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此時會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單單是因為今天她娘來找她救周衡的事情。
畢竟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是在月前一直未能有孕後在太后面前提起此事,昭華公主『無意』之間道了一句『除了表姐,其他初入宮的嬪妃只有一人有孕』後才感覺到不對勁的。
當然,之前她也不是沒有注意到這點,可之前她太瘦了,太醫看過後的確說她不容易懷孕。
所以那會兒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未能有孕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不好。
尤其是桑芷進宮兩年接連有孕後。
看著她胖乎乎的福氣身材,周貴妃越發覺得是自己有問題。
直到她身子調養結束後,也一直沒能懷上孩子。
且這事,還是太后帶著昭華公主一起查出來的。
她早就知道,昭華公主這個表妹同皇上兄妹情深,甚至這兩年表妹多次為了偏幫皇上頂撞太后。
所以那會兒她就明白皇上這兩年為何對她這麼冷淡了。
他急著有孩子,可她卻不能生,他本就不多的精力,又如何會像之前那樣,分出許多給她。
想著這兩年皇上每隔一段時間還會來看看她,最近幾個月每次來時甚至還會陪著她和岩兒玩一玩,任由她教岩兒喚他『姑父』,周貴妃也不由在心裡長嘆一聲。
或許這樣的她,才是如今皇上想看到的。
他對她,不是沒有情,只是他們所在乎的事情不同,註定沒辦法一直恩愛下去。
一想到這裡,周貴妃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太后告知自己這事時緊跟著說出的那句話。
「幸好之前你三妹妹那邊,沈晏沒看上。」
是啊,今年已經十六,再過幾個月就十七的三妹妹至今都還沒有定下親事。
不是沒人來問過,而是周家人一直待價而沽,想要利益最大化。
耽擱至今,剛好入宮。
想來她那一心為周家的姑姑應該快『病』了,這樣才好讓周家三姑娘入宮侍疾了吧。
等到三妹妹立下功勞,留在宮裡成為皇上的嬪妃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也就是明年選秀推遲了,她也就只剩下這個法子入宮了,不然依著太后的心,怕是還想讓三妹妹成為記名嫡女參加選秀。
不過這些以後都和她沒關係了。
想到這裡,周貴妃當即握緊姚黃的手,看著她道:「這兩日若皇上來了咱們翊坤宮,你記得提醒本宮,本宮有事同皇上說。」
作為周貴妃的貼身大宮女,雖然一樣出自周家,可在姚黃心裡還是自幼伺候的主子更重要。
所以這會兒周貴妃的話音一落,她便慎重的對著周貴妃點了點頭。
見姚黃點頭,周貴妃這才覺得身子疲憊的很。
她低頭看向另一側的侄兒,見他一直仰著頭看著自己,見她剛看過去就立刻笑了起來,周貴妃也不由跟著露出一抹笑容。
「岩兒困不困,要不要和姑母一起睡一會兒?」
說著話,周貴妃抬起手摸摸周岩只留了一縷頭髮的頭,而後似感嘆的繼續道:「再等兩年你大了,也就不能和姑母睡一起了。」
周岩雖然年歲小一些,但可能是自小沒有長在父母身邊的原因,他很明顯要比同齡孩子聰明,或者說更能看得懂別人眼色一些。
就像這會兒,他一聽周貴妃的話,便立刻歡喜的看著她點頭道:「要!岩兒,喜歡,姑母。」
聽著侄兒稚嫩的聲音,周貴妃的嘴角也跟著露出一抹微笑。
幸好當初,她求了皇上將岩兒抱進宮。
至少在岩兒長大前,她每日還能有個事情可期待著。
……
翊坤宮的這場母女爭吵,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傳到了啟安宮。
彼時小鳳凰姐弟已經睡著,桑芷原本也想小憩一會兒的,誰知還沒開口同御恆帝說,趙三忠就走了進來。
趙三忠本就比御恆帝大幾歲,再加上他入宮時被割了一刀,後來為了給年幼,被別的皇子欺負的御恆帝背鍋又跪在雪地里大半天,所以如今一到冬天,他的膝蓋就有些疼。
御恆帝是個會體諒自己人的,不僅允了趙三忠的小徒弟趙銅貼身伺候趙三忠,如今有一些別人跑腿處理不了的事情,他都會叮囑趙三忠讓他叫趙銀去做。
至於趙三忠的大徒弟,如今已經徹底成了啟安宮的人。
當初趙三忠的大徒弟趙金是被御恆帝安排來啟安宮教導小凌子的,等前段時間小凌子學成出師得桑芷賜名變成了凌久安,他又被御恆帝直接安排給了小金烏。
雖然小金烏才幾個月大,可趙金卻一點也不嫌棄。
這麼一來,趙三忠少了個徒弟,但一般需要跑腿的事情卻依舊由趙銀完成。
所以這會兒只看到本該在屋子裡取暖的趙三忠親自走了進來,桑芷就知道,這是又有事了。
御恆帝剛才也發現桑芷困了,本想開口讓她去睡,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發現桑芷因趙三忠的到來雙眼一亮,連原本懶散靠在他身上的身體都瞬間坐直了。
心上人是個什麼性子,御恆帝還是清楚的。
知道她是愛聽熱鬧,御恆帝也就沒耽擱,直接看著趙三忠道:「有什麼趕緊說給你德主子聽聽,瞧她急的,真把她急壞了,不僅朕饒不了你,你那胳膊上,怕是也要再多兩個青紫。」
御恆帝這打趣的話一出,不僅趙三忠瞬間紅了耳根,就是不遠處一直候著的月嬋臉上也跟著多出兩朵紅雲。
桑芷沒忍住,看著這倆人的反應直接笑出了聲。
這事還要從前段時間說起。
趙三忠膝蓋不好,月嬋今年便早早的抽空給他做了一對護膝。
只是這護膝前幾日才被送出去。
誰知趙三忠收到護膝時太激動,一時忘記了小徒兒趙銅還有椰果都在,門外就是啟安宮的其他人,當時便直接抬手摟住了月嬋。
月嬋那會兒是又羞又惱,用力推了兩下沒推開後,她才抬手擰了他的胳膊幾下。
自這事發生,這還是第一次被其他人提起,尤其提起這事的人,還是御恆帝。
趙三忠知道主子這是故意的,由他用這種打趣的口吻把這事說破,將來也不會有人以此事亂說什麼。
畢竟這是在主子面前過了明路的。
因著明白這點,趙三忠便很快恢復過來。
他先對著上首的兩個主子行了一禮,而後便正式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