態各異,或猙獰醜陋,或神聖非凡,然而皆面目模糊,似非人形。
靜謐之中,突聞刺耳笑聲。
夾雜著夏極能理解的話語,飄渺如來自極遠之地,又似近在耳畔低語。
「近矣……」
「近矣……」
「時辰將近……嘻嘻嘻……」
笑聲僅持續片刻,旋即消逝無蹤。
周遭詭異的雕像也隨之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夏極的幻象。
緊接著,憤怒之聲在殿堂內炸響。
「未通玄者,滾出去!」
「滾出去!」
狂風裹挾毀滅之力,自遠方席捲而來,直撲殿中黑髮少年。
嘭!
雷鳴般的轟響過後,夏極紋絲不動。
他身形拔高,化作三丈余高的巨人,身披「漆黑鎧甲」。
狂風如狂濤拍打礁石,隨即消散為碎屑。
「滾出去」的聲音漸行漸遠。
夏極身形復原,可惜衣衫破裂,僅以腰帶草草束起,靜候其變。
啪嗒。
虛空中浮現出一塊石板,落在夏極面前。
其上記載著一門玄妙的法訣。
夏極伸手欲取,指尖觸碰石板,不由一縮。
石板熾熱如燒烤鐵板,或許更甚。
高溫之下,石板四周的空氣都扭曲變形。
夏極運功,再次拿起石板,仔細觀瞧。
似是……一門玄法。
又細看片刻。
不,非玄法,倒像是技法,且頗為熟悉。
沉思片刻。
靈光一閃。
夏極明白這份熟悉源自何處。
刀九.君臨!
仿佛是它的投影。
光明所至,投影無數,而源頭乃人類無法觸及的烈日。
刀九.君臨雖強,不過為其千變萬化之一。
石板上刻畫的,正是這「烈日」!
瞬間,夏極腦海中自然浮現出源頭之名:
第九大限!!!
得此一式後,黑金長袍的少年盤膝坐於聖門禁地大殿中央。
那裡有一席可供盤坐的蒲團。
大殿空曠,唯有燭火搖曳,再無他物。
石雕幻象僅現一次,便消失無蹤,如客人入門,主人瞥一眼便不再理會。
「滾出去」的聲音與強風亦未再現,似夏極抵擋住一擊,暫且過關。
此刻,夏極靜坐,玄妙石板靜靜置於面前。
他無需睜眼,石板中的信息已湧入腦海。
此石板……
似屬「灌頂」之物,而非「學習」之物。
「何為第九大限?」
低語迴蕩於空曠殿堂。
殿外,大雪紛飛。
殿內,光影搖曳。
夏極全心領悟。
所謂限……
即大限將至之限。
是天命,是終期。
第九大限,通俗言之,乃第九種死法。
然非僅針對個人,而是關乎天地萬物。
隱約間,夏極似見數萬年前,浩渺冰冷的洪流淹沒大地,無數身著異服之人倉皇奔逃,終不敵天災,屍骨沉入水底,被泥沙掩蓋。
畫面瞬息流轉。
夏極又似見久遠之前,天地驟降酷寒,無處可避,原本的人類陸地強者,未喪敵手,卻在極寒中隕落。
畫面再翻,似石板有意讓他目睹,或這石板乃某強者「記憶碎片」,故夏可見其「碎片」中最深刻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