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定是一場盛宴

  宴會上，笑聲與歡樂交織，綿延不絕。

  然而，每位賓客心中，各有千秋，思緒萬千。

  於是，酒過一輪又一輪，直至宴至半程。

  這時，譽滿天下的女子歌舞團「百花」，似紛飛彩蝶，優雅入場。她們在宴席間翩翩起舞，身著統一的喜慶長裙，面容如春日暖陽，以古琴與長笛悠揚的旋律為伴。

  其中，領舞的花魁，名喚謝憐，身姿曼妙，輕紗霓裳纏繞周身，恰似朝霞初升。她小巧的腳踝裹著輕盈的羅襪，於鼓面上輕盈跳躍，仿佛燕子掠水，每一次足尖點地，都自然生成與琴笛旋律和諧的節奏，引人遐想，卻不失高雅。

  這一幕，引得眾賓客目光聚焦，就連近侍太監亦不禁抬首，凝視那絕世芳華。百花團名聲在外，其巡演各國，堪稱奇觀，而謝憐能免於成為權貴私藏，數年來依舊遊歷四海，實為異數。

  宴會，不過是一場形式，象徵著國教間緊密的聯結及繼承人情同手足之情誼。這儀式匆匆流逝，宴罷，一切歸於平靜，未有盟約達成。

  次晨，夏極依例迎接著聖堂弟子的挑戰，以他的能耐，這些考驗早已不構成威脅，更像是一種掩藏實力後與年輕人玩味的遊戲。他審視的，不再是對手的實力，而是心性。之前的隨從厲鷹、寒蟬、凌原，皆有其極端之處，正是這極端吸引了他。紫面武尊臨終之言，讓夏極愈發明白神魔耳語之試並非易事，因其所賜之力強大至極，關乎生死與恐懼。此路，需天賦、機緣、勤勉，缺一不可。

  此時，四位皇子之一的魏遼悄然離城，於郊外密林中與巨墨宮的公孫籍會面。智慧之輔靈兒已換上火辣服飾，侍立公孫先生身旁，身上斑駁痕跡透露著不為人知的故事。魏遼的到來，使她微微抬頭，目光中既有絕望，又含恨意。魏遼佯裝不見，內心暗嘆：非我薄情，靈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求巨墨宮支持，犧牲在所難免。我王位得保，卻終日惴惴，皆因那偽王。你的犧牲，遼銘記心間。

  「我先行一步。」烏傳靈輕聲說道，卻未能邁出步伐，被公孫籍緊緊拉回懷中：「不，你應留在此。」

  烏傳靈咬緊牙關，羞辱感如潮水般湧來，卻無力反抗。若能選擇，她願將眼前之人及巨墨宮的公孫籍除之而後快，奈何力有不逮！

  簡短交談後，公孫籍引領魏遼至一幽深坑洞，其中安置一巨大黑布遮蓋之物。

  「我已替你取得戰爭傀儡三分之一使用權，待你登基後再賜予你另外三分之一，當魏國三分之一疆土歸於巨墨宮，餘下權限即為你所有。」

  「遵命，多謝公孫先生。」

  這取得方式獨特，以血為引，借陣法媒介。魏遼伸手探入黑布，期待中的寒冷未至，反是一股灼熱。黑布之下，戰爭傀儡的真容隱秘未知。雖為大魏皇子，魏遼僅聞戰爭傀儡之名，知其價值連城，卻從未目睹真身。擁有戰爭傀儡，方能步入軍事強國之列。

  此刻，面對這神秘龐然大物，魏遼心神激盪，難以自抑。公孫籍的引導下，他竟與傀儡產生了某種「連結」，這份連接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原先的憂慮轉瞬煙消雲散。對這筆交易的疑慮，包括割地、犧牲靈兒，在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因這一切，太過值得！

  「夏極，你的末日降臨！」

  「你使我寢食難安，阻礙我的道路，不助我一統魏國！我將以最殘酷的方式將你終結，並將你身邊的女子一一收編，無論是與你在聖門共度時光的師妹寧夢真，乃至你的親姐，我都要讓你親眼目睹痛苦與折磨，直至滅亡！」

  抑制住心中的激盪，魏遼顫聲詢問：「公孫先生，這是何種力量？」

  身著粗布、面如美玉的公孫籍答曰：「這是戰爭傀儡首次解鎖的能力，名曰『天誅』。」

  「天誅？」魏遼心生敬畏。

  公孫籍解釋道：「傀儡百里範圍內，你的意念所指，它便能發射『火雷箭雨』，飛行時長取決於距離，覆蓋面積約莫相當於你的府邸大小。一旦發動，所及之處，寸草不留。總共三發，巨墨宮每年無償提供三發，其餘則需額外購買。」

  魏遼震撼不已，世間竟有如此恐怖之兵器。百里範圍攻擊？若想除掉那假冒者，只需對準他的別院，三箭連發足矣。而這僅是傀儡能力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又會是何等威能？他滿懷期待，同時對剷除夏極充滿信心。更何況，戰爭傀儡的「天誅」僅是手中的一張王牌。巨墨宮與公孫先生已許諾，除去夏極及其背後勢力。合約既定，一份副本將送達巨墨宮總壇，夏極即將面對整個巨墨宮的挑戰。他的結局，註定悲慘！

  魏遼心安理得，得意的笑被烏傳靈察覺，她低頭，唇齒緊咬，直至鮮血滲出。

  初秋深夜，四皇子府中，一侍女提燈疾行，所經之處，燈火映照出甲士林立，黃葉飄零，亭台樓閣間，每隔數丈便設有一哨。府中戒備森嚴，奪嫡之時，任何變故皆有可能，魏遼不敢掉以輕心。

  四皇子後宮中，實力最強的洪茉莉，於高亭內坐鎮，膝上橫劍，感知擴散，尤其關注東方那燈火通明的書房。書房內，一個身影正伏案沉思，正是歸來的魏遼。

  新得的力量使他沉浸在難以平息的喜悅中，百里之內的毀滅，念之所至，火雷箭雨，即使是通玄高手也難以企及。攻擊範圍是一回事，隱蔽性又是另一回事。箭矢速度快如閃電，臨近才能察覺，那時已無力回天。魏遼迫不及待想嘗試，想像著「天誅」三箭齊發，直指聖子別院，定是一場盛宴！

  他習慣於將優勢記錄於紙，隨後規劃如何利用這優勢，如何消滅夏極，如何收服聖門，藉此契機統一朝野江湖，以及如何藉助巨墨宮之力。沉醉於計劃，他未曾留意背後屏風中緩緩走出的暗影。

  黑雲遮蔽明月，世界陷入片刻黑暗。魏遼心生警覺，緩緩回首，只見一支血紅短箭對準了他的眉心，箭後是一雙灰濛、沉寂、帶著笑意的眼睛，以及一張危險而優雅的臉龐。

  嗖！他轉身之際，紅光閃過，無聲無息，深深刺入額頭，箭尾綻放，形如蛛網貼膚，箭未透顱，也未濺血。

  魏遼的眼神中滿是恐懼、不解、不敢相信，意識迅速消逝，頭顱沉重地跌落在桌面上。

  與此同時，女武神般的身影閃現，借著燭光，從下而上輕輕托起魏遼的頭顱，放回桌面，取走了那張新寫的紙張。

  戶外，黑雲散去，月色重歸。

  洪茉莉再次望向書房，油紙窗內隱約見一伏案身影，她低語：「看來皇子近日確是勞心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