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半醒間,岑思卿只覺得眼前的陽光被奪去了。
睜眼,發現自己被一團陰影籠罩住了。
那人逆光而立,身姿高大,宛如一座人形的山峰。
陽光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肌肉賁發,十分壯碩。寬闊的肩膀宛如巨石,每一塊肌肉都透露出身經百戰的痕跡。
岑思卿知道,這人便是五皇子口中的山野獵人。
獵人的手臂粗壯有力,肌肉如鐵索般凸顯,似乎隨時能夠抓住世間最頑劣的獵物。
岑思卿看著獵人黝黑的手伸進了麻袋中,繼而從裡面抽出了一根柳條粗細的鐵簽。陽光之下,還泛著凌厲的寒光。
獵人低頭看著手中的鐵簽,雖有退卻之意,但目光依舊銳利如獵鷹,透露著對獵物的熟悉和決然。
岑思卿意識到此時的他身陷桎梏,無法逃脫且束手無策。與這位山野獵人相比,此刻他顯得如同一片羽毛般脆弱而無力。
岑思卿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烈日逐漸升高,將院中一切照得清晰可見,無處遁形。
唯有岑思卿被一片暗影包圍,讓他與獵人之間的對峙變得更加凝重。
「還不快動手!」三皇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獵人握緊鐵簽,靠近岑思卿。
岑思卿可以嗅到那簽子上乾涸血跡的濃烈腥氣。在與獵人對視的那一刻,他深深明白,自己的生死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
獵人深吸一口氣,回頭又望了一眼三皇子。他知道自己也已經無路可退,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鐵簽對準了岑思卿。
岑思卿只感覺到,左肩從鎖骨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那鐵簽分明不夠鋒利,插進肉里的一瞬間,像是粗暴的撕開了他的皮肉。那冰冷的觸感,在灼熱的身體裡慢慢的游移,宛如一把尖刀一點一點的切開著岑思卿的身體。
獵人稍稍用力轉動手腕,岑思卿能感覺到一絲寒涼貼著自己心臟的邊緣划過。劇痛使他原本清秀的臉龐變得扭曲,忍不住發出了叫喊,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裡湧出。
獵人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再次扭動手腕,鐵簽順從他的操控,穿過胸膛卻絲毫沒有傷及肺部。如同一條有靈性的毒蛇,在岑思卿的體內肆意穿梭,很快從右側身體鑽了出來。
岑思卿瞬間失去了對周圍一切的感知,他只能感受到劇痛在體內瘋狂蔓延。他的五官因疼痛而皺在了一起,額頭上滲出冷汗,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卻無法減輕一絲痛楚。
然而,一切還未結束。
很快,獵人又從麻袋裡抽出了第二根鐵簽。
岑思卿的肢體因為劇烈的疼痛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片黑暗所包圍,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三皇子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感覺甚是新鮮,不禁拍手叫好。
反觀眾人,都被獵人的行為震驚,驚恐之色在他們的眼中浮現。
「可…還要繼續?」獵人自己也感到了恐懼,他回頭詢問著三皇子。
「繼續繼續!」三皇子意猶未盡的喊道。
獵人咽了咽口水,面露難色的再次站到了岑思卿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岑思卿,思索著,這第二根簽子應該從何處插入,以使這個人能夠最終存活下來。
但這幾乎已是不可能的任務了。
岑思卿的頭已經歪斜,口中不斷湧出鮮血。他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疼痛已經接近了極限。
「快點啊!」
三皇子的聲音在響起。那聲音洪亮而充滿力量,好像就站在獵人的身後一般。獵人內心的恐懼和猶豫不決在鬥爭著,但他終究是屈服於三皇子的命令。
獵人拿著鐵簽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看準了岑思卿身體的一處,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鐵簽。
「住手!」
就在獵人將鐵簽猛紮下去的瞬間,一個聲音阻止了他。獵人立刻停手,長出一口氣,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寬大的下顎滴落。
獵人感激地望向制止他的人。回頭,見一個一襲黑衣的人,正怒目而視的盯著自己。
那人佩劍在身,步伐矯健地衝到被囚者面前。雙手托住被囚者的臉頰,眼中充滿焦急和心疼。
他溫柔地用手擦去被囚者嘴邊的血跡,輕聲說道:「殿下,我來遲了。您受苦了。」
獵人聽到這句話,只覺雙腿發軟,視線一陣模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動搖,他重重跪倒在地,如同泰山崩塌般崩潰,隨即昏死過去。
「衛凌峰,你好大的膽子!」三皇子看到來人,站起身大聲呵斥。
然而,五皇子立刻拉住了三皇子的衣袖,目光驚恐地望向雍德宮的門口。
「你做什麼?難道你也敢阻止本殿下了?」三皇子看著目瞪口呆的五皇子,甩開他的手,皺眉說道。
這次,五皇子沒有因為三皇子的怒氣而停手,而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一隻手再次重重地拍了拍三皇子。
這時,三皇子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順著五皇子的目光,他也望向了宮門口。瞬間,三皇子也僵在了原地,然後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父....父皇。」三皇子顫抖著說出了這兩個字。
皇帝站在雍德宮的院內。
他望著雍德宮內的景象,眼中充滿震驚和憤怒。皇帝看到了被囚禁在中央的七皇子岑思卿,血跡殷紅地染遍了他的身體。
雍德宮內一片靜默,瀰漫著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氣氛。
衛凌峰緊緊地托住岑思卿的身體,眼中滿是擔憂,大喊道:「快請御醫!」,這才有人回過神來,匆忙離開雍德宮去找御醫。
皇帝怒視著三皇子和宮內的眾人,他的聲音響徹整個雍德宮:「岑逸銘,你居然對自己的兄弟施以如此暴行!」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眾人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三皇子幾乎是爬著來到了皇帝的跟前,帶著哭腔的說道:「是他...是岑思卿先對皇兒不敬的...我只是想教訓和管教他一下。」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臉頰。
三皇子的臉頰上,確實有昨日岑思卿揮拳打下去的一小塊淤青印記。但此時,這塊印記與岑思卿身上的傷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皇帝瞥了一眼三皇子,哼了一聲,沒有繼續理會。然後,皇帝緩緩邁出步伐,一步步走向院中央,他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
看著奄奄一息的岑思卿,皇帝怒不可遏地折回三皇子身邊,然後一腳踹開了跪在地上的三皇子,怒吼道:「你管這叫教訓和管教?你這分明是要他的命!」
三皇子連滾帶爬的又回到了皇帝面前,哭著求饒道:「父皇,皇兒知錯了,皇兒真的知錯了。是他!是岑思卿冒犯於我先,皇兒一時被他氣急了才會如此….」
皇帝沒有再正眼看三皇子,而是掠過他,來到了岑思卿的面前。
「來人!快!」皇帝命令道:「將這鐵鏈解開!」
幾名侍衛上前,剛動手卻又被制止了。
「且慢!」
奔跑趕來的御醫,疾步上前仔細查看了被囚的岑思卿,立刻向皇帝回稟道:「聖上,現在還不能卸下鐵鏈。那鐵簽還在體內,七殿下已意識模糊,身體也已無法支撐,如果此刻解開鐵鏈,怕只會加重傷情。」
「那便讓他一直這樣?」皇帝焦急的詢問。
「待臣等想辦法將殿下體內的鐵簽取出,方可解開鐵鏈。」御醫回答道。
「豈能如此?」衛凌峰驚慌的看向御醫。
「若是想讓這鐵簽不傷及七殿下體內臟器,這是唯一的法子了。」御醫也無奈的說道。
皇帝不忍,卻只也能抬手允許了御醫的提議。
此時,只聽雍德宮外又有人忽然高喊道:「皇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