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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傷,打情罵俏的傷

2024-08-23 16:42:31 作者: 且墨
  月隴西有心思美酒佳肴,她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滿腦都是案子。

  霍齊說,沈庭曾玷污過他的妻子,後來他的妻子想不開撇下他和孩子投河自盡,他去找沈庭討要說法,沈府拒不承認,還將他打得人事不省,扔進山里,若不是他命大,險些就餵了山中野狼。等他再摸回家時,孩子也不知去向。

  因此,他與沈庭之仇不共戴天。這件事幾乎沒有別的人知道,山民都只道他是外地來的,也不問他的過去。

  他謀劃許久,終於想到這麼個方法,勢必要把沈庭置於死地。

  他知道沈庭常去照渠樓休憩,傍晚他就潛入後房,在沈庭常住的房間塞了紙條,而後迅速離去,等在茶坊。

  沈庭果然赴約,他迷暈沈庭之後就將他綁了拖進茶坊,繩子上磨蹭的痕跡就是拖動時留下的,之後他蜷起沈庭的身體塞在茶櫃裡,以免有人發現。之所以要延緩兩日動手,只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

  如果在沈庭失蹤的當晚就動手殺人,次日他再去開那扇門,他的嫌疑將會非常大,山民也會作證沈庭失蹤那天的傍晚開始他就不在家中,那便麻煩得多了。

  所以,他緩了兩日,那兩日他照常在家,並告知鄰屋的山民自己次日清晨要去集市,夜半要出門打獵,並詢問是否需要給他們帶些東西回來。

  有了人證在,他再下手引來陳肆和趙騫,動手殺人,次日假意路過,就不會有人懷疑。

  至於為何不把繩子帶走,據霍齊說,只是當時慌張,把沈庭從茶櫃中弄出來鬆綁後就忘了帶走。

  簡短的「忘了」兩個字,讓懷疑者無話可說,畢竟他們總不可能拿著自己的猜測去問嫌犯,既然能布置這麼縝密的計劃,又為什麼會忘記帶走繩子。

  月隴西放下筷子,「你覺得他可信嗎?」

  卿如是好笑地點點頭,「目前來說,找不出他話中的紕漏。按照他的邏輯捋,似乎沒什麼好懷疑的。但是,」她話鋒一轉,「我若信他,就是腦子瓢了。」

  話音落下,月隴西又從袖中掏出一樣用錦帕包裹住的東西,遞給她,「你瞧瞧這個。是我從被撞死的地痞脖子上解下來的,原本上面吊著一錠銀子,但官差處理屍體時將銀子給貪了,為了銷贓,昨日便花了出去,現在想找回來怕是不太可能。」

  錦帕里包裹著的,是一根細繩。

  她疑惑地打量著這根細繩,腦中被靈光穿透,忽地就想明白了前日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緩緩抬眸看向月隴西,追問道,「那地痞是什麼身份?」

  「乞丐、混混,常年混跡在街邊,沒有正經活乾的人。」月隴西收好那頁黃紙,「這個身份,什麼都查不了。那日暴雨,又將痕跡徹底沖刷了個乾淨。最重要的是,這人已經死了,整個扈沽城都知道他死時,脖子上還吊著一錠銀子,是個錢串子,為了訛錢才發生的意外。事到如今,沈庭案竟落個查無可查的結果。」

  他見卿如是陷入了沉思,也沒擾她,收好細繩和黃紙,起身離去。

  這個結果的確出乎意料,卿如是一時懵了,但這不代表她就認可了這個結果。她在涼亭中靜坐許久才回到房間。

  入睡前皎皎來給她上藥,與她說起壽宴獻禮的事,她長嘆一聲,盯著自己的小腿怔愣了許久。

  給郡主作詩一首行不行?敷衍得夠明顯嗎?

  「姑娘,要不咱就別跟著查那案子了罷?今兒還只是割破皮肉,明兒萬一就……」皎皎頓了頓,皺眉道,「現如今姑娘也不練武了,鞭子耍得生疏,若是再碰上個歹徒,不曉得打不打得過。」

  卿如是點點頭,「你倒是提醒了我。」她得把鞭子繼續操練起來。在此之前,得先有一根趁手的鞭子。

  上回使喚麻繩,倒沒覺得手有多生,想必要撿起來也快。上輩子她入月府後很長一段時間就沒再耍鞭子,謹記她娘的囑咐,好好當妾,別一天到晚花里胡哨的給月一鳴惹事。

  哦。

  可秦卿不拿鞭子給月一鳴惹事,月一鳴就要拿鞭子惹她。

  有回天氣正好,她搬了許多書出來曬,正蹲在院子裡翻頁呢,月一鳴挽著鞭子湊過來了。

  他蹲在自己身邊,伸手幫她翻了一頁書,「秦卿,今早上朝的時候,我被一個半老爺們用眼神猥。褻了。他還言語調戲我,說我生得好看,長眉如墨,眸似星辰,鼻若懸膽,一點朱唇,還真是這樣,我都沒有理由反駁他。你說氣不氣人?」

  「……」秦卿無語,甩下手上的書,朝右邊挪了幾步,離他遠些了才回道,「月狗逼,你都騷到連男人也勾搭了。」


  月一鳴朝她挪近一步,「回來以後我就在想,男人出門在外得要保護好自己。可惜我是文臣,你說我現在跟著你學學鞭子還來得及嗎?」

  毛病,她自打踹他不成反被拽之後就曉得,這人怎麼可能一點武學皮毛都不懂。

  她隨口回,「這鞭子我自小練,不曉得挨了自己多少打才學有小成,你若要練,也得做好被自己打得渾身是傷的準備。」

  「行啊,沒問題。」他站起身,將鞭子遞給她,挽著唇角,「請賜教。」

  話音剛落,秦卿奪下鞭子橫空一甩,便耍了一段。

  那鞭子在她手中破空揚塵,宛若龍蛇,鞭影重重,晃得人眼花繚亂,她翻身騰空,扭腰掄出,凌厲如鋒的長鞭勢如破竹。

  待她定睛看時,才發現月一鳴就站在長鞭盡頭,可她的手腕已收勢不住。

  那最凌厲的一鞭便抽到了月一鳴的身上,「啪」地一聲,險些給他痛出眼淚花來。

  猝不及防,他倒嘶了一大口涼氣,「???」

  秦卿也嚇了一跳,她都忘了面前還有一個人了,「你沒事罷?」

  月一鳴轉過背給她看,「你猜我有沒有事?」

  秦卿默然。

  他又噙著笑,接過她手裡的鞭子,玩笑道,「我沒事,現在該我了。你站遠些,免得我抑制不住自己睚眥必報的脾性。」

  秦卿趕忙站遠了些。他這話說來有些挑釁,秦卿退開時還高看了他幾眼,以為他能過目不忘,才看她耍了一遍就能重複個二三四來。

  後來的事實證明,她果真高看他了。月狗逼在她的注視下,十分壯烈地自殘了小半個時辰,共計十三處鞭傷,有重有輕。

  耍完還一定要問她,「我發揮得還可以嗎?」並希望她給出評價和糾正。

  秦卿:「慘不忍睹。」

  當晚,月一鳴拿著藥來,讓她幫忙擦傷處,說是那些下人抹藥沒輕沒重。秉著他開門紅的那一鞭出自於她的手,秦卿接過了藥。

  月一鳴脫掉上衣,指了指胸膛,又點了點肩膀後,若有所思,「這鞭痕倒有些均勻,勉強還對稱。」研究完傷後,他抬眸挑眉問她,「我傷得還算漂亮嗎?」

  秦卿:「……」

  她一聲不吭地給他上藥,拂過胸膛上的鞭痕時,他悶哼了聲,「你……」

  她收手,動作輕了些。

  他又悶哼,頓了頓,握住她的手重摁在胸口,嘴角勾起笑,「你還是重些罷。好讓我清晰地知道是在上藥不是在做別的。」

  秦卿沒懂他的玩笑,按照他的要求用了力。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臉都白了,「……也不要太重,拿捏個度。」

  秦卿被他要求來要求去,皺起了眉,不搭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見她沒說話,月一鳴又道,「秦卿,我還有地方沒擦。」

  「什麼地方,你直接說罷。」她有些困了。

  月一鳴:「什麼地方你都幫我擦嗎?」

  秦卿:「嗯……」

  好嘞。

  「腿根。」月一鳴單手接了腰帶,「來罷,我準備好了。」

  秦卿:「???」扯犢子呢那地方能打到?

  月一鳴慢條斯理地開始脫褻褲,挑眉道,「打沒打到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果然是沒打到。不等她發作,月一鳴噙著笑,反剪住她的雙手,摟著睡去了,「秦卿,明日也要教我。」

  次日上朝後,惠帝在書房問他,「愛卿這是……?」

  月一鳴慵懶地道:「情傷,打情罵俏的傷。」

  惠帝嫌膈應,特准他在家休假十日。

  很久之後秦卿才知道,這位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文臣的人,幼年習武,精通騎射,十五歲那年被月家丟過兩回戰場,打過勝仗也吃過敗仗,當過軍師,也跑過小卒,說是月家為了磨礪他的心性。總而言之,不是個蠢到耍鞭子能打得自己遍體鱗傷的。

  她知道後也問過月狗逼,既然如此,還費那個勁跟她學什麼勞什子鞭子。

  月狗逼拈著沒批完的文書笑說,「那半老爺們真對我有意思,我嚇得不輕,所以借傷躲了幾日。」

  秦卿不信。

  他又無奈道,「好罷,跟你說實話,行走江湖,想多學個技藝傍身,以後若是被月家趕出門不當宰相了還可以去街頭賣藝。」

  秦卿不是傻子,當然也不信。

  他朗聲笑,「好罷好罷,就知道你聰明,騙不過你。其實是朝中有人要挑我的事,陛下勸我弄點傷避朝為好。現在風頭過了,你看,我這不是在補批欠下的摺子嗎?」

  秦卿琢磨了會兒,這才信了。

  刑部常道,質問三番過後,就該說真話。

  只不知這真話是真的,還是那人說出來讓你以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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