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中,岑思卿安靜地等待著三皇子的到來。
三皇子自覺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內,抬頭見到還在假山之上的岑思卿,便大喝了一聲。
這一聲好似放了一支冷箭,正中岑思卿眉心,讓他胸口一緊。岑思卿也如期待一般,像是受了驚嚇的白兔,開始慌亂的在假山中穿梭。
三皇子叫來幾人,四處包抄。很快便將岑思卿逮住,帶到了三皇子面前。
「七弟,怎麼每次見到我就想逃了?」三皇子譏笑地看著岑思卿。
岑思卿掙脫開護衛壓制自己的手,亦言笑:「三哥每次出行,隨從眾多。看了令人難免心生畏懼。」
三皇子瞥了一眼岑思卿,見他嘴上說著畏懼,但臉上絲毫沒有敬畏的樣子,便憤然上前幾步,伸手一把便掐住了岑思卿的脖子:「你終於知道害怕了?」
岑思卿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鉗制住了,不由得倒退幾步,直到靠在了假山的石壁上。
三皇子收斂了笑容,兇狠地瞪著岑思卿。
「上次的事,本殿下還未找你算帳呢。」
岑思卿脖頸被掐得生痛,感覺三皇子的指甲似乎已經嵌入了自己的皮肉里。氣管被慢慢地擠壓,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伸手拽住了三皇子擒著自己的手,蹙眉著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三哥...放開...」 還未說完,後面的話便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嚨里。
岑思卿只覺得三皇子的手力道在漸漸變重,從他冷漠的眼神中,岑思卿知道三皇子絲毫沒有打算手軟。
岑思卿的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困難,但三皇子的眼裡卻浮現了幾分玩味。他歪嘴一笑,似乎變得更加的興奮了起來,手也不自覺地越收越緊。
就在岑思卿以為自己就要被掐死的之際,三皇子猝不及防的用力把他甩了出去。
新鮮的空氣終於湧入了肺里,岑思卿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氣,不斷地咳嗽。心想,今日若不是在皇宮之中,自己必將死在他手上。
三皇子倒是不在意,走到了岑思卿的跟前,蹲下了身。
「七弟啊,還是如此的自不量力。」三皇子俯瞰著趴在地上喘息的岑思卿,譏諷道。
岑思卿還未從窒息中緩過來,他用手臂支撐著身體的一側,另一隻手小心地護著自己的頸部,生怕三皇子再次伸手將他掐住。如若再重來一次,他也不確定是否還能活著離開這裡。
三皇子揮手,命人將假山的幾個出入口堵住,不讓旁人進入,也沒打算讓任何人離開。
這小子,今日平白無故的獨自來這裡,莫不是在盤算著什麼?三皇子心想。於是,他拽起岑思卿的衣領,問道:「今日為何獨自來御苑?這不應該是你來的地方。」
岑思卿看著三皇子那雙冷傲的眼睛,謹慎地答道:「今日路過御苑,忽聞桂馥蘭香,不知皇后和三哥也在賞秋,誤入了其中,還望三哥見諒。」
三皇子顯然不吃這一套。雖然他算不上機敏過人,但也絕不是愚笨至極。從前岑思卿被自己騎在身下打得幾近暈厥,也不曾求饒過半分。今日卻如此乖順,必定有蹊蹺。
「哼!七弟這是學乖了啊。」三皇子鬆開了岑思卿的衣領,起身說道:「看來蘭英姑姑那幾鞭子抽的對。」
「三哥教訓的是。」岑思卿跪坐在地,低頭說道。
三皇子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岑思卿,沒了往日的一腔骨氣,反而讓他覺得掃興。他抬腿,一腳狠狠將岑思卿踹倒。
「你這賤骨頭,今日為何如此馴從?」
岑思卿伏倒在地,還未等三皇子再提腳,他便討饒道:「只要三哥不向任何人提及八月初五之事,思卿絕不再惹三哥不悅。」
三皇子聽聞,恍然大悟,不禁心中竊喜。他暗想,原來這廝是在害怕我將他祭拜之事告知母后,所以今日才如此依順。
「哼。你倒是想得美。以為被挨了幾鞭子,這事兒就過去了?」三皇子邊說著,邊從地上挑揀起了一個拳頭大小得石塊。
此時的岑思卿還垂首俯身跪在地上,全然不知三皇子手握礫石,正向著自己走來。
等岑思卿微微抬頭的時候,只見三皇子已經立在了跟前。
三皇子舉起手中的石塊,就猛地向岑思卿揮去。
岑思卿下意識地躲閃,卻讓三皇子踉蹌著幾乎摔倒。
三皇子見岑思卿竟然避開了自己,越發惱怒。將石塊朝他用力扔去。
這一次,岑思卿被石塊砸中,只見鮮血從額頭溢出。他坐在地上,害怕得用一隻手捂住了傷口。
三皇子眼見自己得逞,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很難想像,眼前此人正是有朝一日或許會成為岳國儲君之選的皇子。但他最大的樂趣,竟然是百般折磨自己的手足。
但岑思卿並未打算就這樣束手就擒,他必須要反擊。待三皇子再次靠近自己的時候,岑思卿從身後摸索到了什麼。未等三皇子有所反應,岑思卿抬手用力向前一揮。
只聽一聲悶響,再睜眼的時候,三皇子已經躺倒在地。
四周的護衛和太監聞聲趕來,立刻扶起了三皇子。只見他,臉頰一處有擦碰的外傷,面額微微發紅。
三皇子沒想到岑思卿竟然敢還手,他先是一愣,待回過神來得時候,終於暴怒一聲:「岑思卿!你竟敢對本殿下無禮!」
岑思卿看到三皇子的模樣,知道自己今日必定是無法脫身了。
「三殿下息怒!」一旁的太監上前攔住了撲向岑思卿的三皇子,勸慰道:「莫讓皇后聽見了。」
三皇子聽到皇后二字,才從憤怒中清醒了些許。
經由太監提醒,三皇子才想起來。今日一早,皇后便告誡他,為了日後坐上太子之位,務必注意自己在宮中的言行,切勿在此時惹出是非。
岑思卿亦聽到了太監的話,立刻端跪在了三皇子面前。連頭上的傷也顧及不得,趕忙道:「三哥息怒,都是我的錯,還請三哥千萬不要驚動母后。」
三皇子再次一腳踹開跪在眼前的岑思卿。收斂了幾分,對著岑思卿說道:「我憑什麼不告知母后?」
三皇子一邊對著岑思卿叫嚷著,一邊用手擦了擦臉頰上的血跡,繼續說道:「我非但要把今日之事告知母后,還要把你在宮中祭奠和施咒之事,一併告知了母后!」說完,便向假山出口走去。
岑思卿心生忐忑,起身,快步攔住了三皇子的去路。
「好你個岑思卿,今日你吃了豹子膽了!」三皇子瞪圓了雙眼。
岑思卿立刻討饒道:「還望三哥顧念手足之情,放思卿一馬。」
「放你一馬?」三皇子大笑一聲,推開了眼前的岑思卿,問道:「可笑!本殿下為何要放你一馬?」
「思卿自知犯了宮規。」岑思卿看著氣急了的三皇子,立即說道:「但只要三哥放我一馬,思卿願任由三哥處置。」
聽到這裡,三皇子又有了興趣,停下了腳步。
「任憑我處置?」三皇子知道自己占了上風,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小子今日是來送死的?三皇子心中盤算著,如果將岑思卿交給母后,或許岑思卿也難逃重罰,但自己脅迫的手足之事也將敗露。再者,此事讓母后得知,日後他在宮中的行動必多有限制。
思慮至此,三皇子生出笑意,他決定將岑思卿帶回自己的宮中,待他好好折磨和戲弄一番,岑思卿定不能好好活著回去。
三皇子打量了一眼岑思卿,欣然自樂地想著,這廝果真是被之前的祭奠之事弄得亂了方寸,今日竟然會主動說出這種話來。
「對,任憑三哥處置。」岑思卿肯定道。
三皇子冷笑著,抓住了岑思卿的手腕。
「好啊,七弟。」三皇子看著此時的岑思卿,他終於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畏懼的表情,心滿意得道:「說處置,未免言重了。那今日,就請七弟到本殿下的雍德宮一聚,好好敘敘我們的兄弟之情。」
岑思卿探到了三皇子語氣裡帶著的一絲殺氣,但此刻的他已無路可退。
這一切,既是在岑思卿計劃之內,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岑思卿知道,只要進了這雍德宮,自己必將是凶多吉少。
但事已至此,已無退路。
況且,遊戲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