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眼前的這頭驢瘦得像一根刺似的，刮一陣大風都能吹飛的那種。
而且屁股蛋子上還掛著稀呢，一看就生病很久了。
「你這驢拉稀啊，我買回去，不擎等著砸在手裡嘛！~」李萬全瞪了小販一眼。
「哎呀，大哥，您得算一筆帳啊，花一二百個銅板就能治好驢的病，多划算吶！再說了，你看看那馬市上，隨隨便便拉出來一頭牛啥的，都得這個數吶！」
他豎起五根手指頭，代表五十兩銀子。
「而我這頭驢，就賣二十兩銀子，你沒聽錯，就二十兩。說句難聽的，就算把驢買回去，突然病死了，你賣驢肉也能賣到二三十兩啊，這是只賺不賠的買賣！~」
小販滿嘴噴著唾沫星子，把這頭瘦驢誇得是天花亂墜。
然而，劉淑賢聽後，卻笑呵呵地懟道：「既然這頭驢這麼划算，你為啥不留著自己殺肉吃？」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必有鬼。
她沒猜錯的話，這頭驢得了瘟病，肚子裡長痘了。
就算殺了賣肉，也沒人敢買。
萬一把人吃死了，那可就粘包了。
「我我我、我自個兒養大的驢，我捨得殺它嘛？」小販眼神躲躲閃閃，低聲狡辯道。
劉淑賢冷笑一聲，「得了瘟病的驢，你當然不敢殺了，誰要是吃了這驢肉，嘎巴一下瘟死了，你就得賠命！~」
「啥、啥玩意？瘟病？」
小販氣得直突突，叉著腰喊道：「我說這位大嫂，你不能睜眼說瞎話啊，我的驢要是得了瘟病，那豈不是把整個馬市的驢馬牛羊都傳染了？」
「可是不嘛！」劉淑賢似笑非笑，朝周圍吆喝一聲，「來，瞧一瞧看一看咯，這裡有人賣瘟驢，大伙兒都加點小心咯，別把自家的牲畜傳染上！~」
話音落下，其他商販紛紛聚了過來。
因為馬市上魚龍混雜，啥人都有，所以沒人注意到這裡有人賣瘟驢。
但湊過來仔細一瞧，商販們就發現問題了。
「嚯，這頭驢確實有問題啊，你是擱哪個屯子來的，瘟驢咋還往馬市上趕呢？」
「這小子，心眼簡直壞透了，大伙兒快把他轟出去！~」
「對，一頭害群之驢，別把我家的兩頭牛傳染上。」
「......」
小販氣得呼哧帶喘，可又怕這頭驢堅持不住，死在半道上。
所以他今天不管用啥法子，都得把驢賣出去。
「大哥，你過來！~」
小販知道自己說不過劉淑賢，便把李萬全拽到一旁。
「幹啥，有話快說，我肯定不買你的驢！」李萬全抽出手。
小販吁了口氣，壓低聲音，「我實話告訴你吧，這頭驢沒得瘟病，真的，騙你我全家死光光，下輩子給你當孫子！~」
李萬全：「......」
「你發這毒誓幹啥？我又不缺孫子！」李萬全哼了一聲。
小販跺了跺腳，「哎呀，大哥，我說得是真的，這驢要是得瘟病了，其他牛馬啥的早都倒成一片啦。它啊，就是餓得，沒糧食和青草餵他，整天就啃土吃，然後隔三差五就竄稀！~」
「你買回去後，稍稍餵點青飼料，再買點管拉稀的藥，摻在飼料和水裡，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沒事了！」
小販一臉誠懇，不像是胡咧咧。
李萬全聽得有些心動，挑了挑眉，「那你打算賣多少錢？」
「二十兩銀子啊，我剛才已經說了，這驢拉車耕地都中，而且吃得比牛馬少，好養活！~」
「太貴，不買。」
李萬全扭頭就走。
鬧呢，二十兩銀子，他都能買幾十畝田地了。
雖然天遭大旱，買地也種不了啥，但老天爺不能永遠都不下雨吧。
「誒誒誒，大哥，您等等，十五兩銀子，中不中？」
小販趕忙拽住李萬全的胳膊。
「還是貴，不買！~」李萬全撇了撇嘴。
「老頭子，你擱那說啥呢？」
劉淑賢見老頭子跟小販嘟嘟囔囔的，便走過來問。
「老婆子，他打算十五兩銀子把驢賣給咱們吶！」
「十五兩？」劉淑賢眨了眨眼。
這價格確實很公道。
但她何苦花錢買一頭病驢呢？
估計還沒領回家呢，就病死在半道上了。
小商販笑著道：「這位大嫂，牲畜這東西很有靈性的，它會自個兒選主人。這樣，你把手伸過去，看它舔不舔你，如果舔了，就說明它跟你們家有緣分！~」
「快拉倒吧，小兒科的把戲，你連我家二河都糊弄不了，還忽悠我吶？」劉淑賢憋不住笑。
「是真的，不信你看！」
小商販說著，把手伸到瘦驢面前。
只見那頭快要病死的驢直接把腦袋扭到一旁，不搭理他。
脾氣還不小。
而當劉淑賢把手伸過去時，瘦驢眼睛一亮，用大腦袋蹭了蹭劉淑賢的手。
它沒用舌頭舔，有失體統。
這是一頭很優雅的驢。
「真挺神奇的！~」劉淑賢笑了笑。
她繞著瘦驢走了一圈兒，忽然有一個驚人的發現。
這驢長得不像驢，而是一種極其罕見的麝馬。
介於草原馬和耳馬之間的品種，很不好培養。
她之前在一本書上見過這種馬，在整個大梁國幾乎一頭都沒有，也不知這小商販是從哪兒淘騰來的。
幼年麝馬體型很小，長得精瘦，外觀不太好看。
但成年之後，麝馬鋒芒初現，英姿颯爽，甭管是拉車還是耕田，連汗血寶馬都比不過它。
因為這種馬本身就是賽馬，奔跑速度奇快，耐力也很強。
「嘶！~」劉淑賢倒吸一口涼氣。
她今天算是來對了，居然遇到寶貝兒了。
難道這也是閨女送給家人們的禮物？
正躺在家裡炕上玩手指頭的某甜甜打了個噴嚏。
誰念叨她呢？
麝馬不是她拿出來的，爹娘只是湊巧遇見了，跟她真沒關係呀。
「娘，這驢喜歡您呢，哈哈！~」李大寶笑著道。
李二寶覺得稀奇，也走過去拍了拍『瘦驢』的後背，「長得也忒瘦了，估計連一百斤的高粱米都馱不動！」
他還尋思買一匹健碩的駿馬，等妹妹三四歲的時候，就馱著她去外面玩呢。
這頭『驢』，連一個人都馱不動，更別指望它耕田幹活了。
李萬全連連搖頭，「不中，不中啊，花錢買牲畜可是家裡的大事兒，不能鬧著玩！~」
這東西買回去到底有啥用？
小商販見幾人搖頭嘆息，心裡瞬間慌了，「你們開個價，只要合適，我賠錢都賣！」
劉淑賢聞言，抿嘴笑了笑。
好小子，就等你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