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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第十八章

2024-08-23 16:29:10 作者: 越野尋尋
  最後,應顏披著毛毯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後,應顏坐在坐在桌子前打開本子,目光深思凝重地想了一番,拿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划地記下:孫子兵法之第三十四計——苦肉計,括號,打勾。

  放下筆,應顏盯著「苦肉計」三個字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點不對,於是又立刻把「苦肉計」三個字打了個大大的叉,改為——

  美人計。

  她想,一定是今晚月色下的她太過絕代悽美,才能成功俘獲他的心。

  應顏想著想著便低頭抿嘴笑了起來。

  她就知道,他是有眼光的人。

  ........

  第二天應顏一睜開眼醒來,立刻先吸了吸鼻子,而後猛地坐了起來。

  她的感冒好了!

  仿若烏雲退散,天立刻就放晴了,應顏高興得簡直想仰天長笑。

  聽到外面似乎有動靜,應顏「唰」的一下子揭開被子下了床,套上衣服就要往外沖,想了想又立刻停住,調整、克制了一下表情,雙手背後,慢慢地踱步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張迎康已經醒了過來,剛剛男護工已經給他清洗好了身體,此時他的臉上還帶著微微的濕氣,長長的睫毛輕輕掀動,正目光專注地看著窗外。

  應顏看到張迎康右手的手指還在輕輕彈動,顯然代表著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錯。

  於是應顏立刻忘記矜持,一溜小跑過去,站在床邊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刻意發出聲音。

  應顏拿眼角瞄著張迎康,狀似不經意道:「嗯哼,我感冒好了,不會傳染給你了。」

  這句話所想表達的中心思想,很明顯。

  張迎康抬眼看著應顏,看了好一會,才側過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應顏立刻一喜,又微微擰眉,一邊瞟著張迎康一邊嘴裡咕噥道:「嗯........那個我們昨晚說的是『六下』還是『八下』來著的?」

  裝的還挺像模像樣。

  張迎康聽到應顏的話還真聚眉回想了下,然後同樣神色認真道:「我記得好像是『兩下』還是『三下』?」

  應顏一聽立刻就急了,趕忙伸出一隻手直擺手:「不是,不是,是五下,明明是五下,你都答應我了,不能耍賴。」

  「哦。」

  張迎康看著應顏翹翹嘴角:「你記得還挺清楚。」

  應顏立刻知道他是故意的了,似乎覺得有些沒面子,便把臉一撇,鼓著臉,道:「總共就五下,我都數了多少次啦。」

  張迎康聽了後靜靜地看著應顏,眼裡似乎在涌動著什麼。

  好一會,張迎康終於垂下視線,淡聲道:「你確定,你真的不是慕殘者嗎?」

  應顏抬頭看著張迎康,搖搖頭認真道:「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慕殘者,但是我確定的是,我肯定喜歡你。」

  應顏目光深情地看著張迎康。

  當年張迎康走了後,應顏一開始的確是看起來沒多大反應,依舊每天在老胡同里從這家到那家、蹭著各種各樣的好吃的,短短几天就胖了好幾斤。

  看起來依舊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可是,沒過多久,她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情緒突然間便低落了下來,變得吃什麼都沒有了胃口,而後越來越瘦越來越瘦,再也沒胖起來過。

  那時候應顏還曾憂心忡忡地去找了爺爺,想讓爺爺替她把把脈,看看她是不是生了什麼重病。

  爺爺不愧是人人稱頌的老神醫,只掃了一眼她那雙呆滯無神的眼睛就看出了病症,搖頭嘆息說她這是患了相思病。

  或許長大了就好了。

  所以她一直等著長大,長大後卻發現,根本沒有用。

  張迎康盯著應顏眼裡的認真看了好一會,側過頭,靜靜地垂下眼

  應顏立刻追問道:「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張迎康沉默了一會,終於抬起眼看著應顏。

  應顏立刻雙眼亮晶晶地期待著。

  張迎康眼裡情緒波動,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下一秒突然擰起眉,唇線緊繃。

  靜待兩秒,他終於忍不住猛地閉眼,把頭狠狠地壓進了枕頭裡。


  應顏一愣,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蹲下來焦急地問道:「是不是頭又痛了?」

  張迎康沒否認,閉著眼,聲音極輕地「嗯」了一聲。

  這是車禍後遺症,間歇性的疼痛經常會發生,沒辦法根治,只能靠藥物止痛,或者靠按摩來緩解。

  類似這類的疼痛很多,且幾乎都會伴隨著他一生。

  而這些,對張迎康來說,根本不是最痛苦的。

  張迎康抿緊唇,緊緊地咬著牙。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對未來有所期待了。

  他這一輩子,已經到頭了。

  應顏已經將雙手放到他頭部的幾個穴位上快速地按摩了起來,聲音還微微顫抖道:「有沒有好一點了?是不是很痛?」

  過了好一會兒,張迎康才慢慢地鬆開皺緊著的眉頭。

  他的臉色很蒼白,額頭正冒著細小冷汗,嘴唇幾乎淡到無色,看起來脆弱不堪,不過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平靜安然,仿佛並沒有在意剛剛的疼痛,又或是早已習慣忍受。

  總之,不管是哪個,都讓應顏心疼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已經沒事了。」

  張迎康很快便恢復了過來,看著應顏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朝她溫柔地笑了一下,安慰著她。

  除了他那依舊慘白著的唇色,真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應顏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的心裡突然就生出了一種被劇烈撕扯著的、特別無能為力的痛苦。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她剛覺得他今天快樂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為什麼還要這麼這麼的短暫?

  她第一次覺得命運真的很不公很不公,仿佛要把世上所有的痛苦都一股腦地塞進面前人的身體,才會罷休。

  爺爺從小便一直跟她說:「醫者,衡心。」

  不僅是讓她在行醫的道路上要持之以恆,對待任何病人、任何病症堅持不放棄,更是讓她凡事都要保持平衡的心態,尤其是不要被病人干擾到心緒。

  這是大忌。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張迎康睜開眼看到應顏咬著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痛哭起來的樣子,垂下眼想了下,突然側過臉,輕聲道:「親吧。」

  別哭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

  給你。

  應顏一愣,盯著張迎康,好一會才把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幸福.......來的有些突然呀。

  「不親?」

  張迎康看著應顏,揚了揚漆黑微濕的眉,便要轉過臉。

  應顏一慌,趕緊低頭湊近,一口就親了上去。

  親在了他的嘴角。

  「......」

  時間過去了五秒、八秒。

  張迎康等了一會,終於抬起眼看著應顏。

  因為靠的太近,應顏看到眼前的人眉若斜飛入鬢,眼角開張上揚,眼神正似深海般漆黑包容地看著她。

  讓她簡直想讓時間永遠地停止在這一刻。

  而事實是,張迎康只是用眼神在提醒她,親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一會有人進來了。

  應顏什麼都忘了,憋著氣,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盯著張迎康,盯著他長長的睫毛,盯著他漆黑平靜的雙眼,不到最後一刻根本不會離開。

  心像是突然被撓了痒痒。

  等臉憋到通紅的時候,應顏才終於戀戀不捨地移開,深呼出一口氣,眼淚「啪」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嗚嗚嗚,我沒刷牙,我還沒刷牙呢。」

  她都聞到他嘴裡牙膏的清新味了。

  張迎康的表情還沉靜著,聽到這話抬起眼,看著應顏,目光似笑似不解道:「那你哭什麼?被臭到的又不是你?」

  應顏:「......」

  嗯,她更想哭了。

  一早上,應顏都有些悶悶不樂的,連嘴角處的回味都帶上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如果她當時刷了牙,用的還是她精心挑選的草莓味的牙膏,那該有多好。

  這樣,等到以後他們白髮蒼蒼、一起靠坐在一塊看夕陽的時候,他就可以溫柔地撫摸著她雖然長了皺紋卻依舊美麗的臉龐說:「親愛的,我們第一次親吻的時候,你聞起來就像是一顆香甜的草莓,讓我深深地為之沉迷......」

  而不是——

  應顏「噢」的一聲捂住胸口,狠狠地閉眼,不能再想了,這心痛的滋味啊,讓她幾乎難以承受。

  ......

  下午張迎康做完臂部負重訓練後,神情疲累地躺靠在床上休息。

  應顏看著張迎康滿臉都是汗的樣子,突然很想親親他、安慰他。

  這麼想著,應顏心一動,突然湊近床上的人,聲音可憐兮兮地豎起四根手指頭,「就剩四下了。」

  張迎康睜開眼看著應顏。

  應顏眨巴眨巴眼,語氣商量道:「你看,下次我能一次只親半口嗎?」

  這樣算算她就能再親八次了。

  啊,她這聰明的小腦袋啊,到底是如何想出這絕世精妙的好方法的啊。

  似乎怕張迎康不能理解,應顏還做了一個示範。

  「就像這樣。」

  應顏用牙齒裹住下嘴唇,只露出上唇,朝張迎康「啾啾啾」地動了好幾下。

  張迎康:「........」

  這一刻,張迎康開始確定,可能應顏真的是一個「慕殘者」。

  否則為何樂此不疲地想要親近他,熱衷親吻連他自己都厭惡的軀體。

  喜歡?如果她真曾喜歡過曾經的他,那麼,就不會真正喜歡上現在的他。

  是的,不會。

  ........

  晚上應顏讓楊峰找人幫她搬了好幾大包磨好的藥粉到病房。

  這是接下來一個月張迎康要用的中藥浴粉,應顏根據張迎康的身體情況調配好後把它們磨成了粉。

  隨之搬來的還有一個大木桶。

  等東西都收拾好後,應顏回到床邊,撣了撣白大褂上看不見的灰塵,一本正經道:「今晚開始給你泡藥浴,這些藥都是根據你的身體情況搭配的,經常泡的話對你的身體恢復很好,尤其是再搭配泡藥過程中的手法按摩,長期堅持下來可以增加改善你的脊髓血液循環,滋養到神經........等等。」

  張迎康面無表情。

  雖然應顏說的有理有據,也格外的冠冕堂皇,但是,如果她在說「手法按摩」的時候,表情能稍微克制那麼一點,或許,他會努力讓自己去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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