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今日便至此,諸位辛勞,歇息吧!"
吳兵目視天際,夜幕已然降臨,他向劇組揮揮手宣布完工。早有預感的眾人紛紛裹緊身上的裘衣,各自著手收拾器械道具。
頃刻,吳兵披著自己的絨裘,走向頭髮上滿是塵埃、臉上番茄汁都沒抹去的江晨身旁道:
"小江,晚些時候回去,與我們兄弟共飲幾盞如何?你謙哥從燕京城遠道而來。」
「又飲?再赴?」
江晨略帶困惑,然這幾天相處下來已對吳兵產生深厚兄長情義,對方拍著他的肩膀安慰:
「上次你飲得有些多,堅稱謙哥所持的白釀酒不夠佳,這回他與好友合辦了個釀酒坊,今日便是首批酒出壇之日。恰好此處距大興不遠,於是『零一三』便親自過來啦。」
「兵哥,我是來做戲的……非當酒桶使喚的……」
江晨一臉無可奈何。
隨著眾人熟絡,吳兵與目前還未開拍戲份,只待年後才登場的徐謙成了愛飲酒之徒的代表。
初時大夥好奇此少年的酒量,卻發現他可伴幾人從頭喝到尾,還能將醉酒者逐一護送回去。第二天早晨又能容光煥發地重返劇組,如此,徐謙如找到摯友,三天兩頭必宴請。
重要的是,江晨與他話題投緣,天文地理、京中街頭巷議、古董瓷藝乃至評書相聲之道,皆能侃侃而談。因此,喜好結交和玩耍的徐謙迅速認他為弟。
吳兵本是武士出身,加上天寒,同樣嗜好喝酒以活血化瘀,便在徐謙不在時也未曾感到寂寥……
由此,無論是閒來無事,只要不趕夜戲,傍晚收工之際,吳兵常尋他一同酌飲。
如今,至少三天一飲,使得江晨提到「酒」便泛酸水。
即便他又表達不願再飲,吳兵仍拍拍他肩膀說:
「你這話可不對,謙兒哥說了,今日酒品是頭釀,是品鑑之選,你必得品嘗一番,否則席面就不周全了吧?」
「……大哥,放過兄弟行不?前天喝過兩升,險些頭昏腦脹地栽進馬桶……」
「罷了,那就這麼定了,走,與兄回去。再者,你嫂子提及,曾佳給你派助理你未接收。若有人照顧,豈不是輕鬆許多?」
說罷,拉起江晨徑直前往:
「來,今個謙兒哥還帶來了兩隻他圈養的野鶩,片刻燉碗人參老鶩湯滋補一下,明天你一定精神飽滿!」
「我……」
江晨無奈,手捏劇本,撓著灰塵滿滿的腦袋,隨著吳兵鑽進專屬座駕里。
……
「賢弟,哥哥與你講,當今青年一個個心浮氣躁,不可理喻。唯獨你不同,沉穩~聽哥哥一句,繼續如此踏實地干,功成是遲早之事,你說是不是,兄?」
吳兵挽著臉頰紅潤的江晨,微醺之中娓娓而談,一旁的徐謙叼著煙開懷笑著。旋即舉杯,江晨一看,本能便拿起酒盞相向。
這一點最合徐謙心意,此子頗具老一代人的氣息,尤講禮節。
如徐謙所言,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弟弟似子。
自己比江晨年長二十載,每當作為兄長舉起酒,江晨不論酒量如何,總會在第一時間端起同飲,且只會比他飲得更多。
這使得他極為寬慰,相比之下,遠勝自己的徒弟們。
「小江兒必錯不了,我說小江,你的眼光獨到,這傢伙……」
講到此,徐謙愜意地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他雙眼透亮異常。
「絕非池中之物……來,兄弟,此酒哥哥先幹了,你能否應下?」
「大哥,您別逗我,您哪次沒我陪喝過?嗝,不過…這可是最後一碗,稍後……我要給女友……撥電話!她……上回她說過……說過我了……」
「哎喲,哈哈哈,有出息啊,有了女友?好啊,這是好事,那個…燒餅。」
吳兵喊道,在餐桌一旁玩手機的少年,即為綽號燒餅的相聲伶人聞言抬頭回應。
「哥,請講。」
「叫聲伯父,你可敢叫我哥?~」
徐謙不滿拍桌,卻被江晨即時抓住手腕:
「兄,莫急,這碗已清…弟弟已傾盡了…~」
言罷,徐謙的酒杯重又舉向唇邊,也替燒餅解脫了困境。
燒餅感激地瞧一眼這位年紀雖小、顏值更甚的小哥,察覺對方朝自己眨眼,他領會意圖,立刻對吳兵答道:
「請講。」
「去取些啤酒來吧,你伯交了女友,這是美事對吧?哥~」
「是是是,說得極是。」
徐謙咬片黃瓜,望著江晨杯無滴余的白酒杯,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白酒已罄,再來點啤酒清口~」
「遵命。」
燒餅,今日被徐謙臨時叫來充任司機的,無視自己為何又多一個年長不多的小叔,連忙離席找服務生去了。
這倆飲酒之徒太過恐怖。
……
歐陽蜜牙關一咬,瞧了眼牆上時鐘,猶豫再三,打開手機給江晨發送一條訊息:
「老公,又被拽去飲酒?」
「一會兒就回,謙兒哥今從大興趕來。」
「???又是喝酒?」
江晨迷迷糊糊扔掉手機,尚未反應過來,已見燒餅遞來一個啤酒杯……
「……」
望著冒著二氧化碳的啤酒,他撓撓頭。
又是誰給自己留言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