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張迎康便接管了公司,雖然張迎華依舊需要盯著很多事,但是確實一下子輕鬆了很多,直到這時,張迎華才終於將目光放向自己的肚子。
已經快三個月了,肚子卻依舊沒有一點起伏。
要不是剛檢查過沒幾天,而且一直都有著孕吐反應,她幾乎懷疑肚子裡到底是不是真有個孩子。
景征榮推開門,便看到張迎華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又複雜的表情,心頭頓時一動。
「有什麼感覺?」
景征榮走到床邊,盯著張迎華泛著白光的肚子看。
張迎華已經很快地拉下了衣服蓋好,聽到這話瞧了景征榮一眼,沒說話。
能有什麼感覺?怪異,煩躁,做什麼事情都要受到限制。
景征榮單腿跪在床上,而後將耳朵放在張迎華的肚子上,似乎在聽著什麼。
姿態過於親密,張迎華皺著眉忍著。
他是孩子的父親,這是他的權利,即使她真的很不習慣這種太過溫情的相處。
「再過一個月他是不是就能動了?」
景征榮突然開口,搞得還挺懂的,顯然是做過了功課。
張迎華:「不知道,可能吧。」
景征榮突然就這麼歪著頭抬起來,看著張迎華:「你說......他會長得像誰?」
滿眼的光,滿臉的興致。
張迎華想像不出。甚至想像不出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真會生出來一個活生生的孩子的模樣。
想了想,張迎華誠實開口:「相貌應該不會差。」
景征榮頓時就笑了出來,漆黑深邃的雙眼緊盯著張迎華,表情揶揄道:「你這是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呢?」
張迎華挑眉淡聲道:「都夸。」神情還挺認真的,顯然是足夠自信。
景征榮突然就覺得張迎華這個樣子很可愛。
一種......難以具體描述出來的可愛。
張迎華在景征榮湊過來時,立刻撇過頭,推了他一把:「困了。」而後便直接側過身,背對著景征榮。
景征榮被拒絕了也不受挫,就這麼從後背摟住張迎華,在她的耳側親了一下,暗暗低笑。
只當她終於覺得害羞了。
......
男人很多時候都會越挫越勇,尤其天生充滿底氣又驕傲的男人。
沒幾天,景征榮便緊鑼密鼓地準備了一場求婚。
景征榮上次求婚失敗後便反思過自己,覺得張迎華之所以不接受,可能是因為覺得他求婚求得不夠鄭重所以惱怒了而已。畢竟,孩子都有了,他不嫁給自己還能嫁給誰?
張迎華迎剛掛斷公司里的電話,便收到了景征榮的簡訊。
「多穿點衣服下來,我讓人來接你了,就在樓下。」
張迎華直接撥過去電話,走到陽台上往下看:「什麼事?」
寒風凜冽,即使快到正午的太陽也讓人感受不到多少溫意。
「你來了不就知道了?」電話里景征榮的聲音笑嘻嘻的。
這些天兩人的相處還算融洽,她現在又沒什麼事,張迎華便直接說了句「好」,套了件羽絨服下樓。
司機等在樓下,看到張迎華下來,立刻便替她打開後車門,而後直接將車開到景征榮指定的地點。
豪城富灣廣場,四周圍了一圈擠著往裡觀看的人。
只見廣場中央由艷麗的玫瑰花圍成了一顆大大愛的心,無數隻粉色的氣球在寒風中搖搖飄蕩,愛心後面停了一排豪車,幾個男人靠在一起笑鬧著。
突然兩聲喇叭響起。
圍著人群立刻讓開一條道,一輛車開了進來。
張迎華在看到車窗外什麼場景時,眉頭便立刻皺了起來,似乎明白了什麼。
司機已經把車門拉開,張迎華坐著好一會都沒有動。
景征榮的那些朋友在那哄鬧著:「嫂子,快下車呀,瞧把我們哥給急的,這大冬天的汗都快冒出來了。」
景征榮轉身笑著踹過去一腳。
一群人鬨笑不停。
張迎華心裡克制不住地生出了一點火。
覺得景征榮真的不夠成熟,並且似乎一直沒搞清某些事。
張迎華看著盯著她的景征榮,面無表情地下了車,徑直走向那顆愛心,抬腳跨進去,往中間一站。
乾脆利索得幾個起鬨的男人都愣了一下,而後立刻「啪啪」的鼓起掌,紛紛朝張迎華豎著大拇指。
不愧是收服了景太子的女人,果然夠爽快。
張迎華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兜里,目光盯著景征榮,臉上什麼情緒也沒露出。
景征榮輕抵了一下鼻子,掩飾那一點不自在,而後也走進愛心裡,沒有正視著張迎華,微微偏側著頭開口:「雖然我覺得搞這些很無聊,不過既然你們女人都喜歡,我就勉為其難一次吧。」
張迎華沒有說話。
景征榮突然壓低聲音道:「告訴你,老子長這麼大都沒跪過人,你是第一個。」
說完,景征榮便掏出錦絨盒,單膝跪地朝張迎華打開,清了下嗓子開口:「女人,嫁給我,老子......一定會拼了命對你好的。」
很簡單的話,卻帶了十足的真心。
張迎華直接取過戒指,套在手指上,而後看著景征榮:「好了。回家吧,挺冷的。」
景征榮顯然愣了一下,而後嘴角克制不住地勾了起來,以為張迎華早就期待不已。
其實下面還有節目的,不過聽到張迎華說「回家」二字,景征榮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很特殊的感覺,而後直接牽起張迎華戴著戒指的手,開口:「行,回家。」
後面一聲聲口哨。
景征榮心情好,扭頭朝他們揮手:「你們自己去玩吧,記我帳上。」
其實能跟景征榮玩在一起的人怎麼可能會缺錢,不過那幾人還是大聲叫著:「謝謝哥,謝謝嫂子。」
熱熱鬧鬧的。
張迎華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
直到到上了樓,開門進了屋,張迎華才終於吐出一口氣。
「老婆。」
景征榮關上門,從後面摟住張迎華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特別溫情地叫了一聲。
張迎華的身體僵了僵,而後緩慢卻堅定地將景征榮的雙手扒開。
「景少可能誤會了什麼。」張迎華脫下身上的羽絨服,轉身掛起來,神色淡淡地看了景征榮一眼。
「我之所以戴上戒指,只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我不想給你難堪而已。」
不過一枚戒指,戴上,再摘下,改變不了什麼,沒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大家都不好看。
景征榮的臉色瞬間變沉,目光陰陰地盯著張迎華,雙手捏緊。
張迎華低頭慢慢抹下手指上的戒指,而後放進景征榮的口袋裡,看著他道:「我以為,之前我表達得很清楚了,看來還是讓景少誤會了。」
「我是不可能嫁給你、跟你結婚的。」
更準確地說,張迎華從來沒想過要結婚。對她來說,婚姻就如牢籠,如枷鎖,鎖住你的血肉,扣住你的骨,穩穩不動倒罷,動了,便是血肉淋漓,骨骨分裂。
你說,可怕不可怕?
為什麼?
景征榮很想問清楚,可是他的自尊與驕傲不允許。
好一會,景征榮咬著牙開口:「那孩子呢?」
景征榮能忍住沒失控,張迎華總算在心裡讚揚了他一下。
「如果可以,孩子我會生下來,他姓景或是姓張,都可以。」
景征榮立刻冷笑出聲:「你做夢,這是老子的種。」
張迎華也在內心嗤笑一聲:他還在自己肚子裡,吸收著她給的養分呢,親疏遠近分不清?
如果對象不是他,這孩子只會姓張。
「那就給你。」
張迎華很乾脆地說著,沒有一絲不舍,仿佛他們談的只是一個物件般。
「好,很好,姓張的,你夠狠。」
景征榮說完這句話便「嘭」的一聲。摔門而去。
空留一室寂靜與久久後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