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限定曖昧>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2024-08-23 16:53:38 作者: 蘇景閒
  到達新星域的探索隊不斷有消息傳回來。

  不過因為蟲洞的出口位於小行星帶內部,星艦從中駛過時會將速度降至很低,需要扳著操縱杆小心翼翼地繞過重重障礙。因此,到第二天,整支探索隊都沒能將探測半逕往外延伸多遠。

  陸封寒靠坐在床頭,被子搭在腰腹處,被調成靜音的個人終端里已經積壓了十數份待批閱的文件,關於新星域和天然蟲洞的、新兵訓練的、防務巡視調整的……方方面面。

  不過這工作他做得嫻熟,一行行看下來,有問題的挑出錯處、寫下意見返回去,沒問題的就在最後簽上名字。

  只是整個過程里,陸封寒都只有右手可以用——左手手腕正被身邊躺著的人牢牢攥住,手背還能感覺到對方溫軟的呼吸。

  祈言枕在一旁,睡得正沉。

  陸封寒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去看他,明明在批文件,但批著批著,等反應過來,視線早已經轉移了落點。

  難道這人是磁鐵做的?

  這個想法冒出來,靈活地轉了一圈手裡的金屬筆,陸封寒嘴角倏地浮起笑意。

  批了後勤部遞上來的報表,陸封寒聽見身邊人有了動靜。

  「將軍……」

  祈言不知道是睡得淺還是正做著夢,搭在床單上的手指縮了縮,又嗓音模糊地說了句什麼。

  已經腫了?

  分辨出含混的字音,陸封寒捏著金屬筆,開始反省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得太狠了。

  知道祈言是個小嬌氣包,身上無論哪裡都是一捏就紅。膚色又白,紅了印子很難消下去,所以床邊什麼時候都放著癒合凝膠,陸封寒動作時也很注意。

  他仔細回想——當時看著好像是有點紅?

  正想著,身邊睡著的人挪了挪位置,額頭靠在他的腰側,慢吞吞地蹭了兩下。

  「醒了?」陸封寒覆上祈言的側臉,垂眼看他,聲音放得很低。

  「幾點了?」剛醒,祈言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上午九點半。」

  隔了幾分鐘祈言才徹底清醒,他一動,腰上就湧起一陣酸軟,緩了幾秒才起身靠到陸封寒邊上:「你在看什麼?」

  「探索隊傳回來的消息,說在小行星帶附近發現了一顆特殊行星,放了探測機器人上去,初步判斷是礦星。」陸封寒摟著人,兩個人一起看初步繪製的星圖。

  「將軍,這幅星圖我好像有點眼熟。」因為上面只繪製了恆星、小行星帶等標誌性事物的位置,祈言不太敢確定,「我在白塔的資料庫里看見過相似的星圖。」

  他打開個人終端進到白塔內網,對比著記憶,從浩渺的資料庫中找出了一張星圖:「就是這張。」

  陸封寒常年漂在前線,不管是看躍遷網還是看星圖都是半個行家,一眼便看出確實跟祈言說的一樣。

  「傳回這張星圖的是一個叫『盧珂』的人,地球時代末期的『大航海計劃』,她是參與者之一。

  據她傳回的資料,這片星域非常穩定,有一顆宜居行星。不過後來因為距離勒托實在太遙遠,且相對封閉,缺少對外的躍遷通道,聯盟成立後,沒有繼續探索下去,所以至今星圖都殘缺不全,也沒有人再造訪那片星域。」

  祈言點了點資料中的一段,「擋住了蟲洞出口的那片小行星帶也有名字,叫『維納斯帶』,盧珂命名的,因為小行星帶的外形讓她想起了黃昏時地球的天際線。」

  兩張星圖相對比,很快確定了盧珂發現的那顆宜居行星的位置——距離蟲洞出口還有一長段距離。

  陸封寒讓破軍測算出具體的行進路線,發給了前方的探索隊,又問:「後來呢?」

  明白陸封寒問的是什麼,祈言回答:「按照白塔的記錄,當時她駕駛的飛船很簡陋,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粒子風暴,沒能再回到地球。」

  這幾乎是大多數「大航海計劃」參與者的歸宿。

  他們之中,極少有人成功返回地球,親眼目睹人類脫離地球、遷徙至太空,頒布《人類星際公約》。

  這讓陸封寒想起了他從晨曦星帶回的四塊小石頭,以及岩壁上那句「權當我與我的三位同伴,時隔多年,跨越星河,魂歸故里。」

  舷窗外,星海仍舊浩蕩,也不知道那個叫盧珂的人,是否已然魂歸故里。

  兩人起床時已經過了十點,陸封寒伸長手臂撈過軍服外衣,隨意套上擋住上身,肩頸位置的齒痕還在,他顯然不打算處理,衣襟沒拉攏,露出清晰的腹肌線條,大清早的就雄性荷爾蒙蓬髮。

  祈言昨天的衣服染了白色污跡,已經不能穿了,陸封寒扔到淨衣箱裡,又打開衣櫃,看了看兩人混著掛的衣服,從裡面給祈言挑了件深色真絲襯衣。

  攏著被子坐在床上,祈言拒絕:「我想穿你的。」他又補充了一句,「你穿過的。」

  陸封寒挑了挑鋒利的眉。

  不過手下動作沒斷,按照祈言的要求,拿了自己昨天穿過半天的制式襯衣給他:「真是個小挑剔。」

  話是這麼說,但眼底都晃著笑意。

  等祈言低頭仔細扣上衣扣,陸封寒看著自己的衣服將祈言寸寸包裹,眸色愈深,只覺心裡充斥著愉悅,又像是有一股火在血管里衝撞。

  想起昨晚祈言哭得氣都跟不上了,陸封寒捻了捻手指,難得找到擱置多時的煙盒,摸了根煙點燃,吸進的清涼感才把橫衝直撞的火氣勉強壓了下去。

  他掐著煙身,心想,前段時間才想著有了祈言,就不用再拿煙來鎮靜情緒了,沒想到反而祈言才是最勾火的。

  而且是輕輕一勾,半撮火苗就能燎了他心底整片山林。

  兩人收拾好出門,剛到指揮室,破軍突然出聲:「將軍,首席,范托夫有動靜了。」

  手搭在椅背上,陸封寒神情沒什麼波動,只淡淡問:「他幹什麼了?」

  破軍:「他接到一個任務,三分鐘後會和葉裴一起去設備室,需要阻止嗎?」

  「暫時不用。」陸封寒沒多思考就回答,「能夠隨身帶進設備室還不被發現的炸彈,只有反叛軍研製出來的『紙牌』,一塊金屬片,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貼在目標位置,啟動後,金屬片內的物質對撞,立刻能產生指數級的巨大力場,引發劇烈爆炸。」

  祈言:「將軍在等那些暗樁?」

  「嗯,總得給那些暗樁冒頭出來、在暗地裡布置好後續爆炸的機會。」陸封寒捏了捏祈言的耳垂,垂眼遮了眼底的凜厲。

  這一次是反叛軍確定y就在指揮艦上,估計還將前幾場仗失敗的原因都歸結到了y身上,欲除之而後快,順便用y的死振奮反叛軍內部的頹喪。

  可這種事,一次就已經是極限。

  祈言就像他護在龍爪下的澄淨寶珠,不容半絲惡意侵染。

  另一邊,設備室少有人來,連帶著附近也看不見人影,驗證權限後,范托夫跟在葉裴後面走了進去。

  低低的白噪音里,見葉裴在仔細檢查設備的運行情況並作記錄,范托夫隱蔽地拿出在衣袋了揣了很久的金屬片,屏住呼吸,動作不顯地貼在了一台儀器的外殼上。

  確定金屬片毫不起眼,他才假裝認真地開始檢查設備情況,同時,激烈的心跳砸在耳膜上,喉口都跟著發乾,強行才控制好了五官表情。

  回技術部的路上,范托夫落後葉裴幾步,打開個人終端,發送了一個事先約定好的符號,表示自己已經成功。

  經過舷窗,他朝外看了一眼,視野內依然漆黑,他卻不再感到恐懼,反而生出一種渴盼和野心——

  他從奧丁來到遠征軍後,一直沒有施展才華的機會,說不定藉由光儲器里存的秘密資料做敲門磚,能在反叛軍中謀得遠大的前程!

  陸封寒的耐心向來非常好,他讓破軍監視著動靜,自己挽起袖子進廚房給祈言炒了一盤炒飯,中途還一心二用,跟遠在奧丁的聶懷霆連了幾分鐘視頻通訊。

  看見一邊匯報戰況一邊調整火力大小的陸封寒,聶懷霆沉默幾秒,語氣不明:「你以前連土豆泥罐頭都不願加熱,還嫌水果罐頭麻煩懶得打開,日常宗旨是不餓死就行。」

  陸封寒沒有否認,按著祈言的口味往裡面加了半勺鹽,頗為專心。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等炒飯被盛進了餐盤裡,聶懷霆才感慨:「沒想到你也有進廚房的一天。」

  陸封寒抬抬下巴,嘴角勾著散漫的笑,毫不猶豫地扎心:「單身了大半輩子的人無法理解,我能體諒。」

  隔著無數光年,對上陸封寒炫耀的眼神,聶懷霆唇角收緊,八字溝變深,冷哼一聲,直接切斷了視頻通訊。

  陸封寒半點不怕,反正奧丁離南十字大區前線遠得不能再遠了,最多被罵兩句「混帳」。

  不過這一次,反叛軍比陸封寒推測得還要心急,祈言炒飯剛吃完一半,一直盯著情況的破軍就來匯報:「將軍,那邊動手了,已經分別在五個隱蔽的地方布置好了『紙牌』。」

  與此同時,一塊虛擬屏投影在空氣中,整艘指揮艦的虛影出現,布置有「紙牌」的地方被破軍標註為閃爍的紅色光點。

  祈言出聲:「將軍,我們現在過去?」

  餵祈言喝了點水,陸封寒神色自若:「等你吃完我們再去。」


關閉
Δ